（四十七）伪造凶杀现场

【同日夜，香港，仁安医院，三楼梯口】

林子茂带着那名看守冲到二楼梯口，看到躺在拐角平台的郑新安，再往上，看到仰倒在三楼梯口的女组员。

林子茂的心头不由一沉，因为他之前的计划是让一名看守上楼，不论是否发生交火，不论这名看守是否被击毙，只要发现眼镜编辑已被灭口，他均会促动郑新安决定寻迹追捕凶手，进而，脱离现场去执行自己的另一项计划。

而且，他此前已经想好如何摆脱郑新安，尤其是如何为自己的单独行动进行收场。

即便实际上楼的是郑新安，如果撞见杜少臣并形成追捕的态势，肯定是最好的结果；如果没有撞见，只是发现眼镜编辑已被灭口，那照样可以实施上述计划。

可是郑新安死了，而他从听到枪响至赶到这里，凶手有足够的时间逃脱，显然就没有充分的理由进行追击了。

当然，他仍可以寻迹追捕为由脱离现场，但失去郑新安这个有力的“证人”后，势必会被山田严重怀疑。

他并非怕被怀疑后遭到彻查，乃至由此暴露身份被处死，而是担心即将赶到的山田在产生怀疑后，即刻通知检查站、巡逻队等对其进行拦堵，进而影响自己的下一步行动。

总之，他必须要想办法减少或迟滞山田的怀疑，以为自己的行动留出足够的时间。

以上只是在刹那间，林子茂已经打定主意，他停在郑新安的身旁，一手举枪指向楼梯口，一手去探查郑新安的情况。

那名看守出于职责所在，更急于去查看眼镜编辑的情况，因此，他超越林子茂冲上三楼。

走廊内空无一人，有病人或亲属在探头观望，忽见有人拎枪现身，连忙缩回去。

看守冲到眼镜编辑所在病房旁，侧身贴墙，伸手用枪口顶开房门，侧脸观察。

林子茂从其身后转出，率先冲进病房。

看守随之跟进，刚迈进一步，前胸便中了一枪。

开枪的是林子茂，用的是叶丹阳给他的女式防身手枪，由于这种枪的威力不足，他又趋近补枪，再向门外连射两枪——这支枪在他的左手中。

此时，他已返回到门口，随即反手向墙壁连开三枪，这次用的是山田给他的配枪——这支枪在他的右手中，由此造成对射的假象。

他将女式防身手枪扔到窗下，接着用左手轻拉配枪的套筒，在膛内子弹似出未出时，用右手拇指斜向按压，左手随之推动套筒，造成卡壳的假象并甩手扔到门外，再俯身捡起看守的手枪**后腰。

他掏出打火机，抽出机壳内的棉花，用左手攥压，将燃油淋洒在被单上，再用打火机点燃。

从第一声枪响至此，不到5分钟；从林子茂踏进病房至此，不到2分钟。

林子茂翻到窗外，用力一蹬，飞身跃出。

【同日夜，香港，仁安医院，大门】

两辆汽车逆着逃出的人群开进医院大门，从车中跳出六七个人兵分两路，一路冲进大楼，一路绕向楼后。

山田坐在车内，挑开车窗纱帘向外窥看，一脸的阴郁。

一队日军巡逻队跑步进入医院大门。

凄厉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同日夜，香港，街道】

林子茂走向与叶丹阳约定的地点。

此前，他在翻出窗户时，故意掉落了礼帽；在越过围墙后，故意掉落了眼镜，并脱下西服上衣搭在手臂上。如此一来，不仅留下英勇追捕凶手的证据，也等于是变装了。

叶丹阳迎面走来，两人目不斜视交错而过。

林子茂认准停放在路边的汽车，若无其事地戴上手套拉车门坐入，启动驶离。

在副驾驶座上，放着叶丹阳事先准备的物品，包括礼帽、眼镜、假发、假胡须，还有西服上衣。

林子茂在变装后，侧头向后扫视，只见后座的脚踏板高出许多，上面盖着毛毯，他伸手拍了一下。

毛毯下露出一张西方男人的脸，紧张地看着他；他比出大拇指，对方会意地一笑，重新盖好毛毯。

【同日夜，香港，方曼芳藏身处】

二楼卧室，黑暗中，尤佳站在窗前，脸上透出紧张与焦虑。

一楼客厅，仍是黑暗中，方曼芳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但紧紧地抓着身旁吴妈的手。

吴妈的身旁放着一个蓝布绣花包裹，腿侧放着一只皮箱，脚上穿一双带袢绣花鞋，并排的另一双绣花鞋，是方曼芳的脚。

月光下，一辆关闭车灯及发动机的汽车，悄然滑行至院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