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突发事件

有很多事情，都是当局者迷，遇到坑货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钱英子到今天都还不知道，那天她那么倒霉，除了遇到金富那个无赖之外，还有我这个“坑货”。虽然我是无意识的，但确实成了帮凶。

漂亮大方妩媚动人风情万种丰姿千仪的钱英子，当然为自己成为众人的中心感到自豪。她在走进金富的办公室时，还歪头看了一眼坐在门边的我，颇有点志在必得的炫耀味道。那时候，包括我在内的所有应聘者都不会否认，惟一的一个文秘职员指标，必然也必须要落在这个自信心爆棚的女人身上。

或许是因为好奇心，也可能是漫长的等待实在无聊，我把头一靠，故意耳朵贴着墙壁，想听听那个漂亮女人关门后，里面究竟会发出什么样的动静。果然，我的好奇心很快得到满足：钱英子进去后不久，里面就传出来男女略显**的说话声音，尤其是金富那压着嗓子的声音，虽然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但感觉像是在调情似的。

我还是个未经世事的男生，当我意识到自己身后的办公室里面，极有可能发生让人脸红的事情时，赶紧就坐直了身子，正了正自己身上崭新的西装。当然，那样子歪着脖子偷听好一会了，一方面挺累，另一方面姿式也不太好看，万一别人发现了我的秘密搞不好要坏事。就在我刚直起身子来，看了看自己前面已经叫到第几号了的时候，身后的办公室里突然传出女人的叫骂声。我记不得当时钱英子骂的是什么，但声音极为尖锐，相信大堂里的人都听到了。接着，没过几秒钟，大家就看到钱英子摔门而出。

“流氓，混蛋，无耻，不要脸！”钱英子跑出门来后，还手指着金富的办公室骂了两句。听钱英子话的意思，是金富向她伸出了咸猪手，却遭到了她的拒绝，还打了他两个耳光同时踹了一脚。钱英子的手掌我是领教过的，可以想像得出金富那胖胖的脸被打歪了的情形到底有多惨。

出于我坐的位置离金富办公室最近的原因，当钱英子夺门而出时，我也下意识地就站了起来，正好和迈出门来的她面对面站立，那张漂亮的脸上抹得浆糊一样的泪痕都看得清清楚楚。我一慌张，头一低，却看到她的衣裙零乱，裙尾都卷到大腿上去，如果不是天冷里面穿了长衬裤，早已经**大泄。“你的衣服------”我吱唔了一句。她一低头，也发现了自己的窘态，赶紧双手去扯自己的裙摆，转身就冲大门外跑了出去。

“那个穿粉红裙子的姑娘，你还记得吗？那身材是真好啊，胸大皮肤好，那皮肤啊光滑如抹了一层油脂，只可惜我心太急了，要不然等她上班了再动手，我的好日子就长了------”后来，我听金富吹牛才知道，那天金富确实是非常过份。钱英子走进办公室之后的剧情是这样演绎的：一开始，确实是钱英子有故意去勾引金富的嫌疑，但是，她并不想让金富占她太多便宜。然而，金富是什么人，这样的**自己主动送到嘴边，他怎么可能轻易罢休？所以，打着“考验”应试者心理承受能力的幌子，金富开始大施其手，搂抱摸胸等等揩油占便宜手段都使上了。钱英子是背负任务而去的，虽然早已经泪花盈盈，但金富的种种欺侮她都忍了，直到内裤都被金富突袭从裙子里面扒到膝盖上方，这才没忍住进行了反击。

对于成为金富的下属，我倒没有什么想法，但是，那天，钱英子冲出门来时，我下意识地站了起来，还挡了一下钱英子，却成了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我一直认为，如果当时我还是老老实实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或许钱英子就不会记住我，更不会引出后面让我的家庭支离破碎的故事来。

那天，当我傻乎乎的站起来之后，金富也从办公室里面冲了出来。就在这时候，隔着几个房间里正在面试业务职员的肥佬杰克也闻声也赶了过来。

“金经理，你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杰克当即就责问起金富来。在他看来，不管什么原因，在这么重要的面试场合发生这样的闹剧，都是让尊贵的英国人没有面子的事情。

“杰克，这个小伙子可以为我作证啊。我什么都没有做，是那个女人想威胁我，如果我不同意招收她，她就要告我非礼她！”金富倒戈一击，反而说是钱英子勾引他不成脑怒成羞。更为可恶的是，他顺手抓住站在门边的我，让我替他作证。他说这话的时候，仿佛他那间办公室的门是一直开着的，坐在门外的我能看到办公室里发生的一切似的。

那会，我刚走出校门，虽然之前在外资银行营业部当过几个月的实习生，但这种架势还真从来没有遇到过，早已经被吓得不知所措。听金富指着我说话，甚至连他说什么都没有听明白，下意识中，就冲着杰克点了两下头。在杰克看来，我这点头，就等同于承认金富说的都是真的。说实在的，很长时间里，不管我家和钱英子有多大的血海深仇，但因为那天的事情，我一直有愧于钱英子。正因为有这样的心理，我才想方设法让父母收留钱英子，酿出了惊天大祸。

之后的事情就完全可以想像，钱英子彻底与汇丰银行无缘，反倒是应聘业务员职位的我，最后成了所谓的大堂文秘，也就是金富的手下。这倒不是金富为感激我而录用我，而是英国佬对金富还是了解的，对事情的真相还是心里有数，怕他再惹出事来，不敢给他配女下属。据说，当时第一时间跑出来处理这件事情的杰克，一眼就看中了我。“那个瘦高个的男孩子，在关键时刻维护了我们汇丰银行的荣誉。要是没有他的作证，我们银行的声誉都让金富和那个女人败坏了！”他这样向他的上司、当时的汇丰银行总部经理、勋爵威尔士汇报。

不过，钱英子对这些细节一点都不知道。当时气冲冲的她已经捂着脸跑出了大堂，蹲在汇丰总部大楼门口的大石狮子边上哭鼻子去了。她要是知道，那天是我帮金富作证洗白，反而让她蒙冤，她肯定早就杀了我，哪还能如此好声好气的和我坐在这里说话。这一点，我非常确信。

“金富啊，现在他估计有麻烦了，名义上也还是大堂经理，实际上已经架空了，虽然还是天天来上班，但这次银行发银元薪水好像都没他的份。听人说，他是有一笔帐目有问题，被英国人停职接受审查了。这查可能就是要查出马蜂窝来，那老东西平时干的坏事可多了，要是全查出来，搞不好他要坐牢的呀。”我知道钱英子肯定还在恨金富，故意编排金富。

“我就知道那头该死的猪不得好死，你都不知道，那天他是怎么欺侮我的。”钱英子恨得咬牙切齿。她虽然没有和说那天金富欺侮她的细节，但每次一提起，眼睛里就冒火花，估计这会金富要是在她面前的话，她会把他的头都拧下来。不过，过了一会，她又叹了口气说，瓜子脸拉得比驴脸还长，显然是十分失望，“我还以为你升大堂经理，金富会不会升到总部业务部门。”

“怎么，你还想盼望金富升官发财啊，你不是盼他不得好死吗？”我有点不解。对于面前这个女人，我真的不敢说自己了解她什么。

“他要是升到总部业务部门，不就能接触到我们想要的信息了吗？这几个月来，我们已经多少次想得到汇丰银行金库的消息都没有成功，要是到金富头上，事情不就简单了很多吗？”钱英子一脸恨意，“你再打听一下，威尔士回英国去后，把他的业务交给谁了。”

“这个我知道，威尔士走了之后，把业务交给杰克了，就是那个胖胖的英国佬。这人你见过的，就那次处理你和金富打架事件的那个金发英国人。”这些事情我是不敢撒谎的。我相信，钱英子她们除了我这条渠道之外，肯定还有其它的途径在同步打探消息。只要是有心人，这些重大的人事变动，是很容易打听到的。“只不过，这个英国佬实在是个怕死的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也不去，连新政府组织的外资企业座谈会他都不敢去。你说，摊上这么个主，我有什么办法能够把他引出来？”

“不管怎么说，我们交代你办的事情，一定要抓紧了。眼下，解放军入城这仗一打，又耽误了二个多月。乱中摸鱼我们没有摸成，现在平静下来了，正是我们下手的好机会。”钱英子帮我擦干脚，温柔地抬头看着我的眼睛，“平安，你放心，我们答应过你的事情，就一定会兑现。只要你帮我们拿回我们自己的东西，你和你的父亲就自由了，我们还会给你家一大笔钱。而且，我还可以，还可以给你一个惊喜-----”

说着，她的脸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竟然红了起来。灯光打在她的脸上，大大的眼睛里闪耀着晶莹的光泽，一份初露般的羞涩，真的是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