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吓尿了

看着钱英子远去的背影，我担心了一整天的麻烦终于解除。自从看到钱英子出现在小吃店之后，整整一个下午，我都在想，有什么好法子能把钱英子打发走。一会就要下班了，她如果跟在我后面，不仅没有办法去和麻五见面，更没办法找唐叔去。

不过，现在虽然钱英子是打发走了，但我内心的紧张感并没有消除，因为她的哥哥搞不好这会正在某个地方监视着我。为了安全起见，我决定再想个办法试探一下。虽然知道不可能像打发钱英子那样打发她哥哥，但真的能够引他现身，至少可以做到心中有数，避免一些低级错误发生。

在我的推测中，如果钱英子和她哥哥唱双簧，这么轻易就被我劝回家，用意就是要麻痹我，那么，只要我有所动作，躲在暗处的那个人肯定会跳出来。所以，我故意站在街角看着钱英子坐车离开，然后装作心里有事般的左右察看着，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早备好的鸭舌帽和墨镜戴上，还顺手从柜台上拿了一张报纸挡了半边脸，这一系列的装逼之后，才慎重其事地向身后的小巷子走过去。

这是一条沿着河边而建的小巷子，青石板的河堤错落有致，小河上还有三五艘小舢板缓缓通过，加上跨河而建的石拱桥倒映青波，风景十分旖旎。一到夏天的傍晚，这里乘凉散步的人会有很多。不过，这会太阳还毒辣了点，所以沿途还见不到人。早些日子天气刚刚转暖，中午休息，同事们经常会拉我一起到这边走走，再加上一个很要好的同事就租了这里的一个小院子住着，所以对这里地形很熟悉。

走到河边，我根本不敢回头看身后，一闷头，就径自往深巷里面走进去。等走到事先就设想好的一个叉口，一扭身，就钻了进去。我一点都不担心身后的人会跟丢了，如果确定有人，以他们的专业水平，绝对可以找得到这里。

这个叉口，其实是一个小院子的后门出入口，也就是一个死胡同。但是，我知道墙角有张木梯子，爬上去就可以跳到院子里面去。如果有人跟着进来，我可以从后门的门缝向外看得到，然后从容从前门那边出去。我之所以在这里设局，是因为这个院子，就是我那个同事租住的，这会他还在公司上着班呢，不用担心会惊着院子里的人。

一切顺利。我翻过围墙，就转到后门那边向外观察，看看钱英子的哥哥会不会跟着进来。然而，我的眼睛还没看清外面的情况，肩膀上就被人拍了一下。这一拍，差点把我的魂魄都拍散了：显然，还是人家技高一筹，早在这里等着我了！

想到钱英子哥哥那些整人的手段，双腿瞬间就软瘫了，整个人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更要命的是，我感觉到裤裆里一热，湿乎乎的感觉就出来了：吓尿了！

羞愧加恐惧一齐袭上心头，我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我就那样坐在地上等着恶魔出手，但是，等了一小会，身后丁点反应都没有。就在我以为自己刚才是产生了错觉，苦笑了一下转过身去，看到身后的情景时，顿时哭笑不得：那个疤脸麻五双手叉腰站在我身后，正笑眯眯地看着我。

“麻老板，是您啊！吓死我了。”我一骨碌就爬了起来。人一站直，湿湿的裤子上的水就顺着腿根子往下流，囧得我站不是蹲下更不是，只好夹紧双腿屈身站着。

“嘘。”可能并没有发现我已经尿裤子，麻老板只是示意我小声，手指了指外面，“你是不是特别怕外面在跟踪你的那个人？”

反正丑事都让人家看到了，我这会也顾不上要面子，看疤脸麻五点破了局，就老老实实地点了一下头。从眼前的情况看，我是那只蝉，钱英子的哥哥是螳螂，这麻五极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那只黄雀了。既然这样，我这只弱小的蝉，能否借黄雀的力量除掉螳螂保全自己呢？

“是不是就是他?”麻五凑在门缝向外看了一会，然后就冲我招招手，轻声问道。

我一听麻五说外面真的有人过来了，还是禁不住腿软了一下，但看到麻五的目光，突然间胆子就壮了不少。这麻五看着个不高，比我要稍矮一点，但这人给人的感觉，他总是那样特别镇定特别强大的人！

没错，在死胡同里左顾右盼的人，正是钱英子的哥哥。这个瘦高个中年男人，看起来极其普通，还有点眉慈目善的感觉，但他那些包括竹签插手指甲、往鼻孔里灌水、捏男人**子等手段，和他的长相真的一点都不般配，十足是个地狱夜叉无常鬼！

“怎么会是他？”就在我内心盘算着麻五能不能治得住钱英子哥哥的时候，却看见麻五眉头一拧，轻声自言自语了一声。麻五的神情之中，也是满满的诧异。

麻五的这个反应算是给了我一个意外的惊喜，连刚才吓得尿裤子的尴尬都忘了。在我看来，钱英子和她的哥哥，应该就是麻五他们的对手。或许，正是在钱英子她们的追杀下，麻五和矮个子才不得已躲到凝脂巷小水梅那里。如果我的这个推测是真的，那我算是和麻五一伙的，外面的人是我们共同的敌人。这样的推理一下子使得我的腰杆挺了起来，原本孤立无援的我，突然间有了强大的盟友，这自然是喜从天降的好事。

就在我沉浸在自己的想像之中时，麻五突然拉了一下我的手。“快躲起来！”他附在我耳边说道，同时一把将我拉向旁边的小房间里靠窗蹲了下去。

果然，我们刚刚躲藏好，钱英子哥哥就从梯子上爬进来。只见他从墙头翻身下来，身姿十分轻盈，落地的时候几乎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就如同一只野猫般的。或许是感觉到了这院子里的异常气氛，他犹豫了一下，从腰间抽出一把尺余长的刀子来，然后警惕地向我们躲藏的这边搜索着走过来。

“你呆在这里别动，我来对付他。”麻五轻声说道，然后从口袋里取出一块黑布，将整张脸都蒙了起来。看来，我的估计一点都没有错，麻五和钱英子哥哥肯定是认识的，他蒙住脸，就是为了不让对方认出来。

“麻老板，他很厉害的，你行吗？”说实话，钱英子哥哥是高手，我有点担心麻五不是对手。按我的意思，不如两个人呆在这里不动，人家未必能够发现我们。

“没有问题，你不出来，他就没有办法对付我。”麻五的话说得很轻松。言下之意，就是让我老实呆着，不要成为人家的人质，从而影响他的发挥。

高手过招，要占两个字：一是先，二是快！麻五显然是老江湖，十分清楚这两点，所以，就在钱英子哥哥刚搜索到我们这边的门口时，他快速地一把拉开门，同时抓起房间里的板凳扔了过去。更令我叫绝的是，麻五的整个人几乎就是附在那张扔出去的板凳后面，像是另一张飞着出去的板凳，直接冲钱英子哥哥砸过去。

麻五这一连串的动作，让我大开眼界。虽然跟师傅练了几个月功夫，但真正高手过招，我还是第一次如此近的距离看到。这招一出，在我心里，当然就认为钱英子哥哥应该是要玩完了。然而，让我大跌眼镜的是，眼前情景的发展完全出乎我的意料：麻五的所有攻击，似乎都在钱英子哥哥的意料之中，不仅前面的板凳被轻松躲过，而且他手中的刀还直接就冲着跟在板凳后面的麻五劈过去。

我是隔着窗下墙板缝向外观看，正好是那把刀劈向麻五脑袋的瞬间。在刀刃挨到头皮的一刹那，我眼睛不忍再看，直接就闭上了。脑袋瓜被那样一把利刃像切瓜一样砍上，那会是什么样的情景，我不用看都能够想得出来。外面的血腥场面即将上演，这种恐怖，甚至让我忘了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场面。毫无疑问，自信满满的麻五已经死在钱英子哥哥的刀下了，那么，自己也迟早要被找到。或许，这是我二十岁生命的最后一刻，那把刚刚劈开麻五脑袋的刀，马上就会指向我的脑袋。可怜我有了盟友的良好感觉没到一刻钟，故事就以这样的结局结束了，一份悲悯之情油然而起。

就在我闭着眼睛抱着脑袋等待钱英子哥哥进来时，外面想像中的麻五脑袋被砍后的惨叫声却没有响起。再仔细听了一会，感觉外面传来的只有非常激烈的打斗声。“会不会是那个矮个子来了？”我突然想到，麻五是有同伙的。那个矮个子一直没有现身，也许他就躲在这个院子里。看麻五这么突然被人劈死，连叫都没有叫出声来，他的同伙自然要跳出来继续和敌人打斗。

于是，我松开抱着脑袋的手，眼睛凑到墙板缝上，继续观察外面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