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瑞芬当八路

刘氏兑现了对瑞芬的承诺。瑞芬刚满18岁不久，刘氏就领着儿子到区上报了名。负责接待新兵工作的赵干事看到刘氏领着儿子走进来，就知道是为了瑞芬参加八路军的事。赵干事一面招呼着刘氏，一边给瑞芬做登记。

“大娘，瑞芬这一参军，你们家都快成了全家兵了。”

“赵干事，俺们家的瑞清如果不是年龄还小，这次俺也让他和瑞芬一起报名了。”刘氏内心掩饰不住送儿参军的荣光。

“你们家瑞清还不到十七吧。让他在村子里再当两年民兵锻炼锻炼，再说了，你身边也不能没有个人呀。”

“赵干事，俺今天报名参军，马上就能上前线杀鬼子去吗？”瑞芬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问赵干事。

“新兵要在区里集中训练一个月，然后就分配到冀中军区各个部队去。具体单位现在还不能确定下来。”

当天，瑞芬就留在了区上，编入了八路军冀中军区第一支队新兵训练队。刘氏听了赵干事的那番话，心里安稳了许多。瑞芬还有一个月才能离开家乡，自己经常来区上开会，还可以顺便看看他。

上午，她领着儿子，娘俩一起来到了区上，下午，她扔下儿子，独自一个人往家走，心里总觉得不是个滋味。想着自己不到二十岁就从城里嫁到了筒笼村，没过上几年的好日子，丈夫就去参加了晋绥军。接着小日本就闯进了唐县城，老大瑞斋，**瑞芬就这么离开了自己。

想着，想着，她觉得脚下被千斤的秤砣拴住，再也迈不动一步了。她索性就蹲在道边，看着四下无人，便失声地哭了起来。

一转眼，瑞芬在区上一个月的训练快结束了。刘氏和瑞清到区上看过瑞芬有几次。每次看到瑞芬身穿八路军军服，头戴八路军军帽，瑞清都好羡慕哥哥的神气样子。

刘氏看着瑞芬，让她不由得想起了老大。瑞斋一定也是这身衣服，也这么精神。

刘氏问瑞芬，训练结束后，部队能把他留在区上，还是要分到其他地方。瑞芬告诉母亲，听老兵班长说，这批新兵都将被派到晋察冀五分区，在五台山区一带广泛地开展游击活动。

听说瑞芬要去山西，刘氏的心里一下子就想到了在晋绥军的王致和。她知道晋绥军的老家在山西，王致和也应该在山西。

“到了新地方，打听打听你爹，说不定你和你爹还能在山西遇上呢。”

“娘，你放心吧。俺爹在晋绥军混合六旅俺都记下了。到了地方俺就打听。”

这批在唐县各村招集的新兵有五十多人，出发前都聚集在筒笼村。新兵在村里停留了不到半天的时间，由八路军一个班的老战士带队，要翻过筒笼村的后山，向大山方向开拔。

临行前，刘氏拿着早就给瑞芬做好的两双布鞋，又连夜缝了两双布袜，千叮咛万嘱咐地说了一遍又一遍。瑞斋什么都没让她嘱咐就偷着走了。

按说，瑞芬现在比瑞斋走时还大上半岁多呢。可瑞芬是当女孩子养大的，她这颗心就是放不下。眼看着瑞芬跟着队伍爬上了山坡，越过了山顶，消失在了夜幕里。刘氏的心真想随着儿子一起去。

瑞芬他们这一去，整整走了三天三夜。行军途中，饿了，就边走边吃口干粮。渴了，遇到河沟就捧上一口河水。晚上，在草丛里打上一个盹，还没等睡足就被老战士叫醒，继续向前赶路。

一路上，不允许你打听，也不允许你问，跟着老战士就是一个劲儿地往前走。

在训练队受训时，每天集合出操，爬山涉水，样样科目也都经受过，可是，强度这么大的行军，让参军才一个月的新战士们如何能吃得消。每到宿营地，瑞芬和他的新兵伙伴们就把行李往地上一扔，顾不上是土还是泥，就四脚朝天地躺在地下。

出发前每个人还憧憬着八路军部队的生活，向往着每天唱着游击队之歌，在青纱帐里打击日本鬼子，可现在，眼前这些躺在地上的新战士们，只希望能好好地睡上一觉，饱饱地吃上一顿。也许，有的新战士已经开始后悔，有的已经开始琢磨着怎样回家啦。

瑞芬没有后悔，他的心里想到了哥哥瑞斋，想到了父亲王致和。哥哥从家乡走到宛平时，也一定和自己一样受尽了苦。父亲在忻口会战时身上挂了彩，他受的苦一定比自己更深。

哥哥瑞斋参军三年没回过家，父亲离开家已经十几年了，他们都还活着吗？父亲离家时，瑞芬还小，父亲的模样，在他的记忆里十分的模糊。可眼前出现的哥哥的身影是那么的熟悉。

这些可恶的小日本，如果不是他们来中国，欺负咱们中国人，俺一家也不用都遭这份罪。瑞芬把心中所有的委屈都泼在了鬼子的头上。

俺也要像俺哥和俺爹一样，坚持下去，再苦再累也要坚持下去。俺现在是八路军，就是有天大的困难，也不过就是一个死嘛。

一个人的意志如果坚定，斗志也会旺盛起来。瑞芬顽强地站起身，向老战士们一样扛起枪，整装待发。

新兵队伍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太行山脉、五台山下。瑞芬被分配到晋察冀军区第五军分区三团，当上了一名通讯兵。这时，他哪里知道，哥哥瑞斋也在晋察冀军区五分区青年支队侦察排当排长。

1941年的冬天，太行山地区格外地冷。都到了12月份，部队的棉衣还没有发下来。瑞芬把从家里带的衣服全都裹到了身上，两双袜子也套在了一起穿，还是冻得浑身直打颤。

从当年年初开始，国民党第二战区就停发了对八路军的物资供给。眼瞅着又快过年了，五分区的首长还在为新战士们的棉衣发愁呢。

现在看来，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是向鬼子要。

五分区决定攻打三家村，这是鬼子在五台山地区的一个重要据点，里面设有军需库。拿下这个据点，就能解决部队当前面临的困难。

可攻打三家村据点哪有那么简单。据点里驻守着鬼子的一个中队不说，周围还有伪军的一个警备队，总共不下二三百人。对五分区来说，这将是一场大仗、硬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