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兄弟喜相逢

瑞斋迫不及待地打听弟弟瑞芬的消息。他找到了五分区三团，问清楚了王瑞芬正是冀中唐县筒笼村人，现在正在五分区卫生所疗伤，虽不能马上出院，但并人无大碍。

瑞斋兴匆匆地跑到五分区卫生所，进门看见瑞芬躺在床上，胸前缠着纱布。那不就是三年未见的二弟嘛。兄弟俩相见，有说不完的话。又不知打哪儿说起了。先问娘，问三弟，再问父亲。自己的事，不忙说，同在五分区，今后再慢慢说。

瑞芬告诉瑞斋，娘很好，是村妇救会主任，是娘亲自把他送到区上参加八路的。前年，因为家里出了两个抗战军人，娘还得了荣誉军人家属喜报。瑞清也很好，在村里当民兵排副排长，个子长得比他和大哥都高。爹也打听到了，在晋绥军新编第六旅当中尉军需官。

瑞斋不禁想起了娘。那年自己偷着离开家，离开那个洋布店，都没跟娘说一声。娘去县上卖完了针线手红，一定去了店门口，在那张望过自己。看到自己不在店里，听到掌柜说自己已经不辞而别，娘该有多伤心呀。当时自己一门心思地只想着跑出去当八路，为什么一点儿都没考虑娘的感受呢。

瑞斋又听到瑞芬说爹在晋绥军参加忻口会战负了伤，忙问爹的伤势如何。打仗哪有不受伤的，自己曾负过两次伤，上次是腿，这次在肩。瑞芬也伤到了肩上，子弹再偏一点儿就打到了心口上。可爹他是伤在哪里呢？还不知道有多严重呢。

和弟弟见面本是喜事。可说到了爹受伤，又看到瑞芬的伤势也不轻，瑞斋的心情沉落了下来。如果爹还活着，也许受伤倒是件好事。

假如忻口会战没受伤，爹肯定会参加太原保卫战，那样的话，生存下来的希望不是更小了嘛。瑞芬虽然受了重伤，但他还活着，侦察排里就有两名战士永远地离开了大家。

想到这儿，瑞斋**弟弟的手，叮嘱他好好养伤，既然已经知道了爹的部队番号，找到爹就不难了。晋绥军有一只部队经常活动在五台山附近。下次去侦察再遇到晋绥军的人，好好跟他们打听打听。

兄弟两个人见面是在1941年的腊月，也是瑞斋和父亲插肩而过的一年后。得知王瑞斋和王瑞芬是亲兄弟，五分区上上下下都传开了。同是亲兄弟，又一起立功获奖，战士们显得比他们哥俩还高兴。

快过年了，瑞芬的伤势还不见彻底好转。子弹打在了肩骨上。老话说，伤筋动骨要一百五，这还不到一个月，只能在卫生所里过年了。三家村战斗结束后，瑞芬班里的战士们给他送来了好多战利品，瑞芬现在里里外外一身新，真有个要过年的样子。

瑞斋把自己平时舍不得戴的一顶八路军军帽送给了弟弟。晋察冀军区不被国民党政府承认为国民革命军的编制序列，因此，军区所属的各部队从来没有统一穿过国民党配发的八路军服装。

战士们大都是有啥穿啥，缴获到什么就穿什么。能有一顶八路军军帽戴在头上，别提有多么的神气了。

瑞斋给弟弟带来了部队的新消息。今后，晋察冀八路军的日子会更加艰难。

日军驻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冈村宁次调集了近十万人的日伪军，采取铁壁合围和囚笼战术，妄图以烧光、杀光、抢光的三光政策，摧毁晋察冀敌后抗日根据地。太行山一带将成为日军实行大扫荡的重点地区。

为了粉碎敌人的阴谋，总部决定八路军跳到外线作战，各部队将化整为零，组成游击队和武工队，凭借太行山山脉有利地势，和鬼子打游击战。瑞斋所在青年支队，组成了一支武工队，将深入到敌占区开展新的工作。瑞斋告诉瑞芬，自己已经被抽调到了武工队，马上就要出发。

1942年旧历新年刚过，瑞斋就告别了瑞芬，随青年支队武工队离开阜平，向太行山区纵深转移。临行前，瑞斋告诉弟弟说，从阜平往西100多里地就是山西五台，咱爹的晋绥军就在那一带活动。兴许这一去就能看到咱爹。

瑞芬几次跟分区卫生所提请出院都没被批准。卫生所长向瑞芬保证，他的伤再过一个月才能恢复好，等伤好了会亲自把他送回到部队去。瑞芬真想和哥哥一起开赴到五台山去，和瑞斋在一起他的心能更踏实些，再说，他也想看看失散十多年的爹了。

瑞斋出发离开阜平没多久，日军惨绝人寰的大扫荡就开始了。随之，晋察冀军区**撤离，八路军主力部队撤离，民众大撤离。几万军民的阜平大撤离开始了。

卫生所的伤病员，但凡能跟上大部队转移的，都回到了各自的部队。瑞芬不用再央求卫生所长，立刻就被批准了出院。一回到团里，他就被要求留了下来，任务是跟随后勤部队，帮助**和乡亲们转移。

日酋冈村宁次是要疯狂地报复八路军去年发动百团大战对日军的猛烈打击。以十倍二十倍的疯狂，对我晋察冀边区抗日军民实行惨绝人寰的报复。日军所到之处，雁过拔毛，洗劫一空。

协助多达几万人的八路军领导机关转移，比上前线跟鬼子真刀真枪地拼杀轻松不了多少。瑞芬每天要帮助**的各个部门整理行装，再跟随机关的队伍，把他们护送到转移目的地，然后再返回来，掩护老乡们疏散到安全地带。遇到日军偷袭，还要参加战斗，阻击日军。

瑞芬参军还不到半年，在恶劣的环境下，锻炼得俨然成了一名八路军老战士。在浩浩荡荡的转移大部队当中，经常能看到一个身如飞燕一般轻松的身影，他穿梭在行军队伍当中，时而帮助部队机关的同志手提肩扛，时而搀扶年长的老乡过沟越坎。遇到敌机轰炸，他总是招呼着大家卧倒隐蔽，还多次扑倒在重伤员的身上，掩护自己的战友躲过敌机的低空扫射。

瑞芬带伤参加掩护大部队转移，任务完成得非常出色。部队转移到了新的根据地，五分区的首长为瑞芬专门请了功，奖励他作为一名新战士表现出的无畏、勇敢和不怕牺牲。

团首长考虑瑞芬的伤势尚未痊愈，决定留他在后勤部队继续养伤。瑞芬坚决要求参加武工队，请求上级批准他去哥哥所在的武工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