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瑞斋字清文

事到如今，武功队员们才认识到了当初成立武工队时，军区首长给大家提出的那几点要求的重要意义。“武工队是我党派到敌占区的一只武装工作队。其工作任务首先是，到群众中去，发动群众，唤起民众与我们一道，共同开展对敌斗争。”

武工队的同志们坐了下来，经过一番思索，心情都平静了许多。大家开始研究对策。鬼子不让我们进城，不许我们进村，我们偏偏要想尽办法潜入城，摸进村。

大家认识到，武工队是工作队，不是游击队。因此，眼下靠的不是打，不是拼，而是要进城并站得住脚，要进村并找得到人。这样才能和群众保持密切接触，才能找到发动群众的时机。思路清晰了，接下研究具体实施方案。

宋队长提出意见，进城和进村同时进行。队员们议论怎样进城和怎样进村。瑞斋说，自己适合进城，因为参军前在城里洋布店干过，既熟悉城里人的生活习惯，又了解买卖人家的规矩。

李有林连长说他父亲在村里当过村长，他知道怎么跟伪村长打交道。

人员和方向都明确了，最后，就是怎么才能混进城，摸进村。刘政委是五分区敌工科科长，手上掌握着不少的内线。

“现在是该启用我们内线同志的时候了。”刘政委对大家说。

“什么内线？”队员们都好奇地问。

“这个内线是我们安插在曲阳伪军大队内部的同志。分区首长曾做过指示，不到万不得已时，不能动用他。根据目前形势来看，我们只有通过这位同志才能进到城里去。我马上跟分区领导请示。”刘政委的话给队员们增添了几分信心。

大家听说有内线接应，都松了一口气。瑞斋之前搞侦查时也有自己的内线。上一次，如果不是那个伪军中队副相助，攻打鬼子的军需库就会失去几分胜算。宋队长让瑞斋谈一谈他的想法，通过内线同志接应后的具体打算。瑞斋对大家说，

“保定地区各县乡的洋布店，主要供货渠道都来自保定城内，我想从保定的供货商手上拿到些洋布，然后，通过内线同志帮忙，在曲阳城内试着推销一下看看。如果能站得住脚，就在曲阳城里开个小买卖，倒腾洋布。如果站不住脚，就先摆个摊，每天进进出出的也是个办法。”

“瑞斋的主意不错，我看可以试一试。如果分区首长同意启动内线同志，瑞斋，你就准备一下立刻动身。不过，出发之前，你要做些热身准备，首先，你的名字必须改一下。瑞斋这个名字不能再用了。”刘政委认真地对瑞斋说。

“改名？这我可从来没想过，政委，那你说我该叫什么好？”瑞斋也十分认真。

“名字还是你自己想一个。如果你打进曲阳城，这个名字可能就要用上一阵了。”

听政委说让瑞斋改名，同志们就七嘴八舌地帮着他出主意。结果，名字想出了七八十了个。

“让我回去再好好想一想，出发前，一定从大家的建议里面选出一个适合执行这次任务的新名字。”

武工队员们一边等待着分区首长的指示，一边做准备进城和进村开展工作的功课。瑞斋这几天也在为自己的新名字动着脑筋。

他想到自己将要混进曲阳，整天要混在日伪军中间，但是自己是出淤泥而不染，所以应该选个“清”字，又想到了分区首长对武工队员们曾说过的那句话，“在某种意义上，武装工作队又是文化工作队”，因此，再取个“文”字，就叫王清文。王瑞斋的名字不能改，那是爹娘给自己起的名字，到死也不能变。我就名瑞斋，字清文吧。

刘政委从分区请示工作回来时，瑞斋的新名字也想好了。

“分区首长同意我们立刻启动内线联系，也同意了王瑞斋提出的进城想法。如何进到各村开展工作，政治部首长让我们再动动脑筋。瑞斋，你明天就立刻动身，先去保定把关系接上，这边和内线的联系由我负责。瑞斋的这个新名字起的很好，王瑞斋，字清文。很好。今后大家也要帮着瑞斋改一下口，都叫他王清文。”

此时正值金秋十月，曲阳城外麦浪滚滚。到处可见日伪军押送着运粮马车和人力车的影子。敌占区的老百姓辛辛苦苦一年，打下的麦子都要被日伪军收缴。

瑞斋随着人流走在曲阳城外的一条土路上。他今天是一身生意人的打扮，人流中，他的穿戴有些扎眼，路上的老百姓都频频回头向他张望。

瑞斋不时地摘下墨镜，远眺即将潜入的曲阳城。来到城东门口，他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出入证递给伪军卫兵，伪军接过出入证一看，连忙把他招呼到了岗楼里。

瑞斋看见里面坐着两个人，一个身穿伪军军装，是一个当官的模样。另一个穿着和自己一样的长衫，头上也带着一顶瓜皮帽。两个人一见他进来，连忙起身招呼。伪军军官自我介绍姓钟，是皇协军驻曲阳保安大队上尉医官，又给瑞斋介绍那位商人模样的是曲阳商会余金佩会长。

三人一番寒暄，瑞斋递上货单给余会长，称自己在山西经营洋布生意多年，最近山西洋布行市不太好，想来曲阳试试看。

“曲阳现在也是啥都不太好干喽。不过，洋布现在倒还有点儿需求。开个门面，或者是支上个摊，倒也有钱可赚。” 余金佩似乎并不想推脱这码子事，看在钟医官的面子上，算是应了下来。

余金佩有四十岁左右岁的样子，体态微胖，留着一瞥小胡子，有点儿日本人的模样。日本鬼子一到曲阳，就在日本人的扶持下当上了曲阳商会会长。在曲阳商界说一不二，可谓呼风唤雨。

有钟医官和余金佩的照应，瑞斋在曲阳城里算是落下了脚。没用上几天的功夫，曲阳城里就多了一家布店。瑞斋摇身一变，成了这家店铺的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