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丁府血案

省城传来的消息令黄兆祥惶惶不可终日。

有人在**告了黄兆祥的黑状。抗日同盟军已经解散近一年了，黄兆祥还打着同盟军的旗号，在守泉拥有二百多人枪，这简直是目无**，公然与南京政府对抗。省城放出了消息，将不日派专员来守泉责问。

黄兆祥很清楚是谁在他背后捅了刀子。

赵育贤虽说与黄兆祥同出东北军，本是同一派系，可东北军主力西调，刘**被免职后，两人都没有了上峰，成了各自为政的状态。黄兆祥借抗日同盟军的旗号招兵买马，在守泉独大，还霸占了丁家少奶奶，自然遭到了赵育贤的忌恨。

段明曾建议黄兆祥，直接做了赵育贤。黄兆祥反复思量，赵育贤有可能已经投靠了二十九军，如果在这节骨眼上把赵育贤杀了，很容易让人抓住把柄，搞不好引火烧身自己脑袋不保。段明自身牵涉不大，说出话来当然无所顾忌，他黄兆祥却不敢轻举妄动。没想到赵育贤先下手为强，没过多久黄兆祥的部队就被遣散了，武器被收缴运往了省城。来守泉执行遣散任务的是二十九军暂二师一旅一团长赵振武，赵团长只带了两个连，全是骑马，当天来当天回。

没了军队的黄兆祥成了光杆司令，如同霜打的茄子，窝在空荡荡的剿匪司令部里，很少再去丁府。段明也逐渐不把黄兆祥放在眼里了。

赵育贤觉得自己熬出头了。

自打朱司令、胡团长被杀后，赵县长就找人在县政府四周修建了围墙，四角设上了岗楼，墙头加装了铁丝网，外县人初到守泉，不认为这是县政府，还以为这是监狱。赵县长夹着尾巴活了三年，除了偶尔带上几个身手矫捷的护卫去丁府转转，平日里几乎不出门，更不会见生人。

同盟军解散的第二天，赵育贤和许石清带着几个卫兵和警察来到了丁府，丁圭山、丁志锟父子诚惶诚恐接待了这位县太爷。

赵育贤挽起丁圭山的胳膊向内院走去，说道：“这一年来，黄兆祥欺压你们丁府，我也看不下去，可我没办法嘛，人家手里有枪啊。现在好了，他黄司令成了光杆，日后有啥事我可以给你们做主！”

丁圭山父子忙说“是是”。

进了院子，赵育贤又说道：“老丁啊，你做得不错，没有向那姓黄的服软，到最后也没把你们丁家的秘密告诉他……”

丁圭山突然明白了赵育贤的来意，连忙说道：“赵县长，其实不是我不告诉他，而是我真不知道我们丁府有什么秘密。”

赵育贤放开丁圭山的胳膊，拉下脸来，斜眼看了看丁圭山，随即笑着说道：“听说你给黄司令孝敬了五千大洋，老丁，咱可是老朋友了，你可不要厚此薄彼啊，哈哈！”

丁圭山浑身颤了一下，“这，这……”

赵育贤不管丁圭山父子的神色，站在庭院中转了一圈，问道：“老丁，怎么没见少奶奶出来？”

丁圭山又颤了一下，没有说出话来。

丁志锟在一旁小心说道：“县长，内人最近身体不适，现卧床不起。”

赵育贤呵呵一笑，说道：“该不会是黄司令垮了，她担惊受怕病倒了？哈哈！”

丁圭山父子只是讪讪地笑。

赵育贤走到正房门口，突然转身说道：“老丁，你这位儿媳来历不明，我怀疑她与土匪有联系，有些事你好好掂量掂量。要不然，我要抓起来好好审一审！”

丁圭山慌忙说道：“赵县长，这话从何说起啊，黄司令说我儿子……嗯，您又……哎哎，赵县长，您宽限我几天，我想办法给您凑一凑。”

赵县长很不满意，说道：“老丁，你可别耍花招，我给你几天时间考虑。好了，不进屋了，我回去等你消息！”说罢转身出了院子。

丁圭山父子送出大门，等赵育贤走远了，丁圭山对丁志锟说道：“这个赵县长也盯上了你媳妇儿，你赶紧去省城一趟，快去快回，想方设法带回一两个**的妓女，先稳住这个赵县长再说。”

丁志锟心不在焉地答应了一声。

丁圭山面有怒色，说道：“你别不当回事儿！”

丁志锟转身进了大门，说道：“知道了，知道了，哪有什么**的妓女……”

第二日清早，丁志锟押着车队走了。丁圭山熬了一天，等到深夜，他来到天井，看四下里静悄悄的，便放开胆子，走到东厢房门前。

丁圭山压低声音说道：“晴儿，你肚子还痛吗？”

屋内没有动静。

丁圭山推了推门，门没栓，便推门进去了。

不一会儿，屋内传来一声惨叫。

丁少奶奶衣衫不整地跑到天井中，大喊道：“有鬼啊！”然后昏倒在了地上。

赵育贤连夜率县卫队、许石清带警察队将丁府团团包围。

赵育贤没敢进丁府，许石清则率十几名警察来到了东厢房。院子里的电灯都已打开，丁少奶奶被抬进了西厢房，暂时睡在了丁志钰的床上。

东厢房的门大开着，许石清慢慢走进去，有警察打开了手电。许石清接过手电，查看屋内情景，只见地上躺着一人，因是夏天，只穿了一件汗衫，扣子已解开了一半。许石清用手电向前照，想看看模样，却把他吓了一跳，这人的头颅已被砍下，鲜血流了一大片。

这和三年前朱司令、胡团长一个下场。

许石清快步出了丁府，把情况报告给了赵育贤。

赵育贤吓出一身冷汗，问道：“是丁圭山吗？”

许石清点点头，道：“应该是。”

“在丁家少奶奶卧室？”

许石清又点了点头。

“那丁少奶奶呢？”

“在西厢房。”

赵育贤用右拳猛击了一下左掌心，说道：“把她抓起来，她就是野岭艳狐！丁家男女老幼能抓的都抓走！”

许石清传下命令，官兵冲入了丁府，丁府上下鸡飞狗跳，满院子都是警察兵丁在抓人。还有不少官兵窜入各个屋子，翻箱倒柜，凡是值钱的东西一概掠走。有些地方还撬了地砖，凿了墙皮，真正是掘地三尺。

折腾到天微亮时，困乏不堪的赵县长、许局长才率官兵回县政府休息。警察把丁府家眷投进了监狱，丁少奶奶被当作重要嫌犯，五花大绑着也被押入了大牢。

黄兆祥听闻丁少奶奶被抓，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司令部坐立不安。最后不得已，亲自来到保安团部，求段明带兵把丁少奶奶给抢回来。段明却不同意，段明觉得这个丁少奶奶是重大疑犯，擅自劫狱罪过不小，这事儿不能干。黄兆祥恨恨地返回了司令部。

下午，赵育贤命许石清把丁府家眷押到县政府大堂审讯，男男女女在大堂里跪了一片。

赵育贤看着跪在面前的丁少奶奶，只见她低着头，头发挽成一个发髻，露出洁白的脖颈。因为跪着，身上的旗袍被拉紧，胸脯显得格外挺拔，随着**一上一下。

赵育贤问道：“丁少奶奶，你来说说，丁圭山是怎么死的？”

丁少奶奶抬起头，盯着赵育贤，表情平淡地说道：“被厉鬼索命了！”

赵育贤看她那可人样儿，心里便是一痒，说道：“怎么被厉鬼索命的？仔细说来听听！”

“夜里我突然肚子痛，丁志锟不在家，公爹常年经营药材，也会些望闻问切，便来给我看看。没想到进屋后，不知看见了什么，突然吓得大叫，我忍着肚子痛起来看，却见公爹的头已经没了。我便冲出门去，昏倒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赵育贤突然声色俱厉，说道：“一派胡言！许局长进屋时，里面都没有开灯，他丁圭山摸黑怎么给你看肚子痛？”

丁圭山的一个姨太太突然叫道：“县太爷，我们老爷是被这狐狸精害死的！”

赵育贤问道：“你可有证据？”

那姨太太说道：“自打这狐狸精进了丁府，府上就没太平过。这狐狸精不是勾引这个，就是勾引那个，大少爷只要出门，我们老爷大半夜就往她那里钻！老爷平日里根本就不进我们的房了。”说着看了看旁边另一位姨太太。

另一个姨太太也一脸鄙夷，说道：“没错，没错，这个狐狸精还和黄司令有一腿呢，丁家上下谁不知道！大白天在花园亭子里还被人撞见过，真是不知害臊！”

头一个姨太太说道：“可不是嘛！真是败光了丁家的脸！我还听说，丁圭山把丁家那祖传的秘密都说给这骚狐狸了！”

屋子突然安静下来，很多人心里都是一惊，赵育贤看向丁少奶奶，她没有反驳一句话，只是淡淡地听着。赵育贤觉得后背发凉，突然喝问道：“丁少奶奶，你是不是野岭艳狐！”

丁少奶奶面无表情，淡淡地反问了句：“什么狐？”

赵育贤转头对许石清说道：“看来不上刑她是不会说的，你派人把丁府其他家眷都押回监狱，这个少奶奶留下单独审问！”

丁少奶奶这时才有些惊恐。丁圭山的两个姨太太幸灾乐祸地看了她一眼，被警察押出大堂去了。

丁府家眷都被押了出去，大堂里只剩下赵育贤、许石清和被绳索捆绑的丁少奶奶三人。

赵育贤俯下身，用手托住丁少奶奶的下巴，仔细端详了半天，说道：“怪不得黄兆祥对你这么着迷，果然是美，而且是那种诱人的美！把丁圭山告诉你的秘密说出来，我保证你没事。”

丁少奶奶便把丁家哑巴如何创业、怎样中兴全说了一遍。因为跪的时间久了，丁少奶奶后来就斜坐在地上，两条玉腿在旗袍开叉出裸露出来，赵育贤看得只咽口水。

等丁少奶奶说完了，赵育贤哼了一声，说道：“这么说，丁家的秘密已经没了，只有一本说不清的家谱？”

丁少奶奶点点头。

赵育贤突然用手捏住丁少奶奶的脸颊，问道：“我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野岭艳狐？”

丁少奶奶的嘴被捏得变了型，勉强说道：“你说什么，我不懂！”

赵育贤转头对许石清说道：“带人把她押到刑讯室！”然后用力一推，把丁少奶奶推到在了地上。

许石清叫进来两名警察，一左一右架着丁少奶奶出了大堂，来到了刑讯室。赵育贤则慢慢跟在后面。

丁少奶奶梨花带雨，哭着说道：“我全都说了，你们怎么还要用刑？你们还要我说什么……”

许石清没有搭话，让两个警察给她松绑，然后又将她按在刑床上，用绳索捆住两只手臂。

赵育贤走进刑讯室，对许石清三人说道：“你们先出去吧，我来单独审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