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六、保安团长

徐云提着一人进入大厅，用力扔在了地上，略喘着粗气对刘锦山、苏莹说道：“刚才没事俺在寨子里转悠，张凉、老钟他们把搜捕的土匪拢了起来，俺就挨个瞅他们那熊样儿，你别说，还挺有意思的。当俺看这货时，锦山你猜怎么着，他还躲着我！又不是大闺女，躲着俺干啥？俺凑上去看，却觉得这人有点面熟，再仔细一看，原来是他这个狗日的，哈哈哈，他还没死！那两个狗屁探长说是俺杀的，真该把那两个狗日的带上山来看看……”

刘锦山和苏莹边听徐云说过，边走上前来，只见那人慢慢爬起来，虽低着脑袋，但仍能看得出他一脸的颓丧。等看清这人面目，刘锦山吃了一惊，眼前这人竟然是段明！原本已经没了脑袋的保安团长段明！

身后的苏莹冷笑了一声，说道：“段团长，你这金蝉脱壳使得还真是漂亮！”

段明抬起头来，看了苏莹一眼，先是迷惑，然后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呵呵，苏姑娘的瞒天过海也不差啊。”接着看了锦山一眼，又叹了口气，耷拉下了脑袋。

刘锦山将提在手中的大刀晃了晃，放慢语气问道：“段团长，看来，这段时间所有的事，都是你在幕后策划的吧！”

段明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反倒把刘锦山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只听段明嚎道：“刘司令饶我一命吧，我也是迫不得已……”

刘锦山打断他厉声问道：“那天夜里土匪进城，偷袭我的人是不是你？”

段明点点头，“是。”

“你房间里的那具无头尸体是你的跟班杨得贵？”

“是。”

苏莹在一旁问道：“黄兆祥也是你杀得吧？”

“是。”

刘锦山又是一惊，疑惑不解地看了看苏莹。

苏莹对锦山说道：“黄兆祥那天夜里来丁府会丁少奶奶，是杨得贵来丁府说找黄司令有急事。黄兆祥本不耐烦，但不知杨得贵给黄兆祥说了什么，黄兆祥便急匆匆穿好衣服返回去了。结果当天夜里就被人杀了。”

刘锦山问段明道：“杨得贵和黄兆祥说的是什么？”

“我让老杨说，我发现丁家宝藏的秘密了！”

苏莹问道：“是谁杀的黄兆祥？”

“是我。我埋伏在半路，等杨得贵带着黄兆祥走来时，我在背后偷袭的黄兆祥。”

刘锦山笑了笑，说道：“段团长，你还真会偷袭啊。要不是老子还有点手段，恐怕老子的命也得送到你手里！”

段明又低下了脑袋。

刘锦山说道：“你先站起来吧！”

段明一手撑地，慢慢站了起来。

刘锦山问道：“黄兆祥一手提拔了你，你却为何杀黄兆祥？”

段明叹了口气，说道：“这只能怪黄兆祥不识时务。自打抗日同盟军被你们二十九军给解散了后，黄兆祥就成了光杆，手中既无兵又无权，我曾劝他早作打算，可他只是迷恋丁家少奶奶的美色……”说到这里，段明看了看不远处坐在一把椅子上的柳晴，“其他的什么也不管，没办法，只有我来替他分忧了。我派人与李守信联系上，想倚靠信字杆当外援，抵抗你们二十九军……”

“你想去当伪军？”

“没有没有，我只是想利用他们的势力来与你们抗衡。我们东北军大都调去了西北，我们在守泉势单力薄啊！”

“那你离开守泉不就行了？”

段明低头不语。

苏莹冷笑一声，说道：“刘司令，你想得太简单了。他和黄兆祥为什么赖在守泉不走，还不是惦记着丁家的宝藏？”

刘锦山想想在理，便对段明说道：“那你继续说杀黄兆祥的事！”

段明继续说道：“李守信让我和他的部下陈秃子陈炳英联系，陈秃子没有给我一兵一卒，只是让我继续留在守泉寻找丁府的秘密。陈秃子许诺，一旦找到宝藏，就上报给我一个团的编制，由我来当团长……”

“你自甘堕落，那也用不着非杀了黄兆祥啊？”

段明摇摇头，“赵育贤死后，王保文来接任，我发现黄兆祥和王保文走得很近，他有投靠你们二十九军的想法。我曾经和他透过口风，劝他该与陈秃子合作，没想到他竟然大骂了我一顿，说我是汉奸卖国贼，骂我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做这些还不是为了他好！我看得出来，从那次赵育贤抓了丁少奶奶，他让我想办法，我却袖手旁观，他就开始记恨我了。现在他知道了我和陈炳英的交易，一旦你们二十九军大部队进入守泉，他肯定要和我算旧账。没办法，如果黄兆祥不死，我的命就没了！我只好先下手为强。”

刘锦山心想，这个黄兆祥倒还知道民族大义，只不过坏在贪心上了。

苏莹笑了笑，说道：“你半夜砍了黄兆祥的脑袋，是不是嫁祸于我？”

段明点了点头，道：“守泉百姓都知道，厉鬼索命砍脑袋嘛。事后老百姓也确实是这样传的，儿歌里还唱‘守泉县，官儿不长’呢。”

刘锦山忙了一夜，现在站得有些乏了，他拉过一把木头椅子坐下，想了想，问道：“那夜土匪进城，你偷袭我不成，跑去了丁老九家对不对？”

“是。丁老九是秦世龙的线头，秦世龙也投靠了信字杆。刘司令你们进城前我就已经决定走人了，正好那时候丁志锟去省城提货，我便通知秦世龙半路劫丁志锟。只要抓了丁志锟，抢了丁家的家谱，两者对上，也算大功一件。没想到牛角山上的人都是废物，没一个人敢去野狐岭，最后只好让蒙古德王手下哈尔巴拉来干了。”

刘锦山自言自语道：“那晚上我们行军到野狐岭扎营，卫兵发现有人刺探，看来是蒙古人派来踩点的了。”

苏莹仍旧站着，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你们拿到丁家家谱，看出什么来了吗？”

段明叹口气说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哈尔巴拉本已经拿到家谱了，而且顺利出了城，结果出城又被别人偷袭，全被杀了，家谱也不知去向。我一直以为是……”

“是什么？”苏莹问道。

“我以为是苏姑娘您干的。”

刘锦山知道段明说的是实话，便说道：“我去查过了，应该还是蒙古人干的。”

这次段明却疑惑不解了，“怎么可能？”

刘锦山继续问道：“你说蒙古人抓了丁志锟，那你知道现在丁志锟在哪？”

段明说道：“就在山上啊！”

柳晴在远处一直听着，现在突然站起来问道：“他在山上？”

刘锦山也站了起来，说道：“带我们去找！”

段明带着刘锦山、苏莹、徐云、吕景文、柳晴等人出了大厅，左拐来到一间石屋里，里面有些各种刑具，却没有一个人。

刘锦山问段明：“你耍什么花样？”

段明指了指一处桌子下，说道：“那个石板可以打开，丁家大少爷就在里面！”

徐云上前把桌子移开，地面有块石板上固定着一个铁环，徐云用力一拉，果然拉开了，下面是个石洞，有踩的阶梯。有士兵拿来火把，徐云接过火把下到了洞里。

不一会儿，徐云果然拖上来一个破衣烂衫、浑身恶臭的人，那人瘫坐在了地上，哀嚎道：“别打了，我真不知道啊……别打了……”

柳晴走上前蹲下身子仔细辨认，果然是丁志锟。

丁志锟适应外面光线后，认出了面前之人竟是自己的妻子，哑着嗓子干嚎起来：“你终于来救我了……他们打得我好惨……啊……”

刘锦山弯腰对柳晴说道：“丁太太，我派几名士兵先送你们回去。”

柳晴毕竟与丁志锟生活了两年，好歹有些感情，如今刘锦山将丁志锟救回，她对刘锦山还是满心感激，点了点头，说道：“谢谢刘司令了。”

刘锦山派了四名士兵，找了担架抬着丁志锟，送夫妇二人下山去了。

刘锦山转头问苏莹道：“这位段团长，苏姑娘打算怎么处置？”

段明突然惊恐起来，望着苏莹。

苏莹道：“这个人和我无仇，只是他为了自己可以不择手段……”

段明说道：“苏姑娘，我都是没办法啊！”突然段明又对刘锦山说道，“刘司令，我还知道一件事，你们身边有我们的眼线！”

刘锦山急忙问道：“是谁？”

段明低下脑袋，说道：“我不能说，如果说出来，刘司令肯定会杀了我！”

“说出来，我不杀你！”

段明说道：“刘司令让我安全下山，然后给我路费，让我离开此地，我会想办法告诉你。”

苏莹说道：“你别耍花招了。”

段明说道：“刘司令费尽心机，以剿野狐岭的幌子剿了牛角山，难道还不是为了躲人耳目？刘司令这一招很是有效，我们的眼线给我们传达了错误信息，让秦世龙、陈秃子都误以为刘司令真得要剿野狐岭了。”

刘锦山想身边的人，一直跟随自己的人不可能，丁老九刚才已经说了，他也不是在我身边，王保文有问题，吕景文、袁轶岚也很是可疑，尤其是这个袁轶岚。

正在刘锦山思索周边的人时，钟伟光急匆匆进了石屋，对锦山说道：“原来你在这里！不好了，县城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