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我当然是这样想的，我与莫共之间，你也是知道的，这么多年来我太疲惫了，她若有你一半的温柔体贴，我也不会这般心痛……”荒木歌川与花谷长溪说着话，在不经意之间他的眼睛会望向自己右侧的房间。

“荒木哥哥……”花谷长溪眼里忽然含着泪花，楚楚可怜的望着荒木歌川。

这副场景，牧野和宏越看越嫌恶，但主人公是少将阁下，他也不好表现的太明显，便强忍着自己的神色，手中端着的那杯茶他还是喝了下去。

“长溪，不要哭，你这样，我便更加愧疚了。”荒木歌川知晓自己说这些话对于花谷长溪来说是一种伤害，但他要等的人一直不出现，他便只得找各种话题来引起里面的注意，还不能让别人察觉到自己今日来这里真正的目的。

“荒木哥哥……”

“长溪……”

“荒木哥哥……”花谷长溪已激动的不知要说什么好，便这样一遍又一遍的叫着。

这时，从里屋走出来一个人，荒木歌川脸上露出难以察觉的满意的神色。

只见眼前这人慵懒的睁开眼睛，待他看清客厅中坐着的人，便立刻变换了神情，满脸皆是惊慌，立刻拱手作揖恭敬说道：“哦，竟然是少将阁下莅临，卑民现在才出来迎客，真是失礼了。”

“长勇君，真是好久不见。我回国许久，一直忙于军中事物，也未到家中做客，前段时间一直在处理北方事务，今日得闲便过来看一看。听长溪说作战的那几年你被派到了菲律宾，不知长勇君在菲律宾那几年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荒木歌川仔仔细细盯着花谷长勇，刚才他走出来之时明明早已经看到自己却故作没有看到的慵懒，后又表现出一副小市民遇到军部将领受惊吓的模样。

“卑民真是万分惶恐，少将阁下您有军务在身，切不要说这样的话。托少将阁下的福，卑民十分幸运在菲律宾并未受伤，卑民后来又随部队辗转去了柬埔寨，从东南亚回来以后，由于市民的幽愤怒火卑民便从军中解职了。”

“那长勇君现在靠什么维持生计呢？”

“哥哥现在是一名邮便局的递货员，虽然辛苦，但也能维持一些生计。”花谷长溪抢先说道。

“邮便局递货？那着实很辛苦。”荒木歌川。

“不辛苦，谢谢荒木哥哥挂念。”花谷长溪再一次抢着回答，她眼里几乎在冒绿光，“哥哥就在我们居住的神田片区任职，邮便局里的人员都很照顾他，并没有那么辛苦。”

荒木歌川清楚的看到花谷长勇瞥了一眼花谷长溪，荒木歌川礼貌说道：“那真是不错，当初在外作战归国的士兵没有受到人们的苛责和刁难，还能找到一份工作已经是幸运了。”

“托少将阁下的福，卑民并未受到这些刁难。只是卑民刚入职的时候他们还有些微词，不过没多久便好了，卑民毕竟只是一名最低等的士兵。”花谷长勇恭敬回复道。

花谷长溪回头看了一眼她的哥哥，“卑民毕竟只是一名最低等的士兵”这句话让她觉得格外刺耳，好像是在指只有荒木哥哥这样的陆军将领才会受到民众苛责。

“一定是长勇君你的诚实勤恳打动了邮便局的同事，从小，你便是这副样子，憨厚正直又十分诚恳。”荒木歌川微笑着说道。

“谢少将阁下夸赞，卑民担不起这样的美誉。”

荒木歌川的眼神在花谷长勇身上停留了几秒，又说道：“长勇君，请坐下来谈吧。”

花谷长勇这才跪坐到矮桌前，那神情依旧拘谨恭敬，花谷长溪给自己的哥哥也倒上了一杯茶。

这是牧野和宏第一次见到花谷长勇，从他出现牧野和宏便认真的打量起来，花谷长勇还留着战前的“卫生胡”，一颗粗大的黑痣似是粘在脸上的，皮肤黝黑粗糙，头发很长也不梳洗，看起来像一盆落满尘垢的杂草。他上身穿一件黑色长衣，下身是一件深灰色长裤，衣服上面均印着奇奇怪怪的字符，这个人的相貌典型的宽额黑面，看起来便有些凶狠，刚才荒木少将说他从小便憨厚正值，当真是这样吗？而且牧野和宏都怀疑他与花谷长溪是否真的是亲兄妹，花谷长溪的样貌娇小清纯，皮肤也较为白皙，两人的长相真是天差地别。

“我记得小时候还与长勇君一起结伴去海边抓过螃蟹呢，一晃，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几人慢慢喝着茶，荒木歌川率先打破这沉默。

“卑民小时候不懂事，如今少将阁下贵为军中陆将，当年孩童幼稚之事卑民不敢再提。”花谷长勇极为恭敬。

“长勇君太拘谨了，我们是邻居，从小一起长大，长勇君切不可如此生疏啊。”荒木歌川又微笑着说道，说话之余他的余光不经意落在花谷长勇身上，但并未看出他有什么异常来。

“是。”花谷长勇郑重点头。

荒木歌川发现花谷长勇脖子上留有一道鲜明的伤疤，看起来有些年岁了，便问道：“我看长勇君脖颈间有一道疤痕，是当年作战的时候受伤了吗？”

“哥哥当年在南……”

花谷长溪正说着，花谷长勇立刻打断：“少将阁下，您请喝茶！”

荒木歌川看似十分自然的举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又转向花谷长溪：“长溪……你刚才要说什么？”

这时，花谷长溪才意识到自己差一点说了不该说的话，便立即改口：“哦，我是说哥哥当初在东南亚从军，便非常崇敬您，我希望荒木哥哥以后能够多来看望哥哥，虽然生活艰苦，但是有了您的鼓舞，一切便不算什么。”

“是的，正如家妹所言。”花谷长勇非常自然的补充了一句。

荒木歌川热络说道：“如今战后社会一片萧条之景，长勇君在邮便局工作能维持得了基本生活吗？”

“是啊，现在经济不景气，卑民在邮便局做递货员也只能勉强为生。”花谷长勇。

“我们是邻居，我们的祖辈便世世代代一起相伴生活，如若有什么需要，长勇君尽管向我开口，我定会倾力相助。”荒木歌川诚挚说道。

此言一出，牧野和宏倒是吓了一跳，他从未听过荒木少将对谁说过这样热情的话，平日里对花谷长溪冷的像一座冰山，今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牧野和宏更看见此刻花谷长溪的眼里均是泪花，也是啊，自己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忽然转变了态度，如此诚挚的要帮扶自己家中人，她当然激动不已……牧野和宏还是不解，荒木少将到底要干什么，从昨日晚上起便十分反常。

“谢谢少将阁下！”花谷长勇忽然站起来又噗通跪地，恭恭敬敬说道。

“切不可如此，现在是新时代了，长勇君千万不可再行此礼。”荒木歌川亲自站起来将花谷长勇扶起身。

“少将阁下，莫小姐这两日还在生气吗？”所有人都沉浸在眼前这一赚人眼泪的感动场景之中，牧野和宏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说，他只是觉得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这个花谷长溪入驻荒木家中都有可能。

三人都被牧野和宏这句话惊住了，荒木歌川有些尴尬，立刻显现出不悦：“她……她就那样吧，她喜欢生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好了，无需提她。”

“是啊，荒木哥哥，长溪真是失礼了，只顾着聊天，还未询问莫共小姐这几日怎么样了？”

“长勇冒昧问一句，你们所述的‘莫小姐’是？”花谷长勇略显怯懦的说道。

“你失礼？你什么时候失过礼？你无需管她，你忘了那日她是怎样无礼的？”荒木歌川对花谷长溪说完这句话，又对花谷长勇说道：“她只是一名普通的女子罢了，我们继续喝茶，无需在意旁的。”

“是，长溪知道了。”

花谷长溪自然温婉的回复一句，这一举动让牧野和宏更加变扭了。

几人重新坐回矮桌前时，牧野和宏的眼睛便落在了花谷长勇身上。

……

临近中午，荒木歌川与牧野和宏从花谷长溪家走出来，牧野和宏感觉自己被释放了一般，终于松了一口气，在那个屋子当中，听着他们的对话，实在是太过憋闷了。

“话说，刚才在花谷长溪家中，你这是一副什么表情？”荒木歌川边走边打趣牧野和宏道。

“卑职……对不起，少将阁下，卑职的举动让您为难了。”牧野和宏不情不愿说着。

“哈哈哈……”荒木歌川忽然大笑起来：“我不要你说什么对不起，我从你的表情中读出来，你的支持还是在莫共那边的。”

“这……”

“莫共要是看到你刚才那副表情，肯定也会像我一样笑出声的。”

“卑职不敢……卑职只是觉得……”

“变扭？”

“嗯……”牧野和宏点了点头。

这时，荒木歌川伏在牧野和宏耳边低语一番，牧野和宏听罢，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