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

“他的哥哥是什么身份，可有调查？”

“武藤垣一现在是一名机械器材厂中的维修部主任。”

“机械器材厂中的主任？战争时期，他可有到**战？”

牧野和宏摇头：“据器材厂中的工人介绍，武藤垣一一直在那里工作，战争期间也并未应招入伍。”

“与弟弟一样，都未应招入伍……又是一个难以理解的点……”

牧野和宏忽然想到了什么，灵光一现：“武藤垣次虽然没有子嗣，但他的哥哥武藤垣一结婚了，有一个女儿。”

“女儿？你可见到了这个武藤垣一和他的妻女？”

“卑职在远处看到了武藤垣一，他看起来十分颓丧寥落，与战争过后每个普通人脸上的失意无异，但是他的妻女卑职没有见到。卑职在武藤垣次家中盯梢近五天，只见到了武藤垣一，没有任何女性出现过。后来卑职找到法医验了武藤垣次的尸体，卑职便马不停蹄赶回来了。”牧野和宏立刻起身恭敬低头，说道：“少将阁下，非常抱歉，卑职失职。”

“无碍，牧野。”荒木歌川眼睛里闪烁着亮光，他认真推算着，“武藤垣次49岁，他哥哥54岁，那他哥哥的女儿便也有三十岁左右了，与莫共年纪相仿……而有传言‘玄武社’为了用美色迷惑敌人曾经大量征召女性，培养女性特务……”

“这枚徽牌，绝不可能是空穴来风……”荒木歌川忽然之间茅塞顿开，惊喜说道：“明日我们便启程，我要亲自去一趟这个武藤垣一家中。”

“卑职前去便可，您何必兴师动众，这么远走一趟。”

“我有预感，此事非同小可，我必须亲自过去。”荒木歌川。

“可是上次美军下达的命令，军部不允许您离开东京啊。”

“我自有办法。事不宜迟，明天就走。”荒木歌川右手手指指了指窗外，此时，荒木歌川更是想起当时莫共从北方回来告诉他遇到狼群事件之时，她当时所述的担忧并非没有实据……荒木歌川又隆重说道：“还有，派人盯住花谷长勇，一旦他有别的动向，立刻抓捕！”

“是，卑职遵命！”

莫共踏入荒木家中，她扫了一眼，“共心斋”房门紧闭，她想起来刚才进门之时，大门口停着荒木歌川的私人汽车和一辆军车，说明牧野和宏也到家中来了，此刻暮色将要降临，这个点了牧野和宏还在家中，定是有什么要紧事……客厅中空无一人，莫共犹豫良久，鬼使神差般的，蹑手蹑脚靠近了“共心斋”。

“不知为何，那份名单总是让我想起两年前离开中国之时，军部要秘密带走的那批中国俘虏，当时也是那样厚厚的一打资料，上面全是名字。”荒木歌川感慨道。

站在“共心斋”门口的莫共屏息凝神……

“当初如果不是您执意从中拦截，军部之人扣押的那三千中国俘虏也不可能被悄悄释放。”牧野和宏顿了顿又说道，“虽然少将阁下从未说过，但我知道即便当时莫小姐不与您一道回国，您也会将那三千俘虏释放的……”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荒木歌川凝神望向窗外，牧野和宏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又赶忙说道：“非常抱歉，少将阁下，卑职说错话了。”

“没关系……事实……本就如此，军部那些人真是丧心病狂到极致，我军都已投降竟然还要悄悄将中国人带回国做奴隶！只要我还在军部就没有人能做成这件事！”

“共心斋”门口的莫共犹如当头喝棒，原来……又一次，他又在骗她，当年，他那般凌厉的用那“三千俘虏”来逼迫自己，原来都是假的，他根本就不可能将他们带回日本……莫共一时感觉自己呼吸不顺畅，而他只是用这一招骗她回国而已……就是他这样的“执意而为”，使她差一点死在那趟回东京的列车上……她在东京的这一年半，郁郁寡欢，得知哥哥去逝的消息，她都无法回国，哥哥还零落在外……

“少将阁下请息怒，卑职能够明白您所做的一切，您一直都是军中最明了一切是非同时也是心性至纯至真之人！”十年前，牧野和宏跟在荒木歌川身边，他便是这样认为的，牧野和宏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的是：您是这世间最高贵的人！

“这些年没有人比你更了解我了……”

“日后莫小姐知道这件事的原委，定会感激您！”牧野和宏笃定道。

莫共内心冷笑一声？感激？莫共紧攥拳头，内里翻江倒海的涌过，他一直都在骗我？他又在骗我？莫共强力捂着自己的心口尽量使自己不要发出声音，莫共正要推门，手都伸到了半空中，转念又一想，还是不要打草惊蛇为好……

弗离故土，**漂洋过海，见不到惟一的亲人明叔，更无法守在父母的坟冢旁……莫共一步一挪，缓缓向前迈出步子，她使出浑身解数让自己的身躯挣住这世间山呼海啸般的疼痛，才挪离“共心斋”门口。

当年的事情，牧野和宏记忆犹新，他还记得当少将阁下要用那“三千俘虏”强逼莫共回日本之后自己的反应。

“卑职不明白，少将阁下为何要这样逼莫小姐？为什么不告诉她，是您暗中修改了密档，那些俘虏的名字才会被抹除，那些人才会被释放……这样做岂不是让莫共小姐更加憎恨您？”

“我一定要带她回国！”荒木歌川坚定的目光黑暗且深邃。

“那您何不直接带莫小姐走，她并没有反抗的能力。”牧野和宏还是想不通荒木歌川的行为。

“她的性子，你是有所了解的。如果强行带她走，她一定会在回去的路上自杀。只有这样先逼她不可以自杀，回去安顿下来，慢慢适应环境，时间久了，才会打消她自杀的念头。”

……

牧野和宏慢慢从回忆中跳脱出来，又说道：“少将阁下，如今已经两年过去了，您还不打算将此事告诉莫小姐吗？也许她到目前还在误会您。我觉得莫小姐如果得知您当初的本意，定会感激您！”

“她的误会……更深露重，很多事情，好像都很难厘清了……”荒木歌川望着越来越重的夜色，又感慨一句，“等这一切过去吧，我再与她好好谈一谈。”

莫共回到自己房间，她目不斜视的站在窗前，她看着窗前从暮色降临到月亮升起，一切都还是那般漆黑……

为什么是这样？原来一切又都是骗局，莫共脑袋里嗡嗡作响，他还是如从前那般这么自私狠心的斩断自己的一切……他的手段还是那般狠毒，一如既往地密不透风！

欺骗、囚禁、逼迫……这就是这些年他对你的爱？莫共想着想着便笑出了声，而她，在做了要荻岛仓末助她回国这个决定以后，因为想到要离开他，内心还十分愧疚，“我真是可悲，我活着就像一个笑话一样……”“真是愚蠢又可悲！”莫共不停的自言自语着，她望着窗前皎洁的月光，莫共的神色封城铸池般的坚毅，露从今夜白，月夜故乡明！

煜日明媚，花谷长溪将一碗热气腾腾的味增汤端上来，随之亲切说道：“哥哥，菜齐了，尝尝吧。”

“今日的饭菜怎么如此丰盛？今日是什么特殊日子吗？”花谷长勇见花谷长溪满面笑容，便问了一句。

“今日啊……嗯……也没什么，就是觉得我们很久没有吃一餐可口的饭菜了，所以今日就丰盛一些。”

花谷长勇也不再询问，一手夹着菜，不经意间扫了一眼他这妹妹，估计是最近又去荒木歌川家中，荒木歌川给了她好脸，所以兀自在这里开心呢……

“我觉得最近的天气特别好，春天马上便要来了，到时候就可以尽情的赏樱了。”花谷长溪一边盛着饭一边说道：“哥哥你参战归国，我们现在这样普普通通的生活在一起，我便很满足也很幸福。”

“你倒是很容易知足啊。”

“当然……”花谷长溪欲言又止，她正要说“荒木哥哥已经对我这样好了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花谷长溪想了想又说道：“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圆满的地方那便是……哥哥你该成婚了，这样一来，便有人照顾你。”

“我？”花谷长勇看起来十分惊讶，“等再过几年吧，现在我们的生活也不富裕。”

“可是……哥哥你……”

“先管好自己吧！”花谷长勇突然大吼一句，花谷长溪见状立刻沉默下来。

花谷长勇知晓自己的话有些重了，便又说道：“你最近……有……有什么事发生吗？”

“事情发生？什么意思，哥哥，我不太明白。”

“就是在生活方面有没有什么不太好的……事情。”花谷长勇解释道。

“没有。”花谷长溪摇摇头：“哥哥，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花谷长勇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最近怎么了，总感觉有些心神不宁。”花谷长勇右眼眼皮总是不停的跳着，连续数日都停不下来，他内心里总有些隐隐不安……今日在回家的路上，他将自己最近做的事情仔仔细细捋了一遍，与过往一样，没有任何纰漏，

许是最近事情太多太复杂自己太累了，精神高度紧张，才会这般……花谷长勇自嘲的想了想，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样的一天，他入“玄武社”这么多年来，何时恐惧过？

“哥哥，你想太多了。”花谷长溪打断花谷长勇的沉思，“我们的生活呀，只会越来越好，越来越美满。” 花谷长溪这些天来一直都沉浸在荒木歌川带她去“熹尔咖啡厅”喝咖啡的温柔之中，她说这些话之时，眼睛里都是光。

“嗯，我觉得你说的很对。”

花谷长勇罕见的对着他这位妹妹笑了笑，花谷长溪反而有些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