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

1947年3月27日，荒木歌川与牧野和宏坐在开往群马町的列车上。

列车越往前越见道路两旁深厚的积雪，近四月份了，积雪竟然还没有一丝动静。轨道两旁的林木紧密的缠拢在一起，白雪落在上面将它们包围，使它们紧密贴合，外界的风和杂乱无章永远都无法侵袭它们的紧密，那模样像极了千万年来永恒的相偎相守。荒木歌川感慨着，真是阳春三月的白雪，梨花千万树的开。

荒木歌川回头之时，发现牧野和宏的眼神也落在窗外的景色上，牧野和宏嘴角正露出一丝笑容，荒木歌川也轻轻一笑，他想牧野和宏定是想到惠口美子了吧。

荒木歌川又拿出那枚徽牌，仔细观察起来，他这才发现徽牌背面非常隐秘的刻着一个“火”字，荒木歌川将徽牌拿到牧野和宏面前，牧野和宏也发现了这个字。

“火？”牧野和宏不解道：“这又是何种寓意呢？”

“也许等我们到了目的地，一切便都会有答案了。”荒木歌川似乎想到什么，问道：“家中都安排好了吗？”

“按照您的吩咐，都已妥当。”牧野和宏回道。

“好。”荒木歌川点头，“花谷长勇当初去往国外作战的地方根本不是什么菲律宾而是南京。”

“少将阁下如何得知？”

“那日我带花谷长溪去喝咖啡，我说了一些刺激她的话便将她哥的真实情况诈了出来。”荒木歌川回忆起来：“不仅如此，我向当时去往菲律宾作战的带领档案中花谷长勇所辖中队的中队长米仓和英核实情况，他们部队中根本没有花谷长勇这个人。”

“卑职在调查花谷长勇资料的过程中，发现也有人在调查花谷长勇。”

“你怎样发现的？”

牧野和宏低声说道：“上一次卑职悄悄潜入军籍档案管理处，花谷长勇的那一排档案上面落满了灰尘，卑职将花谷长勇那一只档案抽出来之时，上面有很明显的手指印记，而其他人的档案并没有，说明近期有人翻看过了。”

荒木歌川认可的点点头，又开始沉思起来。

下午四点一刻钟，列车停靠在群马町，接站人员早早候在那里，荒木歌川与牧野和宏均一身黑衣大褂黑礼帽，那人一眼便认了出来，他虽然不知晓来人是什么身份，但见这人器宇不凡，丝毫不敢怠慢，他不仅要求自己接站，还向自己租了四辆汽车，如今的社会还有这般阔绰手笔，足见这人的实力……那人恭敬的走过去将牧野和宏手中的箱子接过来，荒木歌川带好帽子、围巾围住脸庞，走出车站。

待荒木歌川与牧野和宏出了站，荒木歌川的其他亲兵也陆续从车站走了出来，隐晦的跟在他们身后。

翌日清晨，六点时分，荒木歌川便与牧野和宏守在具沢町武藤垣一家中，没过多久，武藤垣一家中亮起了灯。接近七点，武藤垣一从家中走了出来。

武藤垣一出现，待荒木歌川看清他的面容，愣了一下神，这张面孔……好像并不陌生……

待武藤垣一出了门，荒木歌川便与牧野和宏潜进来，房屋是典型的传统和室，空间窄小，并不敞亮，且室内乱糟糟的，飘着一股浓郁到呛鼻的檀香熏香味。

荒木歌川问道：“你上次来这屋子当中也有熏香味吗？”

“是。”牧野和宏点点头。

荒木歌川在屋内走了一圈看了一遍，便一声令下，十几名亲兵都进了屋，四处搜寻起来，一时间，屋子内灰尘四起。

昨日，荒木歌川与牧野和宏一行人从群马町下站以后，便开上那四辆汽车连夜去往具沢町。牧野和宏知晓荒木少将马不停蹄赶赴目的地，便是一刻都不想多耽搁，待那名新任具沢町铁路站站长下班之时，亲兵已将他扣押……

那名新任站长被牧野和宏拎着跪到荒木歌川面前，亲兵退到室外恭守，荒木歌川缓缓的掏出一张照片，说道：“可是这个人当初让你销毁武藤垣次的档案的？”

那人眼睛乱瞟，竭尽全力的躲闪着，不停的拖延时间，牧野和宏在他身上挥了一拳，那人吱吱呀呀的叫起来，但依旧拒不交代。

荒木歌川失去了耐心，他手中的这把勃朗宁私人手枪轻轻的举到那名站长头上，又问一遍：“是他吗？”

“是是是！就是他！”新任站长的额头贴到冰冷的枪管，便立刻服了软。

荒木歌川扫了一眼自己手中这张花谷长勇的照片，并看向牧野和宏，牧野和宏立刻明白荒木少将的指令，将这人押给门外的亲兵，并叮嘱将这名“新任站长”送回他的家中。

“看来，一直以来在背后操纵这名武藤垣次的人便是花谷长勇！”荒木歌川总结了一句。

昨日的事情解决掉，今日清早他们便径直来到武藤垣一家中。

两个小时过去，荒木歌川命人将武藤垣次和武藤垣一的两间房屋的地板、榻榻米和推拉格栈全部用刀划开，亲兵仔仔细细翻找了好几遍，不漏一丝痕迹，除了一些最基本的生活物件之外并未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荒木歌川有些失望，安安静静的坐下来沉思，房间里里外外掘地三尺的翻找过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荒木歌川越想越蹊跷。

良久，荒木歌川缓缓问道：“房屋内外所有东西都撬开来搜过了吗？”

“是。”所有亲兵皆一致回复。

荒木歌川又开始观察屋子，从屋顶到门口再到房屋最里面，任何一件小物品一个角落都不放过，没过一会儿，他的眼睛落在正**矮桌上摆着的那座香薰炉上，香薰炉里盛着满满的香灰，确实所有物品都撬开来……但这个香薰炉没有被打开过吧……

荒木歌川站起身，徐徐迈向客厅正**，他拿起香薰炉将香灰倒出来，突然，一个小方格硬纸片从灰堆中显露出来。

荒木歌川将它拾起，是一张相片，牧野和宏立刻命人拿来一块湿布并轻轻擦拭，是一张黑白相片，相片被揉损的十分旧了，荒木歌川仔细辨认着，相片上是一名青涩的女孩，身穿和服，豆蔻之年，肆意的笑着。

“武藤灿菊？”荒木歌川惊讶出声。

牧野和宏顺着荒木歌川的视线望过去，并在大脑中快速搜寻有关少将阁下喊出来的这个名字的记忆，武藤灿菊？果真是曾经南京荒木府的那名侍女，莫共刚入府不就便端着一碗羹汤要迫害她的女人……

荒木歌川与牧野和宏相互对视，均诧异的望着对方，随之，荒木歌川说道：“武藤垣一，武藤灿菊，所以几乎没有任何悬念了，武藤垣一的女儿便是武藤灿菊。”

牧野和宏甚为吃惊，但他还是止不住的点头认同，事实定是如此。

荒木歌川这才明白为何自己清晨第一眼看到武藤垣一之时便感觉有些熟悉，原来是武藤垣一的样貌轮廓与武藤灿菊十分相像，亲生女儿无疑。

牧野和宏回忆起来，他是第三次来到武藤垣一家中才发现了那枚徽牌，且徽牌上面沾了很多灰。

“真没想到，我们掘地三尺都未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他竟然将最重要的物件放在香薰炉中。”牧野和宏说道。

“只有香薰炉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也不会有人将香薰炉翻出来搜寻。”

“少将阁下，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等。”

荒木歌川眼神示意，牧野和宏便明白那指令是让亲兵都撤离现场。

正午时分，武藤垣一踏入家门。

“武藤垣一阁下。”荒木歌川礼貌问候道。

“二位是？”武藤垣一好奇的打量着客厅正中间的这两人，一人坐在椅子上，另一人恭敬的站在他旁边，不过武藤垣一的好奇未持续一秒种便变了样子，自己离开之时门上明明上了锁，这两个人是如何进来的？还将自己的书房的椅子搬出来坐在客厅正**，再看一眼他的房子，武藤垣一的心猝然下坠，整座屋子被掀了一个底朝天，地板、格栈、榻榻米全被划破……

“我们……能算得上是你的故人。”

“你……你们……怎么进来的？”武藤垣一还在四处打量自己的屋社，眼里均是心疼，“你们这两个强盗，你们偷拿了什么？”

“看来武藤阁下这里有价值不菲的东西值得‘偷拿’了？”荒木歌川站了起来，微笑说道。

“入室盗窃破坏房屋可是大罪，你们就不怕我报告警察吗？”

荒木歌川走近武藤垣一，拿出一张照片，徐徐问道：“照片上这个人……与你是什么关系？”

武藤垣一呆怔了片刻，嘴半张着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女儿的照片他藏在了香薰炉中，竟被他们找了出来，武藤垣一这才明晓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这个人与你是什么关系？”这一次，荒木歌川的声音更加严肃低沉，他已经失去了耐心。

“我……我不认识。”

荒木歌川一个眼神示意，牧野和宏飞起一脚便将武藤垣一踹倒在地，并从后面将他的双臂绑起来，牧野和宏凌厉的瞪着武藤垣一：“还不交代？”

武藤垣一身体瑟瑟发抖：“我……我不知道……交代什么……”

牧野和宏一刀刺入武藤垣一肩胛中，他怒吼一声：“说！”

“她……她是我的……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