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节 爱校爱国【下】

陈啸志目不转睛的盯着皖军的重机枪，用右手默默的搂栓退壳上膛。在确信了皖军机枪手被击毙后，他极为郑重的告警道：“敌机枪手被击毙！张连玖，我们过去！”

“明白，明白！”张连玖一面用冲锋枪向隔道斜对墙角的皖军点射开枪，一面大声回应道。

“佑民，掩护！”陈啸志急声呼喊了一声，而后他不待林佑民回应，直接爬起领着张连玖冒着零星的步枪火力极速飞奔着穿路而过。期间，林佑民不断用冲锋枪点射攻击两处墙角的皖兵，力求将其压制。此外，皖军的重机枪在最后一刻也恢复了运作，不过却由于当时机会只剩一瞬，进而未能对陈、张造成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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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青砖路后，陈啸志紧跟着连气都未喘，赶忙催促众人说：“赶快！走走走，别停下！”受到催促的众人二话不说，当即扭身向东逃去，但是他自己说完后却故意停留了一下。他调头面向墙角连步后退，并把步枪改回右手握持，然后突然驻足、抬手一枪击毙了一名追上来的皖兵；紧接着他拔出插在腰间的手榴弹，拧下保险盖、拽掉拉环、向那皖兵的尸体抬手一抛；跟着不待手榴弹着地，赶忙调回头向林佑民四人追去。

与此同时，后续的皖军追兵也看到了这颗丢来的手榴弹，他们立马暂停了追击，纷纷撤回至掩体背面隐蔽，等待其爆炸。

“咣呜！”应着手榴弹爆炸的巨响，皖军众人当场为之一颤，而后便安心下来。“起来，快追！”众皖兵在特务班·班长的急声喝令下再度动身，穿过爆炸的黑烟向陈啸志一行五人追去，不过这时的双方距离受这颗手榴弹的拖延，相比刚才已经远出百米之多了。

……

陈啸志单手提枪一路飞奔着超过赶在前头的林、张四人，并红脖赤脸青筋暴起的急声告警道：“看住后头，看住后头！”应着话音，张连玖和一名宪兵立刻刹脚停步，并调转枪口向后据枪警戒，其中张连玖慌乱的换了个弹匣。

一马当先跑在前头的陈啸志两眼死盯着两行校舍尽头处那两个墙角，漆白色顶琉璃瓦的高墙就在那两个墙角的旁边，肉眼估测两者相距不过三十步。然而，就在陈啸志朝那墙角飞步抵近、仅差数步便可就位之时，一把冲锋枪从墙角的后面伸了出来，那枪口正对着陈啸志以及其身后的人。

陈啸志见此惊惶大骂道：“奶奶的！”同时扑倒在地，抱枪向墙根滚去。跟着那冲锋枪的枪**出火舌，“哒哒哒……”的枪声中子弹在枪口所指的锥形区域间漫步目标的胡乱穿飞。

迎面遇敌开火，林佑民和他身旁的一名宪兵二话不说，当即停步于原地举枪还击。可由于是对面只是枪和双手伸了出来，身体的其他部分都缩在墙角背面，这使得他们的还击基本没用。跟着，在这无效的还击继续2~3秒后，随林佑民一同行动的宪兵猝然颈部中弹，动脉被击穿，仰壳翻到于地，血溅半米之多，且浑身抽搐不止。

与此同时，位于后方的张连玖两人也与追赶上来的皖军·特务班展开了交火。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眼见形势已危在旦夕，陈啸志不得不放下所有顾虑，硬着头皮继续前进。他缓缓的蹲起，猫着腰紧贴墙根向前移步，在如此距离迎着冲锋枪的枪口前行，不胆怯、不紧张是不可能的，陈啸志为此浑身战栗、冷汗不止。不过，随着他距墙角越来越近，隐蔽在其背后敌人渐渐露出了躯体。突然，他的胆怯、紧张感随风而去，取而代之的极为果断、迅捷的行动——枪换左手握持、侧倾身躯、瞄上便是一枪，当场卸了藏匿于墙角背后之皖兵的小腿，那皖兵随之抱腿摔倒，剧痛和飙血令其惨叫不止。

然而，还不等陈啸志拉栓上弹打出第二枪，又一名皖兵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绕过墙角向他疾步冲来，陈啸志见此赶忙站起将步枪改为倒持，而后冲其头猛轮了下去。随着他的一声怒骂“滚！”那枪托也结结实实砸在了那皖兵的脸上，皖兵瞬间两眼一黑倒在了陈啸志的脚边。

陈啸志一脚狠跺在脚边皖兵的颈椎上，默默的将步枪改回正常握姿、拉栓上弹，然后对着倒在墙角的皖军伤兵照头补了一枪，之后探出头瞄了一眼墙角的另一侧，确定没有敌情后，他向林佑民招手呼唤道：“嘿，到这旮来。”

应着陈啸志的召唤，林、张三人拖着负伤的宪兵且战且退的向陈啸志集结了过去。期间陈啸志从脚下皖兵的尸体上收刮出四枚手榴弹，将其用麻绳捆在一起，拽开拉环朝围墙抛了过去；随后，应着“咣呜！”一声爆炸巨响，围墙墙体破开了一道缺口，一团黑色的蘑菇云悬于缺口之上。

全员都集结过来后，陈啸志一本正经的对林佑民汇报道：“佑民，我在围墙上炸了个缺口，过了那个缺口我们就能出去了！”

林佑民一面用冲锋枪点射压制后面的皖军追兵，一边急切的说：“好，那我们赶快走！再多呆一会，叛军就都围上来了。”

陈啸志补充道：“从这到围墙那旮有三十步，道上啥也没有，不宜停留太长时间！”他关切的问道：“挂彩的那兄弟咋样了？”

“脖子被干穿了。”林佑民直接了当的回答道。

陈啸志不禁一愣，然后回头看了一眼那名挂彩的宪兵，见其两眼翻白、身上没有血色，便冷漠的说：“没救了，拿走他的遗物，把他扔这吧。”

此话一出，张连玖当场气愤填膺斥骂道：“你大爷的，咱们一起相扶相携跑到这，眼看就要出去了，你要把人扔这？……好意思啊？”

“他死了！”陈啸志言简意赅加怒声向张连玖回怼道。

这时，林佑民看见在眼前追兵的侧后有一批更大规模的皖军部队向他们飞奔而来，他当即急声告警道：“哥几个，赶快走！大量叛军正在往我们这边过来，再不跑就要被按在这了！”

“快跑！快跑！”陈啸志急声催促着将宪兵和张连玖扒到自己身后，然后据枪同林佑民一起开枪迎击皖军追兵；直至宪兵、张连玖两人双双跑开、自己和林佑民两人全打空枪内弹药后，他在紧跟林佑民一起飞奔跑向围墙的缺口。

跑向围墙缺口的期间，林佑民不甘心的问道：“武兄，咱们还会回来吗？”

陈啸志回答道：“会的！不然谁咽的下这口气啊？”

“到时候一定要带上我！”

“想都别想，你老老实实带你的兵吧！”话说到这里，两人相距围墙的缺口已不足五步远了，且张连玖也于缺口后面据枪就位，随时为他们提供掩护。

林佑民瞪着眼睛，义愤填膺的咒骂道：“知道吗？要是老子带的部队在这，我高低让他们全师都……”言出半截，二人背后的校舍屋顶上便突然传来“哒哒哒……”冲锋枪的连射之声，林佑民当场应声栽倒，背后满是血淋淋的弹孔。

陈啸志见林佑民中弹倒下，赶忙冒着弹雨扑跪在林佑民的身旁，并熟练的抓出其腰上的M1911手枪，关保险、拉套筒一气呵成；然后单手执枪对着蹲在房顶上射击的杨广雷“啪！啪！啪！……”连续开火；同时，张连玖也从缺口后面冲了出来，用冲锋枪向杨广雷扫射；两人直至打到弹药耗尽，才把杨广雷赶走；之后，陈啸志随手丢掉弹药耗尽的手枪，同张连玖联手拖着林佑民穿过了围墙的缺口，期间谁都一言未发。

在此之后，陈、张三人扛着负伤的林佑民，在树林间东躲西藏了近一个小时后，终于和地狱虎小组·乔守仁一行汇合，并成功甩掉皖军的追击部队。

……短暂休息中……

全身被鲜血洇透的林佑民，抱着冲锋枪，不声不响的爬到一棵树下；然后，靠树而坐，不可形容的虚弱令他暴汗如雨；他低头看了一眼身上多不胜数的枪眼，吃力的喘了几口气；然后召唤道：“武兄，过来一下。”

陈啸志端着一支血迹斑斑的步枪，小心翼翼的退到林佑民身旁蹲下，背向着他边四面张望边询问：“咋地了？”

林佑民伸手拍了一下陈啸志的后背，极度愤恨的说：“我不想就这么算了，对我来说……这个国家，这座学校……比我的命的重要！遇到这样的事，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善罢甘休！但是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干什么都无能为力了。”他喘了喘气继续说：“我知道这有点强人所难，可是我还是想求你……求求你，为了咱们的国家，为了保定军校，替我跟他们去做个了断！”严重的失血，让林佑民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起来，眼中的世界也变得暗淡无光。

“行！”陈啸志毫不犹豫的答应道，然后他又补充道：“不过我能做到什么程度全看造化，到时地府再见，你可别嫌我做的不好。”

林佑民欣然一乐，轻声笑道：“怎么会呢？拜托你啦，谢谢。”

“客气，应该的！”陈啸志信誓旦旦的说：“爱国爱校，可是我学校之校训！那祸国害校者，就自然是我保定军人的不共戴天的仇人！”他非常严肃的说：“能有幸先于同僚为国除害、为校报仇，我陈卧虎……无上光荣。”说完，他回头看了一眼林佑民，见他已经安详的闭上了眼睛。陈啸志微微皱起了眉，伸手摸了摸林佑民的颈动脉，最后他垂下头惜叹了一声，站起来，向林佑民庄重的敬上军礼，宣誓道：“将军，走好！我在此向你发誓，就算灭不了叛军全师，我也会把砸我军校的罪魁祸首碎尸万段！将其首级取下悬于城门，祭奠您的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