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节 离山遭遇战【下】

全员就位之后，伴着佟伟“呯呜！”一声枪响，坐镇于皖军阵线**的一名上尉军官当即栽倒了下去。以此为号，齐哮山、王承德的机枪紧跟着双双打响，一时间机枪咆哮震鸣双耳，凡为枪口所指之地皆被弹幕覆盖，曳光弹编织的火网下皖兵有如割麦子一样成片倒下。于此同时，陈啸志、佟伟、孙熙和张二蛋也与机枪共舞而起，以手中步枪专盯向己方偷瞄的皖兵以冷枪射杀。

猛烈的机枪火力持续了好一阵后，伴随着弹盘的停转，齐、王的两挺机枪双双弹空哑火。换弹之际，先前因机枪威胁而拼死躲避的皖兵们旋即冒头反击，然而刚放一枪乔守仁的机枪便猝然响起。凭着绝佳的地形优势，乔守仁的机枪火力更为致命，疯狂收割令皖军濒临崩溃。

激战几分钟后，皖军的一个四人小组突然从佟伟一行的侧后杀将上来，结果迎头撞上了只身一人的刘丽。他们本以为凭借人数优势可以将刘丽轻松除掉，然而由于火力上的劣势，小组四人在交火后反被刘丽一路暴打，直至团灭。

陈、佟一行的侧射是致命的，皖军因此蒙受的伤亡极为惨重，为打破劣势他们将数颗烟雾弹丢在了右翼，指望暂时封住佟伟一行的视野令之无法打击己方暴露的侧翼。此举效果显著，但是也为皖军带来了麻烦——

·随着烟雾升起，陈、佟一行的视野被彻底封死。射界被烟雾完全遮挡，半个敌兵不可见，为避免浪费弹药一行人不得不转入停火。

·由于投掷烟雾弹时没考虑风向，致使升起烟雾随风而动覆盖了己方的整条阵线。所有皖兵皆眼前蒙烟什么也看不到，故而便免谈向驱逐骑兵们开火攻击。

借着皖军失误为己方得来的烟雾掩护，虎骑三班、地狱豹小组当即火力转向，对虎骑四班迎面之敌实施侧袭，将之一举团灭。与此同时，赵义、张振华一行所率的虎骑五、六班，也牵着驮着伤员的战马冲出山林，横穿近500米的开阔地，直奔河流而去。期间，烟雾趋于散开，佟伟及时补上两颗以作维持，此举为虎骑一、二排争取了宝贵的撤退时间。

烟雾散尽，虎骑一、二排的战士们已经尽数突破封锁躲入河道，其中虎骑三、四和六班的战士们利用河床为掩护，对皖军无休止射击以求压制。在他们的掩护之下，陈、佟一行于高地上顺利抽身，并沿山林边缘且战且退，打残数股皖军追兵，最终成功突破封锁汇入虎骑后卫部队。

——

陈、佟一行冒着无休止的乱枪追射，极其狼狈的摔下河床滚进水中，慌乱之下多人将自己的武器遗落。跟着，他们从河水中爬起身来，连爬带滚捡回自己的枪凑向正在战斗的虎骑六班。

“寿辰愉快啊，诸位。”岳景澜边为步枪装弹，边打招呼道。

“寿你大爷！”王承德一边清理机枪上的泥土，一边骂道。

陈啸志冷漠的命令道：“别扯闲犊子！王承德、齐哮山，你俩的机枪组回自个班上……佟伟！”

佟伟一边清理步枪枪机上泥土，一边应道：“卧虎，请说！”

“地狱虎，回连指候命！”

“是！”佟伟应了一声，然后大声命令道：“回连指，地狱虎跟我走。”应着佟伟的命令，地狱虎小组五人旋即甩开陈啸志，沿着河床向东急行而去。

陈啸志满面焦急的卸下自己的步枪枪机，用湿淋淋的手帕将之仔细擦拭，同时命令招呼道：“四班、六班！”

“老营长请吩咐。”杨靖宇、岳景澜不约而同的应道。

“你们俩班做后卫，交替掩护撤退！”陈啸志边命令着边把枪机装回枪上。

“遵命！”杨靖宇应了一声，然后扭头向岳景澜喊道：“老六，你们先走！”

“注意安全！”岳景澜说着便带着虎骑六班的战士，沿河床紧追地狱虎小组而去。

“三班！”陈啸志单手提枪凑到袁尚文背后，火急火燎的命令道：“三班长，你班前锋！留仨人给我。”

“麟子，你组随老营长行动，其他人跟我走！”袁尚文说着便带走了虎骑三班多数人，只将樊少麟、钟健和王士利留在了陈啸志的身旁。

陈啸志将头探出河床外，见皖军正一字长蛇平推而来，随即便赶忙向杨靖宇命令道：“四班长！撤退，赶快撤！”

杨靖宇忧虑重重的提醒道：“老营长，六班还没就位呢！”

“甭管，撤！”

“是！”杨靖宇答应了一声，然后紧忙率领全班沿河道东进而去。

虎骑四班的突然撤退令皖军信心爆棚，他们臆想着虎骑战士们因弹药匮乏、兵力损失殆尽而丧志，遇敌则如老鼠般逃之夭夭，直至被己方全数歼灭。然而当他们行抵河床边，这些臆想转瞬破灭，一波自侧翼袭来的步、机枪的齐射火力，当场将他们整整一班歼灭得干干净净，其余皖军为躲避来袭火力不得不避入河道。

皖军避入河道后，稍事整顿了一下，便决定沿着河道继续追击前进。然而，由于河道内空间狭窄兵力无法展开，同级单位的火力相较驱逐骑兵不占优势，这使得他们的河道追击战举步维艰。虎骑四班、六班的轮流阻击、交替掩护、逐步撤退，此举不仅保障了自身的安全，还顺手将追击上来的皖军杀伤了一批又一批，最终迫使皖军不得不停止追击等待后续增援。

截至皖军追击中止，虎骑四、六班成功与之拉开距离，皖军于河道内追击了近2华里，付出了10死23伤的惨重代价，而他们换来的战果却仅仅是造成驱逐骑兵轻伤5人而已。

……

皖军的追击停止后，以陈啸志为首的后卫部队，即虎骑四班、六班和三班·樊少麟组，一行人沿着河道毫不停歇的急奔3华里终于追上了先行的大部队。

赵义见自己牵心不已的后卫部队凯旋归来，紧忙止步迎候，他向归来的战士们平静的问候道：“弟兄们辛苦，情况怎么样？伤亡大吗？”

跑在最前的杨靖宇于赵义面前缓步停足，然后回头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岳景澜，冲他使了个眼色示意其“继续前进”，岳景澜当即点头示意。跟着，他无视不断从身旁跑过的战士，转回头向赵义一本正经的说：“报告连长，后卫部队成功打退敌方追击，我方伤亡不小——四班半数轻伤，六班战伤3人。”

“打得不错，归队。”赵义言简意赅的说。

“是。”杨靖宇应了一下，便从赵义身前跑开。

随后，赵义拦住最后上来的陈啸志，直截了当的开罪说：“哥，从目前来看这‘卧虎行动’整茬劈了，根本没吓住敌人达到以儆效尤的效果。”

陈啸志肯定的点了点头，承认道：“嗯，我同意——战略效果没达到，不过战术效果……还算成功吧。”

赵义摇了摇头，然后搂着陈啸志的脖颈携其共行，同时极为避讳的说：“这战术上是成功了，可伤亡太大……战略上完败。”

陈啸志非常震惊的瞪了一眼赵义，极为关切的问道：“伤亡多少了？”

“半数。”赵义放开陈啸志，拍了拍他的肩膀，痛心不已的说：“就照现在达成的目的来说，一个作孽的团长根本不值虎骑死伤的这么多人。”

陈啸志懊悔不已叹息道：“唉，我的错，没料到这潭水这么深。——如果仅仅是简单的降兵叛乱，这次行动应该是十拿九稳的。”

赵义非常理解的补充道：“不赖你！谁也没想能跟日本鬼子牵涉上！结果咱们一动手……好，小日本亲自上场护犊子，这反倒给别的汉奸走狗涨了威风——这帮败家玩意腰杆子挺直了，那咱们就是输个底掉！”

“失算啦。”陈啸志满面愁容的扪心自问道：“啧，这以后可咋办？”

赵义严肃且认真的强调道：“哥，我实话告诉你！以我现在掌握的情况，我敢说日本人的势力已经渗透的全国都是，就算在驱逐骑兵里也免不了有日本人的特务！所以咱们这一仗，后果估计得老严重了——麻烦不小，回去得想办法解决喽。”

陈啸志不屑的嘲讽道：“你可得了，就凭驱逐骑兵……满打满算四个连的人马，要解决全国范围内的敌国势力渗透问题，你做梦去吧！”

“不是做梦，我有可靠消息！”赵义非常认真透露道：“咱们奉系正筹划一个叫‘逐寇兵团’的计划，具体是什么样的计划我不太清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咱们的豹骑连在那个计划之列！”

陈啸志眉头一锁，十分不解的质问道：“然后？你想说啥？“

赵义建言道：“我想说，你该试试……看能不能跟那个计划搭上关系，兴许能利用那个计划……解决这次行动惹出的部分麻烦。”

“别痴人说梦了！”陈啸志冷漠的训斥道：“不管什么计划，人家制定出来肯定不是给咱们擦屁股的。”

“难说。”赵义满心忧虑的说：“咱们发现的问题，上头也一定早发现了。日本人已经在全国布了局，迟早要蹦出来给自家狗撑腰——咱们只是恰好撞上。如果日本人的举动已经在上层的意料之中，那这‘逐寇兵团’计划未必就不是遏制他们的手段。”

“但愿如此吧！”陈啸志没好气的提醒道：“不过……你我都不是小孩崽子，千万别把希望寄托在听着没谱的事上，懂？”

赵义极为失落的点了点头说：“懂，没谱的事情——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