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马蜂窝》第七章 出山

夏季的傍晚仍然逃不出暑里的天气带来的那种炙热，些许的微风扑到脸上，也毫无一丝的凉意。老马头叮嘱好了孙子在家看电视不许乱跑后，就拿起扇子走了出去。

老马头先去了儿子家，告诉他孙子今晚陪自己住，有什么事以后再说。临出门时告诉儿子他去福海家去解决这事。说完便掉头向福海家的方向走去。

马建国知道这是狗蛋闯祸后又一次的需求庇护的计策，但是，面对威严的老父亲只能无奈的点头应允着，暂且将这份愤怒压在心底等来日再说了。

“福海兄弟，福海兄弟在家吗？”老马头前脚刚刚踏进陈福海家的门槛便高声喊将起来。听到声音的陈福海快步迎了出来，边走边说道：“老哥哥啊，你可来了，再不来我可要去找你了，快快坐下说话。”老马头将手里的东西随手放在了院子里的小圆桌上，拉了把小椅子坐下来。老马头在来陈福海家的路上顺道去了村里的小卖部，买了两瓶酒和几个猪蹄儿，外带了四五根猪尾巴。看着小圆桌上的东西，陈福海一脸不解地问道：“咋！老哥哥，你来我这儿还搞这一套，怕我是管不起吃，还是管不起你喝？”“行了”老马头挥了挥手打断了陈福海说道：“再让弟妹拨拉俩青菜，今儿咱俩好好喝点！”

“好，好！”陈福海一边答应着，一边扭头冲着正在厨房里忙活着的老婆喊道：“我说里，赶紧给俺哥俩整俩硬菜，今天我陪哥哥好好喝点！”福海家探了探头，对着老马头笑了笑说：“大哥，你先喝着茶，说着话，菜马上就好。”

“别太忙活了，弄俩热乎的就行。”老马头回应着福海家。

很快，福海家就拾掇了四五个菜，再加上老马头带来的猪蹄儿和猪尾巴，小圆桌上已经摆的满满腾腾的了。陈福海回屋拿了一瓶包装非常精致的酒出来，故作神秘的对老马头说：“老哥，这瓶酒我藏了可有段时间了，就等你来了。”

“看来我这老头子口福不浅啊！”

陈福海“嘿嘿”两声算是做了回答，随即把俩人的酒杯都斟满了酒。就这样，两人东一句西一句地闲扯着，不知不觉地半杯酒下肚了。陈福海从兜里掏出来他一直钟爱的“将军”烟，抽出一支递给老马头。马毅臣摆了摆手：“戒喽，自从那口子走了，就再也没碰过这玩意，你说人也奇怪啊，她在的时候天天唠叨着让我戒烟，可就是戒不掉，人一走，没人唠叨了，自己反倒没用它的兴趣了！”说完，一丝不易让人觉察的悲凉在老马头的脸上掠过，转瞬即逝。

“戒了也好，对身体好。”陈福海随声附和着。

“说吧，找我什么事？”老马头直奔主题。陈福海听到老马头的问话声，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还不是砖厂那边的事吗！”他把何宜城想机械化生产，裁减员工之间的矛盾，以及砖厂在一两年后的走向的担心仔仔细细地向马老头述说着。

老马头听完陈福海的话，神情略有所思。他放下手里的筷子，顺手端起酒杯轻轻地呷了口酒说：“福海老弟啊，不知道你注没注意到目前国家的经济动态和政策倾向。”看着陈福海不置可否的摇着头。老马头接着说道：“现在国家在大力发展城市经济建设的同时，也加大了对农村建设的力度。从鼓励农民发展养殖，畜牧，渔业等等就不难看出国家是颇费了一番心思的。这就给了农村那些有头脑，有干劲的人一个莫大的空间，机会多的是，条件有的是，就看你会不会把握和利用了！。”说着又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陈福海一脸的不解，直楞楞看着老马头暗想：“这老头子咋给我上起课来了！我是求帮的啊，不是听你宣讲政策的……”老马头似乎看透了陈福海的心思，继续说道：“就拿咱村砖厂来说吧，如果何老板实现了机械化作业，那么这个厂子也就一两年的生命力，两年以后，那里就是一块看似毫无用的处废弃之地，如何变废为宝呢？”老马头好像是在反问着陈福海。陈福海还是一脸的茫然催促着：“老哥，你接着说！”“契机就在这里！”老马头把酒杯重重地墩在了圆桌上接着说道：“你可以有多种选择：第一，可以继续承包给何老板，至于他想干什么你不要管，只是按时收取你的承包费就行；第二，村里把砖厂收回来，回填复垦，种植经济作物；第三，村里回填复垦后，规划出几个区域，分块承包出去，回填复垦国家是有政策补贴的，而且份额相当重！”陈福海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问道：“我倒知道复垦国家给钱，可是前期的回填的费用那不是一个小数目啊！村里这些年攒的那点承包费也就是杯水车薪啊！”老马头微微一笑：“你的担心我能理解，你发现了吗？现在国内的一二线城市的房价在持续攀升，虽然幅度不大但是这种现象必然会刺激楼市的开发。而且这种潮流很快就会波及到下面来……”陈福海挠了挠头想要说什么，老马头摆了摆手阻止了他，继续说道：“楼市的开发必然会产生大量的建筑垃圾，建筑垃圾的处置是开放商最大的也是最头疼的问题。我们可以低价或者免费让他们倾倒建筑垃圾，用来铺垫废弃砖厂的底层，但条件是，必须把挖地基挖出的所有土方全部无偿提供给我们。作为回填的中间层，最后，我们只需收购一部分优质土壤回填整理，既满足了种植要求，也达到国家的验收标准。这难道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吗？”

陈福海张大了嘴巴，两眼瞪得圆圆的，直到手上的烟蒂烧疼了手指才回过神来：“我的老哥哥，实在太高了！太高了！”陈福海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接着问道：“那，那裁减的人员怎么安排？”老马头夹了一口菜塞进嘴里慢慢地咀嚼着，沉思片刻说道：“村头的老油坊你就没点想法吗？”没等陈福海插嘴老马头接着又说：“村里拿出一部分资金购置一些新的榨油设备，再派出几个文化程度高点的出去学习榨油技术和管理，把油坊重新运作起来。民以食为天，这是所有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东西，只要你把握好了质量，还怕自己的产品没有市场吗？这样就能安置一些闲下来的村民。剩余的人，你可以以村委的名义成立一个废品回收站，把剩余的人员全部召集到里面来，挑拣几个人来管理和对废品进行分类。剩下的全部把他们撒下去，每天去周边乡镇去收购废品。”“老哥哥，你先停一下！”陈福海实在是憋不住了，断了老马头的话语。“我知道你的疑惑在哪里！”老马头没有理会陈福海继续说道：“你是在怀疑废品收购的方向和生命力，是吗？”陈福海使劲地点了点头：“嗯！”马毅臣笑眯眯的盯着陈福海说：“你想啊，县里的城中村，棚户区的改造会有大量的废旧物质需要处置，数量大的你都不敢想象。先期的运作是为了给这个废品站打名声，创招牌，到时候你都不用上门去收购，就会有人给你送上门来！”老马头轻咳了一声又问道：“你知道废品的收购和出售它的利润差是多少吗？”不等陈福海作答，老马头接着说：“如果分类合理，没有大的失误，它的利益丰厚的程度是你不敢想象的！

陈福海兴奋地拍了下大腿：“老哥哥唉，你真是我的大恩人呐，那句话怎么说来，听君一席话，胜读……”

“胜读十年书”老马头笑着接道。接着又指了指面前已经喝干了的酒杯。

“唉唉，你看我这脑子，短路了，来来，满上满上！”陈福海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呵呵地笑着……推杯换盏中，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着，老马头和陈福海又仔仔细细地商榷着一些事情的细节和可能出现的难题。不知不觉中第二杯酒也已下了肚，陈福海睁了睁微微有点醉意的眼说：“老哥，这些年来，你可是没少了帮我，感激的话我就不说了，来，咱再倒上一杯！”说完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想去屋里拿酒。老马头冲他摆了摆手说：“福海啊，先坐下，酒就喝到这儿，还有个事没谈呢，谈完我也好回去喽！”“啥事”陈福海又坐回到了凳子上问道。“还有啥事？”陈福海一脸茫然的问道。老马头伸手在上衣兜了里捻出了二百块钱放在了圆桌上：“听说昨天大宝让蜂子给蜇伤了，都住院了，是吗？这都是托我那捣蛋孙子的福啊！这点钱起不了什么作用，给孩子买点吃的补补。”

陈福海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说道：“老哥哥这是故意打我的脸吗？一帮吃屎的孩子捣蛋作孽，遭点小罪，这不太正常了吗！这种事怎么还能拿到桌面上来说呢？你觉得老弟我真就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由于说话太过急促，一口烟呛得陈福海剧烈的咳嗽起来！看着陈福海憋得通红的脸，老马头笑了笑，拿起了身边的扇子，站起身来说道：“老弟啊，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啊！”言毕转身向院外走去。

陈福海急忙捡起桌上的钱，起身追了过去，也许因为喝酒的原因，陈福海一个踉跄几乎摔倒。就在老马头即将迈出院门的时候，一个身影迎门而入，几乎跟老马头撞个满怀。马毅臣定睛一看，借着月光，老马头看出了来人是砖厂的老板何宜城。何宜城也是一惊，随即满脸堆笑的对老马头说道：“老马哥啊，这是要回去啊！”老马头笑了笑，“嗯”了一声算是做了回应。然后继续向外走去。等陈福海稳住身形追上来时，老马头已经走出去十几米的距离了，他冲着老马头的背影扬了扬手却没有喊出什么。

看着和自己一起盯着渐渐远去的老马头背影的何宜城。陈福海问道：“何老板啊，咋这时候来了，有事吗？”边说边转身向院内走去。何宜城随在身后小心地回应着：“有些事，我还是想请示一下陈**，还请您多多指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