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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说:志气浩存 作者:婉儿 更新时间:2019/2/19 17:23:10 吉祥是一个村庄的名字,坐落于长江北岸,村外有一条小河,河不宽,水却很深。 1942年初春的某天,三三两两的村民在农田忙碌着,蓦然,远处出现一簇黑点。当叱喝声包裏在依旧袭人的寒风传入耳中,村民纷纷直身扭头望去,眼中的诧异瞬间化为惊恐,不知谁喊了句快跑,所有人动了起来,甚至有的连农具也顾不上拿。 “呯!”枪声过后是嚎叫声,“都站住,谁敢再跑就打死谁。” 面对十几支黑洞洞的枪口,村民们“顺从”地停下,哆嗦地望着越走越近的伪军。 “那不是孙老师吗?”一个眼尖的村民认出了那个被五花大绑之人的身份。 “孙老师?川北小学的那个孙老师?”、“还真是孙老师。”……人群顿时一阵骚动。 为首的伪军眼神一瞪,“嚷嚷什么?”等人群静下来,冒着白烟的枪口一指村民口中的孙老师,“这人是**,又不知侮改,皇军下令枪毙。” 村民们更加沉默,或敬佩或悲伤或不解地目光盯着血迹斑斑的孙老师。在他们印象中,这个从大城市来的孙老师是个有大学问的人,没想到竟是**。 伪军那张坑坑洼洼的麻子脸写满得意,抓捕此人时,他还是班长,现在已是排长了,咳嗽了声,摆出官腔,“这就是与皇军做对的下场。”环顾四周,又肉笑皮不笑道,“各位父老乡亲,皇军说了,只要举报**,好处大大的有。” 见没人响应,排长也没了兴致,哼哼着收好驳壳枪,手一挥,领着队伍继续向河边行去。 人群没有借机散去,反而远远地跟在后面,想用这种方式送孙老师最后一程。 脸上稚气未脱的宋生昌连走带跑着出现在小木桥上,看见不远处的人群先是一愣,旋即目光一移,明白了怎么回事,叹了声正要离开,却见有人向自己招手,略一迟疑,还是转了过去。 都是一村的人,自然相识,招手的中年人更是与宋生昌沾亲带故,所以他开口直接问,“叔,黑皮狗又在害什么人?” 对方没有回答,而是问了个令他摸不着头脑的问题,“生昌,孙老师是不是教过你?” 孙老师?宋生昌还没反应过来,中年人解释道,“黑皮狗说孙老师是**,要枪毙他。” “孙老师?川北小学的孙老师?他是**?”宋生昌差点大叫出声,好在及时收声,不顾一切地挤到前面,定晴一看,那张伤痕累累的脸与记忆中的一张脸重合在一起,嘴一张,没待喊出声,嘴巴被一只大手死死捂住。 中年人颤声道,“生昌,你不要命了。” 宋生昌挣脱开,不服道,“叔,我就是想与孙老师打个招呼。”” “所以说你不要命了。”中年人又是愤怒又是恐惧地指指正与孙老师说着什么的排长,“那可是黑皮麻子,你这一叫,他非把你当**抓起来不可。” 一听这外号,宋生昌也打了个冷颤,黑皮麻子在川姜一带可是凶名在外,只要让他盯上,不死也得脱几层皮。当下不敢再胡来,心情复杂地看着眼前一切,脑海中却回忆着往事。 五年前,孙老师来到川北小学,教毕业班国语,没过多久,日本人也来了。从此,孙老师抛开课本,向学生们讲起历史上的岳飞、文天祥、郑成功等英雄事迹。 当时的宋生昌,还有其他同学,虽都听得津津有味,但并不明白孙老师为什么要讲这些。五年的苦难岁月,又目睹耳闻了一起又一起日军制造的暴行,再加上获悉孙老师的**身份,瞬间明白了孙老师当年的良苦用意。 “孙先生,现在愿意与皇军合作的话还来得及。”黑皮麻子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劝降。 不怒不悲,孙老师只是微微摇头,平静如水的目光转向人群。 黑皮麻子失望之下,恼羞成怒,“你就要死了,他们却在围观,是不是很失望?” “你错了。”孙老师的声音异常坚定,“终有一天,他们会奋起反抗,小鬼子终会被赶出中国,而你们也将被审判。” 不知是气的还是吓得,黑皮麻子张大嘴巴呼哧呼哧急喘数息,咆哮道,“就凭这些泥腿子想打败皇军?” “是的。” “为什么?” 孙老师没有再解释,黑皮麻子也瞪向人群,凶光所过之处,村民们无不低头,这下更相信对方是在痴人说梦,当下,走到一边,右手挥动,两名伪军抬起枪口。 情绪没有丝毫波动,目光继续在人群间移动,终于,在一众怜悯的眼神中看到了异样。 当四目相望,宋生昌再也控制不住,在眼眶中翻滚的泪珠化作两行泪水,张嘴,无声地喊了声孙老师,只见对方眼睛瞬间亮了。 黑皮麻子的右手再次挥动,枪栓拉动声响起,还在回忆这青年是哪个学生的孙老师遗憾地笑笑,凝视着宋生昌朗声道,“捐躯赴国难……” 只听呯呯两声枪响,血雾腾现,人群响起压抑地惊恐声,村民无不垂头。 宋生昌没有动,凝视着血泪中依旧双眼怒睁的孙老师,颤颤巍巍低声道,“视死忽如归。” 闻声,中年人抬起头,快速地看了眼尸体,小声追问,“嘀咕什么呢?” 宋生昌似如未闻,又一次颤声吟道,“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这句诗,是五年前孙老师每讲完一位英雄事迹后总会吟诵的,此时此刻,宋生昌才终于体会其中悲壮含义。 随着黑皮麻子指挥伪军抬着尸体离去,村民们再没心思劳作,各自回家。 直到中年人又一次询问,宋生昌这才想起自己是回家来取父亲他们急需的工具,忙收扰伤悲冲向村里。 等回到主顾家,自被等得焦急的宋父一阵责怪,接下来,心不在焉的宋生昌老是出错,锯的木条不是长就是短,刨的木板也没一块平整的。 劈手夺下宋父手中木棒,伯父比较细心,看出宋生昌情绪不对,不了解地问怎么了? “孙老师,就是川北小学的孙老师被黑皮狗害了。” “臭小子,瞎说什么呢?”宋父火冒三丈,又一次拿起木棒,这次伯父没有拦阻,嘀咕道,“好好的,黑皮狗干嘛害他?” “因为孙老师是**。” “**?”两人都瞪大了眼神,脸上尽是不可思议,在他们看来,孙老师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是传说中无所不能的**。 等宋生昌悲声讲完所见一幕,宋父长叹一声,“孙先生好好的教书先生不做,干嘛非得当掉脑袋的**?” “就是。”伯父也是一脸不解,“打仗的事自有当兵的去做,一个先生凑什么热闹?” 望着两位长辈,宋生昌嘴巴动了又动,可又不知如何解释,只得闷头拿起锒头,乒乒乓乓敲起榫头,结果又出了错。 第二天,这种状况又是再三出现,当宋生昌又一次将两块风牛马不及的结构拼装在一起,忍无可忍的宋父将他撵了出去。 在乡间小路,宋生昌漫无目的地走着,脑海中一幕又一幕闪现着孙老师那双怒睁的眼睛,当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川北小学校门,泪水再次滑然而下,忍不住低声吟道,“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咦,你也是孙老师的学生?”一个清脆的声音自身后骤然响起。 宋生昌吓了一跳,转身看去,一个梳着长辫的女孩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好奇地看着自己。 “我是孙老师的学生。”宋生昌倒也没否认,孙老师的学生没有一千也有几百,黑皮麻子总不可能把他们都当成**抓起来吧,旋即反应过来,朝上下打量自己的女孩问道,“你也是?” “嗯。”女孩点点头,咬着嘴唇,用不确定的语气问道,“你是不是姓宋?” “咦,你怎么知道的?”宋生昌呆住了。 “看来我没认错人,你叫宋生昌。”女孩吐了吐舌头,大方地介绍自己。 女孩姓苏名烟,也曾就读川北小学,不过比宋生昌低两级。当年,宋生昌在学校体育成绩突出,每届运动会上总要登上几次领奖台,这次数一多,自然被她记住了。 聊了会当年校园趣事,当提起孙老师时,宋生昌沉默了会颤声道,“孙老师被黑皮狗祸害了,你知道吗?” 苏烟眼神黯淡下来,快速地向四周瞥了几眼,这才微微点头。 见她表现的如此胆怯,宋生昌顿时心生不快,正欲离去,紧闭的校门吱呀声中开了,走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果然是苏丫头。”老人的声音十分洪亮,“怎么不进来?”然后好奇地看向宋生昌,“这位是?” “张爷爷,他叫宋生昌。”见老人还在回忆,苏烟提醒道,“就是那个在运动会上老拿第一的宋生昌。” “是你呀。”老人恍然大悟,连声道,“这一晃,都成大小伙了。”然后热情地邀请宋生昌进去坐坐。 这老人是川北小学门卫,宋生昌自然也认识,忙叫了声张爷爷。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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