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老师，我回来了

第七天早晨，他们吃过干粮后就启航。船头飘着鬼子的膏药旗，一路上遇上了两次鬼子的巡逻队都没停船检查。下午他们进了一个小县城码头，货主下了一半的醋。没有装上货，吃过午饭后，他们又继续赶路。出了县城没走多远，他们的船被拦了下来。

鬼子一个小队长叽哩哇啦的说着话，翻译对船主说：“中村小队长说，你们的船和水手统统的被征用了。”

“去哪儿？”货主问，“我们要去上海送货，拖货。”

翻译对中村翻译。

中村说：“幺西。”又叽哩哇啦说了一通。

翻译说：“中村小队长说了，很好。这样我们就搭你们的船回上海去。就不算是征用的，就搭个顺水船。

我们要送一批粮食去上海。也不多，你们这样的船有两船的样子，你们把你们的货整理到一艘船上来，空出来两艘货船。我们装上大米去上海。”

鬼子要搭这样的顺水船，货主与船家那是没话说的，他们命伙计与水手把后面船上的醋给搬到前面这艘船上来。伙计与水手就划动船把两艘船并好，靠上木板，醋就一坛一坛的从另一艘船推送到王立国他们住的这边来。

王立国也加入到了行动中。他把从那边推送过来的醋一坛一坛的给码放好。船清空之后，中村小队长就命令船家开船带着水手听他的指挥走。

货主与伙计们留在这里等他们回来。明天一起回上海。鬼子发话了，谁也不会离开。看他们走远了。王立国看着那飘着的膏药旗问货主。“掌柜的，这是不是鬼子早就给安排好了的呀？”

“可能是吧。”货主说，“还好，我们这次没货。”

王立国问：“如果船都拖的有货怎么办？”

“我们也遇到过。”货主老板说，“把货下到岸边，留一两个伙计守着。把鬼子的东西送到了我们在回来装。”

“鬼子不没收？”

“没有，鬼子侵占我们中国，他们也要活命。也要搞活经济贸易，他们狗日的不是说大东亚共荣吗？他不会杀光中国人的，也要做给那些汉奸走狗们看，他们对中国良民还是友好的，他们只对反抗分子严惩。”

“他们这是强盗逻辑。”

“有什么办法？谁让我们落后贫穷呢。可是又地大物博，文化深厚，汉奸众多。连溥仪都在满州里当了小鬼子的儿皇帝。这几年来，大半个中国都被小鬼子占去了。可是，我们的民族精神还在，炎黄华夏的血气还在，我们就要把小日本打回老家去。”

“掌柜你说的太对了。”王立国现在相信这个货主老板就是自己的同志。但是他没有问，就当这样与一个有骨气的中国人聊聊就很好了。

天暗了下来，还起了风，他们都回到舱里。伙计烧了一壶开水，送了两个饼子进来，他们就这样对付了一餐晚饭。在酒与醋之间的空隙地坐了下来。等明天那两艘船回来。就一起回上海。

第八天，十点才看那两艘船回来，而且很重。每艘船都有五六个鬼子兵，前后都插有膏药旗，中村站在船头，与他们的船并排时，中村做了一个向前的手势。中村的船就一直向前走了。

货主说：“我们也走吧。”留在船上的水手与伙计升了帆，跟着前面两艘后船慢慢的走着，他们一路顺水，没有在受到盘查，走了两天来到了上海郊外鬼子的一个军用码头。鬼子兵下了那两船大米。中村走来对货主老板说：“谢谢你的顺水船。”

货主说：“是应该的，空船回来也是回来了。没想到还给皇军运了一些货物，这是我们的荣幸。”

货主老板还送了中村两坛酒，中村叫手下收下，拍着货主的肩：“你是大大的良民，开路的走吧。”

货主老板与船家就开船走了两个多小时，回到上海商贸码头。水手抛了锚，扔过缆绳。岸上的码头工人接住，这船就慢慢的靠岸。

看着船慢慢的靠近岸去。货主老板对王立国说：“你是回上海，那你也就是到家了，不要找人送你了吧？”

“谢谢掌柜的。”王立国说，“谢谢你一路来的照顾。”

“家里都好就好。”货主老板对王立国说：“在上海好好的生活，每一个人都有每一个人的作用。”

“知道。”王立国应着，船也靠了岸。货主老板对他说：“等一会，这一路走来，我们也算上相识一场，带一坛酒回去给你的爹娘他们尝尝。”

“哎。”王立国没有拒绝，他到船舱里抱了一坛酒出来，对货主老板说：“谢谢了掌柜的，我这就回去了，以后有机会我们在聊，”

“哎，好走。”货主老板挥手让他下船，伙计们也开始下货了。

王立国下了船，他抱上那坛酒轻快的走着，他有一种回到家来的幸福感。在他要出码头时，他转过身来对货主老板挥手告别。这之后他们没有在见过。

王立国出了码头，叫了一辆黄包车直奔万福楼。他觉得他有好多话想对老师和元哥说，他这一趟出去收获太多了。对自己也有了很大的认识，他在万福楼的后门下了车。他推开了小门进去了。德叔看到他进去惊讶的问：“王经理您这是？你病好了？”

王立国脑子也转的快，他抱着那坛酒说：“这病一好，人就精神了，围着万福楼转了一圈。看这酒不错，就买了一坛。让老师尝尝，看我们万福楼是不是也进一些货。哦，老师和我元哥在吗？”

德叔说：“在，您这几天生病了没来，可忙坏了江经理，台前台后的忙着。”

“我知道了，我去看一下我老师。”王立国抱着那坛酒就进来了，江元在招呼着客人，看到他回来了。江元手指了一下楼上。

王立国知道，这是江元告诉他韩京浩在上面。他蹬蹬蹬的就上楼。他没想到老师会对员工们说他生病了，看来老师还是知道他会回来的。

王立国来到韩京浩办公室的门外，有些激动，站了一下长舒了一口气，他敲门。

“请进。”韩京浩叫他进去，他轻轻的推开了门。

“老师，我回来了。”王立国抱着那坛酒立正的站在韩京浩办公桌前边敬礼。

韩京浩看着他抱的一坛酒问：“这就是你此行的收获？”

“老师。“王立国放下敬礼的手：“这之前是我对我们的工作认识不够，我也误会了您与元哥。我知道了我们在上海的重要性。我。”王立国一时说不出话来了，他一路上想好的那些豪情壮志，豪言壮语的话，可是在韩京浩的面前，他说不出来了。

韩京浩站了起来，走向他，拿下他的那坛酒放到桌子上，拍了一下他的头：“这一路，寒风凛冽的，没冻坏吧？”这一关心的问候，王立国眼里就有了泪水，他说：“老师，我知道，我错了。”

韩京浩拥抱着他说：“你没错，只是对有些事没认识到，我也没有对你们说。好了，回来就好。”

“老师。”王立国说：“我以为我们是在享乐，原来我们是那么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