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Mr.心善

“喂，别乱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克罗格不知何时已经飘荡在了窗外，“还有，让我们开始正事吧。”

江晗心里踌躇了片刻，本来他是计划在血煞之苦发作之后再来找克罗格约架的，但是因为半路杀出了朱汉青，在料理完了朱雀门之后，他又找不到什么地方可以安置朱氏父子，这才改变了计划，提前踏进了古堡。

现在距离十一点不到十分钟了，要是在这个时候开打，怎么想局势都对自己不利。

“嗯。。。。。。那啥，我突然想上厕所，你能不能稍微等我下，也就两个小时。”

“你怎么了？”

“那个，就是那个。。。。。。提前了。”

克罗格没有心情扯皮，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秋夜寒冷而干燥的空气，继而睁眼，带着一种上位者运筹帷幄的自信笑容说道：“陈梦琪已经回来了，就在青阳中学。”

“什么？”江晗一惊，还想再发问，但是克罗格已经化作一道红光离开了古堡。江晗虽然意识到有可能是陷阱，但是事关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当下再不犹豫，一把推开窗门，冲进了古堡外的森林之中。

“你似乎因为自己的心善而洋洋得意啊，但若是心善换来的只有欺凌、嘲弄，你还会为心善而洋洋得意么？”克罗格飞行在半空，左肩后有一只由纯能量组成的猩红翅膀在缓缓扇动，“你看，你因为心善放过了我这么多次，但是结果呢？我还是想讲獠牙抵在陈梦琪白皙的脖颈上，**她那甜美的血液，欣赏她那副无助而挣扎的凄美样子。。。。。。你每心善一次，我的愿望就更加强烈一分。”

幽蓝的火焰腾空而起，江晗在树冠上猛地一踏，似惊鸿跃至半空，身后有五人合抱粗的巨树则在萧瑟秋风中化作无数木屑。随着他双手十指翻飞，周围灵气如闻将军令般朝他汇聚，浩瀚声势震碎了心怀不轨的风刃。

然而，《绝道印》起手式“江湖路虽远”却只轰在虚无缥缈的血雾之上，紧接着血雾四散而开，化作数十只蝙蝠。江晗此时尚且不懂什么御气凌空或者御剑飞行，只能凭借龙族强大的蛮力在半空中接连打出几次空爆，借此改变方位。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物理学得不错嘛。”克罗格恢复原形，用魔法“冰棺封印”加“大地陷落”接连召唤七堵冰墙、十四座土坑，封锁住了江晗的逃跑路径，然后再次化作一只巨型蝙蝠，张开血盆大口向江晗袭来。

身陷囹圄的江晗眼见避无可避，运转《苍龙归元录》，左手握住右手手腕，右手屈指成爪抬向空中，灵气催动着龙血在他体内一同翻滚起来。

“这回我连血雾都一起蒸发，看你怎么办！”

全身的蓝光逐渐熄灭，只有右手掌心跳动着一星火苗。

“怎么回事？现在心善还太早了！”克罗格还以为江晗失去了战意，在半空中大喊道。

然而，极致的凝练带来的是极致的爆发，铺天盖地的龙息几乎吞没了一切，幽蓝烈焰直冲百里，似无匹龙威横贯云霄。首当其冲的，便是克罗格那惊愕的眼神。

“那边在放烟花！”

“哇！好漂亮的烟花。”

“这是哪户人家，这么有钱。”

青阳市内不少民众都发现了这一奇观，感叹之余，纷纷掏出手机，趁着火焰还未消散拍照留念。

“咳咳咳，咳咳，放火烧山，牢底坐穿，你连这种事情都不知道吗？”几乎半身被烧焦的克罗格踉踉跄跄地跨过浓烟，身上漆黑的皮肤不断脱落，干瘪的肌肉也不断充盈膨胀至原来大小。不过几个眨眼的工夫，克罗格已经再生完毕。

江晗自从修炼《苍龙归元录》以来，实力一路水涨船高，对于灵气以及体内龙血的掌控，以及如何用龙血激发龙族异能等，都有了全新的认识。而龙息，又是龙族诸多异能中最直接也最有杀伤力的一项，包含着纯粹的破坏与毁灭。说实话，今天的这发龙息，是他十七年生涯中最成功的一发。便是任虺见了，也保不准会瞠目结舌，因为实在难以想象一个炼气期的修者会有如此恐怖的破坏力。

然而，看上去却依然奈何不了血族强大到变态的自愈能力。

不知为何，江晗突然有些后悔。抬头看看月亮的高度，应该马上就要到十一点了，自己必须速战速决！他默默运转《苍龙归元录》，拼命吸取周围灵气和星辰之力填充干涸的丹田。

“说实话，我很惊讶啊，看到你目光游离的那一刻。”克罗格闭着眼睛，努力不让身体那虚浮的感觉浮现在面庞之上，“你本来瞄准的，应该是我的心脏吧，但在最后一刻你目光游离了，大概偏了一毫米。。。。。。怎么，怕你的小火苗烧死我吗？哈哈，哈哈哈哈！你真是，心善啊，Mr。心善。”

血族少年笑得前仰后合：“为了报答你的心善，就让你见见我的老朋友吧。”说着，克罗格右手五指渗出滴滴鲜血，在空中描绘出一个空间阵图，伸手探入其中，伴随着他缓缓抽出的动作，森然杀气在林间弥漫开来，似恶魔撒旦再临世间。

黑到纯洁无瑕的金属长柄，每一节上都用浮雕勾勒出末世的画卷；白到心寒的巨大刀刃，每一寸锯齿都写满了鲜血和死亡。

克罗格爱抚着手中的镰刀，眼神出奇的温柔，好像手中的不是兵刃，而是钟情的女子。

“我想，你会喜欢它的。。。。。。毕竟你江晗这么心善。”下一秒，克罗格已经出现在了江晗身后，举起了武器——“该隐之泪”。

“轰！”

无情而冷酷的刀光几乎在刹那间冻结时空，挥舞之后的余波威势不减，削去了大片森林。江晗想不到这把镰刀有着如此令人心悸的力量，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头浮现。眼下距离十一点不过几分钟，他必须尽快结束战斗！

狭路相逢勇者胜！一招“龙吟三千里”拍在地面上，扬起无数飞沙走石，江晗趁机冲入镰刀的攻击范围，右拳再次泛起幽蓝的火焰。

“雕虫小技。”克罗格稍稍退后拉开距离，一式下劈就要斩敌头颅。危急关头江晗突然变招，原本进攻的右臂突然往上一抬格住了镰刀，抵在长柄与刀刃处连向后一推，同时身子借力如离弦之箭般激射向前，左臂猛然击出，此时他再不犹豫，目标直指血族的要害——心脏。

“Sorry，Mr。心善。”克罗格死死撰住江晗的拳头，任凭后者如何用力也无法再前进哪怕一寸，“终于，我有机会来报答。。。。。。你的心善了。”

江晗没有想到克罗格在取回一部分精血后实力竟变得如此恐怖，自己之前一直引以为傲的巨龙蛮力，此刻在他苍白优雅的五指之前也讨不到任何便宜。心中大叫不妙，正欲脱身，但左臂被抓，右手又被镰刀勾住，之前自己进攻的台阶转眼间变成了困住自己的枷锁。

克罗格冷冷一笑，握住该隐之泪向后一抽，布满锯齿的刀刃在缜密的龙鳞上划过，迸发出阵阵火花。

“叮当。”三片龙鳞掉在了地上。

江晗不由瞪大了眼睛，长久以来，他一直坚信这些鳞片是某种坚不可摧的，在战斗的时，他也多次依靠龙鳞来化解冲击、抵挡兵刃、克敌制胜，而这些丑陋的鳞片也从没有辜负他的期待，直到今天。

克罗格脸上的神情没有半点变化，一如他出手的决然，倒转镰刀回身用长柄在江晗脸上狠狠抽了一记，将后者打得倒飞出去，在地上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你的善心呢？Mr。心善，用你引以为豪的东西来救救你啊。”克罗格缓缓走近，正欲举起镰刀，突然看见江晗右臂上的火焰开始如失去控制般燃烧，那面庞也开始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扭曲起来。

“喂喂喂，虽然刚才那下我没有留情，但你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吧。。。。。。你体内是怎么回事，烧火锅么？”克罗格皱了皱眉，他身为血族，对血液自然有一种特殊而敏锐的洞察力。江晗此刻血煞之苦发作，体内龙血疯狂冲击封印、吞噬人血的情景，都在那猩红的瞳孔下一览无余。

“这个症状，有多久了？”

“很，很久。”

“很久是多久？”

“十多年。”

“每天发作？”

剧烈的疼痛之下，江晗已经无暇说话，只能点了点头。

克罗格怔住了，半晌过后，收回了该隐之泪，缓缓伸出手。

江晗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暖意，血煞之苦仿佛也减轻了几分，他拼着最后一些力气，把手抬了起来。

然而，两只手却没有在半空握住，一种难以言喻的厌恶与恶心突然浮现在克罗格脸上，重拳裹挟着四阶魔法“风神之锤”轰然落下。

“你以为自己的善意就能换来别人的善意么？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天真么？醒醒吧！面对敌人，你的善意只是他们得寸进尺的诱因，你忍让，他张狂，你心软，他便回头咬你一口。。。。。。你看，你心善放过我这么多次，结果呢？我找到机会将你打翻在地，马上就要去侵犯你最心爱的女人，而你呢？你能做什么吗？你的心善能做什么吗？告诉我啊！”

克罗格嘶吼着、甚至哭喊着，神情癫狂宛若一个输到倾家荡产的赌徒，再也没有之前的翩翩风度。风神之锤一记又一记地砸下，漫天尘土之中，他所击打的，不知道是江晗，抑或是曾经的那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