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与高手过招——（1）文切磋

远远看去，一个中等身材，胖瘦适中的小伙子，在几颗小树旁边的一块土地上，扎着一个八极拳桩势，双腿只是微屈，一动不动。

没有人关注，也没有人打搅。

来来往往晨练的人们，不时地从他身边路过，他始终沉浸在自己的练功感悟中。

路人没把他当回事儿，他也没有把其他人当回事儿。

周边不远，有一位六十出头的老者零星地教着三三两两的练武人，虽然是民间传承，从动作规格和运动风格方面衡量看，实在入不了武纯阳的“法眼”。

还有一群中老年妇女们在悬挂着一个红色布标处，自我演练着并不规范的N式太极拳。

武纯阳叹惜一声，极为愤懑地说：“糟蹋了太极！”

“我在这儿生活了几十年，现在地坛没有几个下真功夫练功的人了。”刘姓老人笑笑：“就那个年轻小伙子功夫还可以。我熟悉，带你去聊聊吧！”

武纯阳没多想，索性就随着刘姓老人向年轻人练功地儿走去。

只见那小伙子换步调式，鼻腔中短促地喷出了一股气，声音传到了老远，随即扎实了功架，又一动不动了。

武纯阳听到的气息并不是从胸腔中喷出的。不仅短促，而且有力。懂行人，听得出，小伙子的丹田气十分充盈，能够运用于实战，必然了不得。

一般练功夫的人，能够在发力时从腹腔中喷出气来，已经是得到真传的了。眼前这个小伙子的喷气，还能听到惊炸之力。常人不懂，如果交手，千万不可小觑而冒失了。

在刘姓老人的简单介绍下，小伙子还了武纯阳一个武术“抱拳礼”。武纯阳端详了小伙子一眼：

一米七的个儿，身材匀称，皮肤白晰，眉清目秀，架在鼻梁上的那幅金丝边眼镜，掩饰不住他刚毅与**。

武纯阳细端详，这小伙看似表面平静的背后，潜藏着“硬打硬进无遮拦”的八极个性。

“这么年轻，还真是少有的练家子。”武纯阳心想：“这只是内劲的表现，不知道动手能力是不是很强。想办法与他切磋一把。”

于是说：“张师傅，你这练的是八极拳哦？”

小伙子并不直接答话，反问道：“你们武当也有八极？”

这是不服输的个性，甚至微显自负。

小伙子不仅没有正面回答武纯阳的问话，反而边说边换了个桩势，同时又短促地喷了一股气，继续扎下他的功架。

武纯阳看出他的心思，打算让他感受一下谈话中彰显的“文太极”功夫。

说白了，就是运用武当太极的理念，与他进行“阴阳变化”式的交谈。

古时称为：“斗法”，这是武当功夫的特殊切磋。

“武当山现在有年轻人表演八极拳，应该是外来的。”武纯阳平静而客观地介绍着：“不少人说八极拳是外家拳，那是误解。八极拳形式刚猛，内力雄厚，可与形意媲美。”

小伙子一听，心中犯起嘀咕：“我在这地坛练功站桩三年多了，遇到过不少混家子，包括旁边的教武老师当初不识货，被我一个桩式把他们的学生放了出去。这个武当师傅还是有点见识，不妨与他试试，到底武当还有什么样的功夫。”

武纯阳久经沙场，历经磨练，近四十年的习武、授徒的经验，练就了洞悉对方心理的能力。

年轻人，心直口快，不愿意兜圈子，受不住太极功夫那一套。三句话说不完，不管是骡子是马，就想拉出来遛遛。

武纯阳是纯正的武当太极功夫，彰显的个性已经与太极的风格一致。

他处事的风格，相来不顶不丢，变被动为主动。

只见武纯阳话锋一转，突然说：“冒昧问一句，你多大了？”

小伙子一愣，突兀地说：“三十四。”

“看我呢？”武纯阳抬眼运功，直视小伙子。

小伙子与武纯阳四目一碰，顿时感到了一种逼人的威严，闪念之间，避开武纯阳的目光。

小伙子微低了一下头，眨了一下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赶紧笑笑说：“最多四十岁吧！”

“抬举我了，今年五十三岁！”武纯阳爽朗一笑：“小伙子，难得你练得这么好哇！”

小伙子心中一颤，连忙回应道：“武当的功夫真使人看起来年轻啊！-----完全看不出五十多了！”

“武当是皇家大庙，有千百年功夫传承历史。可能你有所不知，民间传奇的张三丰真有其人，距今也是六百年了。当年他仰仗太极功夫护体养生，据可信依据推断，张三丰应该活了一百四十七岁。我们是武当纯阳嫡脉，师爷一百三十岁；师父经历战争年代，艰难生活下，也活了一百零二岁。过去武当这样的老修行都有长寿之功，奇绝之术。”

武纯阳引导话题，迅速推进。这正如武当太极拳实战运用的心法——引进落空。

小伙子顿时感到兴趣。心理上防护之心少了许多。之前的自负一扫而去。似乎还想听一点什么。

武纯阳不闻不问，话锋又转，出了一招武当太极拳实战运用的另一心法——借力打力。于是恳切地说：

“八极拳厉害，晚清皇帝溥仪的保镖都是练八极的。”小伙子听到说宫廷八极，眼冒神光，有些兴奋。

武纯阳看在眼里，并不理会。

武纯阳熟读武术历史，知道宫廷八极拳是霍殿阁一支，但提了个引子，并没说透。话锋再转：

“练几个动作，让我看看！”

“这些功架，连起来练习，就是套路。”小伙子自信地说：“你看看！”

一口气，小伙子练习了十几个组合动作，武纯阳没有看到技法上特别之处。

武纯阳说：“拳不打功。你的功到了，劲力整了，无招胜有招。别人拿你没招了！”

这会儿，小伙子思想完全被武纯阳牵着走了。随声附和着说：“我们硬架子中也有武当那种软动作。---练到一定程度，都是一样的。”

武纯阳感知到小伙子心中已经解除芥蒂，故意给了他一个话题。于是他就讲起了他的师爷当年的神奇经历。他说道：

“我们的八极是霍式八极。“神枪李文书”是师爷霍殿阁的师父。当年师爷苦练大枪，滑杆子将门框滑成凹型，练准头，扎香头、扎镜子，达到触而不伤境界。练靠桩功，将枣树震死。大杆子一拧，枪圈象笸箩一样大。单手托枪，对手的杆子无不应声被其滑落。后来成为清朝末代皇帝溥仪的武术老师兼护卫。”

武纯阳称赞道：“文有太极安天下，武有八极定乾坤。八极的确厉害！”

看不见的招数，揉来揉去。

小伙子突然觉得说不赢这个看似年轻的老家伙，可又说不出哪儿不好。

道、道、道，非常道。说千道万，不如试手一干。

武纯阳也寻思，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直接与小伙子搭手感受才好。

谁料，双方一拍即合。

一个是武当嫡传，一个是八极正脉；一个是功夫老者，一个是才俊青年。箭已在弦，这是要京城演武，换手接招。

多说无益，只管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