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死者身份

白沉从梦中醒来，发现自己又一次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天已大亮，阳光从窗户外照射进来，杯子里未喝完的咖啡已经凉透。

今天是大年初一，新年的第一天。

在这个举国欢庆的日子里，并不是所有人都去休息，都去庆祝了。

比如警察局里的那些公干人员，比如白沉。

他今天还要去一趟警察局，去帮忙破案，白沉并不喜欢破案，也不会破案，更不想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但是提出请求的那个人是狄青，所以他必须帮忙。

在白沉的心里有一个秘密，与狄青有关，或者说是与他大学时代的十一个同学都有关系，或许还包括那个已经死去的同学。

警局里，白沉又一次见到了狄青，还是那般的西装革履、潇洒帅气，不过这一次不是在审讯室，而是另一间完全不同的房间，面前的桌子上有一个放映机，墙壁上有一个显示屏。

白沉猜到了什么，说道：“你调来了那条街的监控？”

狄青点点头，打了个响指，说道：“聪明！”

白沉说道：“我一直很聪明。”

狄青说道：“你一直很自恋。”

白沉白了他一眼，说道：“放吧”

狄青没有动作，而是看向白沉，问道：“你不想知道那个女孩的身份吗？”

白沉迟疑了一会，说道：“本来没有兴趣的，但是你这么一问我突然就有了兴趣。”

狄青说道：“你还是跟以前一样。”

白沉说道：“她是谁？”

狄青的脸色微微收敛，第一次出现了凝重之色，顿了顿，说道：“她是秦老师的女儿。”

这个世界上姓秦的人有很多，姓秦的老师也有很多，但是狄青口中的秦老师只有一人，他是白沉与狄青大学时代的老师。

像他们所学的专业一样，学习这个专业的学生很少，同样教这门课程的老师也是极为稀少，整个萧城的大学老师里面，只有秦老师一人教习这个专业。

“秦老师现在在哪里？”白沉问道。

“不知道。”狄青说道。

“还没有找到他？”白沉又问道。

“自从大学毕业以后，一直没有秦老师的消息。”狄青面无表情的说道。

“你是怎么确定那个女孩就是秦老师的女儿？”白沉问了第三个问题。

“警局的搜索系统不会出错。”狄青肯定的说道。

狄青目光微垂，不知在想些什么，没有继续问下去。

“先看看监控吧。”

白沉说着话，已经打开了放映机，墙上的显示屏开始浮现画面。

画面显示的是一条长街，长街之上有很多人影，最为明显出众的是那一个穿着黑色皮衣、黑色牛仔裤和黑色皮鞋的男人。

白沉认出了他，那是他自己。

不过他的注意力仅仅是在自己身上停留了片刻便是转到了一边的街道拐角，他记得就是在那里，他被那个女子撞倒，也就是秦老师的女儿。

“出现了？”

白沉有些紧张的看着画面中的形势，一道白影快速的闪过其中，撞在了显示器中的自己。

然后，画面消失，一片黑暗。

“怎么回事？”

画面突然消失，白沉悬着的心猛然一颤，看向了狄青。

狄青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从监控记录送来到现在，我已经看了不下十遍，每次到这个画面都是戛然而止，自动黑屏。”

白沉刚要说话，狄青想到了什么，说道：“不是系统原因，似乎是有人刻意弄坏了那条街的监控。”

狄青靠在了一张椅子上，眼神闪烁。

白沉低声说道：“难道一切都是有人故意安排的？但是为何要让她撞在我的身上？”

狄青只感觉后背一凉，看向白沉，说道：“难道是为了安排我们见面？”

白沉眉头紧皱，说道：“这是什么道理？”

狄青说道：“大学毕业之后我们就没再见过，你不知道我在萧城警局工作，就像我也不知道你也一直留在萧城。”

沉默，二人都是沉默了。

后来先开口的是白沉。

“说一下她的信息吧。”

狄青的眼神微微暗淡，轻轻摩挲了一下手掌，起身从桌子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文件夹，文件夹里有几张资料。

白沉接过文件，犹豫了一下，然后慢慢打开。

秦可可，女，19岁，去年七月份考上萧城大学，现为萧城大学文学系大一新生。

文件第一页，只有短短几句话，简单的介绍了死者的信息。

白沉记得，在他和狄青刚刚上大一的时候，秦老师曾经将女儿带到了课堂上，那个时候的秦可可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

不过有个共同点，秦可可从小就喜欢扎着双马尾。

“自从毕业之后，秦老师已经失踪了两年，没想到他的女儿会以这种方式出现。”

白沉看起来有些感伤，将文件夹放下，没有去看剩下几页的内容。

“你认为这只是巧合？”狄青直视他，问道。

白沉看着他，摇了摇头，说道：“当然不是巧合，秦老师和我们十二个同学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巧合，一切似乎都有一双大手在黑暗中操控着。”

“这句话你五年前就说过。”狄青苦笑了一声，然后突然表情一顿，面色变得古怪起来，继续说道，“我们是十三个同学。”

白沉有些愤怒，说道：“他在入学的第一天就已经暴毙了！”

狄青不紧不慢的说道：“可他已经入学了，所以也是我们的同学。”

二人相顾无言，他们似乎都想从对方的眼中看出对方在想些什么，但是都没有看出来。

或许两年的时间，会改变许多。

“她的死因是什么？”

狄青知道白沉问的是秦可可。

“暂未查明。”

“什么叫暂未查明，还有你们特勤队查不到的死因？”

“她没有外伤，也没有内伤，就算是法医部的顶尖专家也没有任何头绪。”

狄青身为警局特勤大队的队长，也很是无奈，第一次遇到查不到死因的死亡。

“难道……”白沉突然开口，但旋即又犹豫了。

“怎么了？”狄青问道。

白沉的眼神渐渐变得深邃、不可捉摸，只听他开口说道：“你可还记得上学时，秦老师给我们讲过的那个故事。”

听闻此言，狄青的思绪也飘到了大学时代，想起了那个喜欢穿着青色长衫的秦老师。

文采斐然、学富五车的秦老师，在这个文明高度发达的时代，却总喜欢穿着传统社会的长衫，同学们总是打趣说，若是搁在古代，秦老师定是状元之才。

“那个故事子虚乌有的，比起神话的虚假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你怎么会将可可的死与之联系起来？”

狄青回过神来，甩了甩脑袋，将混乱的思绪冲淡了一些。

白沉将双手背负到身后，来回踱了几步，边走边说道：“那个故事听起来的确像是子虚乌有的，但是我们所学的专业对于萧城，甚至对于全世界来说，不也可以说是子虚乌有的吗？”

“对于我们来说，秦老师是我们尊敬崇拜的师长，但是对于其他人，都是将他视为异类，就算是我们十二个同学也被学校里的其他学生嗤之以鼻，仅仅是因为我们的专业。”

“但我们还是按照自己内心所想，坚持了四年，并且顺利毕了业，直到……”

白沉说了很长的一段话，没说话便是沉默了下去。

狄青知道他要说什么，于是接着说道：“直到毕业那天，秦老师失踪了，他没有向学校辞职，也没有通知任何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秦老师的失踪对于我们这几个同学来说是悲伤难过的，但是对于学校里的其他师生，无疑是个好消息。”

白沉自嘲一笑，说道：“是啊，所有人都将他视作异类，那一袭格格不入的青衫，也许碍了他们的眼。”

狄青叹了口气，随意的坐着，然后说道：“我不太记得那个故事了，你给我讲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