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村委会的变化

不管杨子有没有喊666，我都要动起来，对于我来说，村警不仅是一份工作、一种职业、一点收入，更是一种理想、一种自我实现。

现在，我首先要做的是打扫卫生，整个村委会，实在是太脏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都是男人在工作的缘故，从一楼到三楼，整栋房子都蒙上了厚厚灰尘。特别是杨子的房间门口，也就三楼转角的地方，堆了起码千把个啤酒瓶。

村委会所有的人都是住在家里的，除了上级派来的杨子之外。

“那啥我能不能把你的啤酒瓶给收了？”我再次来到楼顶平台，小心翼翼地打搅了正在搞日光浴的文书大人。

“随意吧。”杨子头都没有抬，就开口答应我了。他还说，那些瓶子起码能卖一百块钱以上，让我记得一会给他买跟雪糕。

我走出村委会，来到街边一废旧物品收购站，跟老板商定了以两根雪糕的价格，将杨子所有的啤酒瓶卖给了他。

就这样，半个小时后，我和杨子静静地坐在楼顶上舔着雪糕，看着废品店的老板来回张罗着那些啤酒瓶。

“哥们你这是几个月没有扔垃圾了啊。”我调侃杨子说，门口都是这样样子，那房间里还住得下吗？

“这个你不要担心，我总比那个人好。”杨子一边说，一边用手指了指村委会的院子。他还说自己只是外表蒙尘了而已，内心还是非常清醒的。

我去，凯路**居然靠着一颗小树，就这样睡着了，我三叔和张老大他们，早就找不到了去向。

整个下午，我都把全部的精力用来打扫村委会，从厨房到会议室，从楼顶到楼下。

杨子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部相机，说是要记录下新官的辛苦劳作。他说，这种场景肯定以后是难得一见了，每一个人，都会有三天的热度，他还在村委会的会议室里，给我画了一个热度表，说要跟研究炒股一样研究好人性。

不过，杨子注定等不到我的熊市。连续10几天，我都会准时于早上9点来到村委会，将卫生打扫过后，开始在村子里晃悠，采集基本的信息。

谁家有多人，在哪里工作，有那些困难，哪些人的行为需要关注，按照在县局的培训要求，我开始了这样的信息采集。

同时，我还搞一些“副业”。

第一天就装了一个高音喇叭，这个是我培训期间从县文广局要来的东西，虽然说放起来有点“沙沙沙”的杂音，但是起码全村都能听的见，我还制作了一个简单的节目单，早晨9点播放新闻，10点音乐，12点防火知识……

全村的广播站就这样成立了。

每一种形态的广播，我都只播放15分钟，这个还是我拿一副耳机跟杨子换来的。由于喜欢睡懒觉，杨子往往中午都起不来床，所以每当我播放音乐的时候，他就会把耳机戴上，一头钻进被窝里，闻听排除来到味道。

广播站的使用，引起了村民们的轰动。并不是说广播的内容有多么吸引人，而是它确实真真打破了村委会过往的平静。

在我的印象中，以前的村委会，真就是个很少使用的地方，除了有杨子在里边居住，平时就是闲置着。村民们真要有什么事情找支书和村长，还真不如到他们家里去更加靠谱。

折腾完广播，我又开始做展板，作为一名新闻专业的学生，我对这些方面还是比较熟悉的。我将款洞乡的资料按照“苗乡风貌”、“红色历史”、“风云人物”、“辉煌远景”等板块，做了好几张喷绘，贴在了村委会的院子里，把整个院子装扮得漂漂亮亮的。

“哥，这个不合适。”一边抽着廉价烟，一边欣赏着我的作品，杨子哭笑不得地求我，他说你能不能换一张啊。

“哪里有什么不妥？”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走到了“风云人物”喷绘前。“风云人物”其实就是我自己归纳的款洞一些比较有名的人物，比如谁曾经在哪里做官、谁在外边经商取得了较大的成功、谁在村里相当有威望……

当然，还有那个全村第一个有博士文凭、律师资格A证的文书。

“你能不能别写这个啊，怎么越看越觉得我怂。”杨子一边吸烟，一边看着有关自己的描述，说是除了照片看上比真人帅之外，其他的就太扎心了。

“这个刚刚搞的，过两天再换行不行？再说了，你是博士你要骄傲啊。”我一边呵呵地忽悠着杨子，一边折腾着手里的投影仪。我当然不会允许他换我的展板，那可我辛苦了好几天才有的成果。

手上的投影仪是我刚刚从县文广局要来的，没有办法，我们的联系单位就是文广局，我也只有像办法去他们那里抠一点东西，说是要搞法制宣传用的。

我还真的打算用来搞法制宣传。没有办法，背靠着新闻单位，就只能想着从思想政治上提高一下了。

这几天我不仅去文广局要到了投影和音响，也身边搂搂一大堆的电影光碟，还跑到县公安局，死磨烂磨地让张华给批了一台全新的电脑。

有了这些，我就开始可以完成电影放映大业了，我已经想好了，要把村委会的院子变成我的电影“院”。

“明天晚上我就要在院子里放电影了，你有什么建议不？”我问杨子，请我们的大博士来说说他的看法。

“我特么没有建议，只有意见。”杨子愤愤地说，以前的款洞村委会，那可是一个天堂一般的存在啊，半个月没有一个人来，我想睡到几点就几点，快活得跟个神仙似的。

“哪像现在，大清早就是广播，过几天就是展板，现在又要搞什么电影播放……”杨子一边说着，一边数落我的罪行，他说大哥就是**派来折腾我的是吗？你自己看看你的这个热情走势图，到这里16天以来，你的热情走势是千里江山一片红，换成股市都要涨停了好不好，求求你消停消停吧。

“罪过、罪过！”我一边说着，一边并没有觉得什么亏欠，还招呼他过来搭把手，两人将一个3平方米的幕布挂在了村委的墙上。

“我都不知道你干这些有什么卵用，谁家现在没有好几台电视机啊。”对于我的做法，杨子是很不屑地，他说你这个是在拾人牙慧知道吗，现代社会都快要进入手机时代了，放电影这么土的方式，还真就亏你想得出来。

“呵呵，看吧。”对于杨子的看法，我并没有反驳，的确我也不知道，“放电影”这样的做法会不会真的有效果。

大不了放动画片给孩子们看嘛，走一步看一步吧。

折腾完这些，我就开始搞起广而告之。先是在喇叭里进行了三次广播，说村委会晚上有露天电影；然后又找了几张白纸，写下了电影的名字和播放的时间地点，贴到了街头人比较多的地方。

一番折腾后，回家吃饭看书去了。电影预计播放的时间是晚上7点，现在才中午，还早着呢。

我准备放映的电影，总共两部，分别是《刘三姐》和《孙悟空三打白骨精》，都是看上去和法制是没有多大的关系的。

一下午的时间，我都在家复习**考试的资料。

说实话，对于《行政能力测试》、《申论》这两本书，我看到都想吐了，但是前有老妈以死相逼、中有国哥要求光宗耀祖、后有巨大的生存压力，我才逼不得已，时不时拿这两本书出来看一看，装得很是热爱的样子。

考得上是缘分，考不上也不努力。对于公考，我就是这样佛性的态度。

下午六点，我才从书房里钻出来，随便到厨房扒拉了点东西，想着自己要早点到村委会里去，将音响和灯光都给调试好了。

国哥和我老母亲也不再管我了，自从我决定要干公安辅警以后，他们就好像觉得我有了着落一样，对我不管不顾的，这个还搞得我有点小失落。

以前不是吃饭睡觉喝水都要给我安排得妥妥的吗？

“你特么的还不早点过来，现在事情搞大了。”正在吃饭期间，我就接到了杨子的电话，他催促着让我早点回村委会里去，说现场人实在是太多了。

“人多，哄我陪你开心吧。”对于杨子说的，刚开始我是不信的，只到来到村委会，我才发现我真的是那么回事。

村委会门口的坝子，大约有600平方不到的样子，现在已经摆放了不少于200根凳子，而且还不断有人前来，将一根根的塑料凳放在坝子上。

我之前就在广播里说清楚了，村委会只负责放电影，其他的一概不管，包括凳子都是要村民自带的。

所以，现在村民们就是拿着凳子在排队。

而且，一些有经济头脑的商家，现在已经找了个小角落，开始摆上了瓜子花生矿泉水泡萝卜什么的。

也有好多吃瓜村民，拿着香烟啤酒和卤肉，早早就跑来占座位了，甚至有个别不讲究的，直接就摆上了小桌子，呼朋唤友开始整了起来。

这个场景，看得杨子都有点傻了，眼前的状况，可是与他的预判是绝对不一样。

“现在我们经济上搞上去了，但是人情却掉了价，钱多了、走动得就稀了，感情也淡了。现在我们提供了这么个地方，其实是为乡亲们提供了更亲密的交流空间。”面对这个场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有按照我学过的公共关系知识，勉强回应了杨子。

是的，现实社会里，一台台电视已经将我们割裂在独自的房间里，而一部部手机更是有将每一个都搞成“低头党”的趋势。

公共电影这样的东西，那是多么地怀旧啊、多么地带感啊。

在人群中我还看见了刘建国，我这个教师老爹也搞了点花生啤酒凑在人堆里找热闹。

是我们家里没有电视吗？那绝对不是的！不过，若是只有他和我妈两个人守在家里看的话，那就实在有点无聊了，他更愿意到村委会这边来。

我隐隐懂了一点。

随着人的越来越多，我不得不一遍遍地强调了秩序的问题，一直到了7点电影开始才消停下来。

电影播放得很成功，或许是找到了过去的感觉，或许是人多热闹，反正是一直到两部电影放完，观众们都是非常满意的。

不过，对我他们是超级不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