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较量

徐子珊自从大哥徐子谦被杀后就没睡过一个好觉，昨天晚上算是睡了一个囫囵觉。当阳光洒进房间的时候，徐子珊还在睡梦中。

管家徐福安排下人上楼叫了三遍，徐子珊这才慵懒的起床，洗漱，打扮后下楼。

来到饭堂，看见父亲、母亲、姨娘、二哥徐子云都已经坐在餐桌前了。徐敬之看着徐子珊严肃地说：“贪床恋睡，这不是徐家人的风气，你今天是怎么了？”

徐子珊看看徐子云伸伸舌头冲着徐敬之一个鞠躬道：“爸爸，妈妈，姨娘早安！”说罢转过来冲着徐子云说：“二哥早！”

徐敬之看看她说：“下不为例，坐下用早餐”

徐子珊嘟着嘴唇点了点头，挨着徐子云坐下去。一家人开始用餐。

刚吃了几口，一个门房跑了进来，徐福赶紧拦住他低声问：“怎么了？”

“白长官和他的妹妹前来吊唁大少爷！”门房回答说。

刚刚喝了一口牛奶的徐子珊闻听立刻起身，脸上现出惊喜道：“若松来了！”

“坐下！”徐敬之放下手中的筷子看着徐子珊说。

徐子珊非常不情愿的慢慢坐下来，徐敬之看看徐福说：“徐福，你去接待一下，告诉他们我们还在用早餐，让他们稍等片刻！”

“是的，老爷，我这就过去跟他们讲”徐福说着退出饭堂。

徐敬之抬眼看看徐子珊：“你是徐家大小姐，大家闺秀，听到白若松来了，你就六神无主了？成何体统？”

徐子珊低下头斜着看看母亲温玉茹，温玉茹看着徐敬之小声说：“你忘啦，他可是珊儿的顶头上司”

“顶头上司？那又怎么样？我又没请他来，来到我徐府，就没有什么顶头上司，来的只有客人，我有我的待客之道！”徐敬之说完扔下筷子起身离去。

温玉茹瞪了一眼徐子珊道：“你这孩子，总是惹你爸爸生气！”

徐子云这时也放下手里的筷子说：“子珊，我陪你过去，别让爸爸去应付了，毕竟他是白若松的长辈，要是白老爷来了，爸爸出面应付一下还可以！”

徐子珊突然感到这个二哥如此的善解人意，忙伸手拉住徐子云说：“是呀，是呀，二哥，那我们过去吧！”说完回头冲着温玉茹和卓梦琳点点头：“妈，我们过去了”

宽大而明亮的徐府客厅里，国民党国防部南京特派员兼任上海警备司令部侦缉处处长，年轻的少将军官白若松，一身戎装，腰板挺拔的坐在沙发上。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剑眉朗目，鼻直口正，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典型的军人特质，看上去英俊挺拔，刚毅豪迈。

坐在他旁边的是他的胞妹白若梅，一身白衣，宛若仙子，皓齿明眸，顾盼生辉。

徐子云和徐子珊两个人来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的白若松见二人进来，忙起身站直冲着徐子云敬了一个军礼道：“白某前来吊唁徐大公子，多有打扰，还望二公子和徐小姐节哀顺变！”一旁的白若梅也跟着哥哥一起冲着徐子云和徐子珊鞠了一个躬。

徐家和白家是世交，所以，白若松、白若梅和徐子谦、徐子云、徐子珊在儿时就是玩伴，后来渐渐长大，接触才越来越少，再后来，白若松投军到南京，徐家兄弟又远走海外，他们之间的见面次数也就少了。但是，毕竟还是相互有印象，即便是几年不见，彼此只见还是熟悉的。

徐子云冲着白若松深深一躬道：“多谢若松兄前来，我代表徐家上下表示感谢了！”徐子云说完转向白若梅道：“感谢徐大小姐！”

徐子珊眉目含情的看着白若松说：“谢谢若松哥哥”

徐子云看了一眼徐子珊，徐子珊忙说：“来人呀，给白长官和白小姐沏茶”

白若松看着眼前这位有三年时间没有见过的徐家二公子徐子云道：“二公子可好？一别三年有余，想不到二公子已经完全不是昔日那个弱不禁风的文弱书生了，现在居然这般身材伟岸，精壮干练？”

徐子云微微一笑，指了一下沙发：“白长官请坐下说话，这三年多，我远走海外，颠沛流离，做工求学，经历不少吃苦耐劳的事情，这身体自然也就强壮起来啦，我要是还是原来那个样子，一阵风就能把我吹走的话，恐怕我自己就回不来了!”

白若松微微一笑：“不过二公子回来的可真是时候，令兄刚刚出事，您就赶回来了，看来这是令兄在冥冥之中呼唤二公子啊，唉，想不到令兄如此大好年华，遭此恶手，真是令人痛心啊！”

徐子云看着白若松说：“我并非是听到噩耗赶回来的，我回来也是凑巧而已，再者说了，我远在海外，这许久以来都没有和家中联系，他们又怎能晓得我回来之事呢？我更不晓得家中出此变故，家兄突殁，白长官这话里有话呀？”

“哥哥，你……”白若梅在一旁用眼睛瞟了一下白若松说。

徐子珊忙笑着说：“若松哥哥，别介意，我二哥一向是直脾气，这又刚刚回来，就遇到这种事情，心中难免有些伤感，所以，说话有些……”

“不妨，不妨，我也并无他意，只是随口问问罢了，那就带我们前往灵堂，让我给徐大公子上柱香吧？”白若松看着徐子珊说。

徐子云起身道：“白长官请随我来”

“子云老弟，我们还是兄弟相称的好，你这白长官长，白长官短的，叫得是不是有点生分了？毕竟我们还是从小玩到大的玩伴呢，这叫什么来，对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对吧？”白若松突然停住脚步看着徐子云说。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对对，对对，我喜欢这样”徐子珊脸上荡漾着笑容说。

徐子云看了她一眼徐子珊收敛住笑容看了看白若松，白若松一笑道：“子云弟先请”

徐子云点点头，迈开步就往前走，与此同时，与之并排而立的白若松，脚下突然分开，脚尖向上，撩向徐子云刚刚迈出的右腿，他们的脚下便是三级台阶，这要是一脚绊倒，徐子云非得摔个头破血流。

白若梅跟在后面看得清清楚楚，可是这个时候，自己又不能喊出来，也无法去提醒徐子云。

眼看着徐子云将要重重的摔倒在台阶下，这时，只见徐子云双脚腾空，身体上窜，轻飘飘的跳下三层台阶，稳稳的落在地上看着白若松。

看似这不经意的一跳，却已然显出徐子云是有功夫在身的。白若松微微一笑：“抱歉，差点拌了一跤，好在子云弟跳起来了！”

“没事，没事，是我脚下没有站稳，还差点让若松兄摔倒，抱歉，抱歉！”徐子云笑着说。

徐子珊把这一切全都看在了眼里，她看看自己的二哥，再看看白若松，徐子珊太了解徐子云了，从小到大，徐子云就是一个好静不好动的人。徐府有几个看家护院的武把式，曾经教过他们兄妹几招防身功夫，当时的徐子云都是不屑一顾的，只有自己和大哥热衷于动胳膊伸腿的比划两下子，现在想不到，徐子云居然会如此轻松的化解了白若松这一招“撩底盘摔”，这要是不是有至少一到两年的功夫在身，是很难在不经意间化解的，由此看来，徐子云现在是深藏不露。

他们身后的白若梅看到这一切的时候也赶忙跑上前道：“大哥，你这时候还开什么玩笑啊？你把子云摔了，小心徐伯伯跟你急啊！”

“我，我没有啊，你这不是冤枉我吗？”白若松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看着白若梅和徐子珊说。

徐子珊走过来扶着徐子云道：“二哥，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走吧，大哥灵堂在前面”徐子云说完便往前走，白若松看看徐子珊点点头。

来到灵堂，白若松先是冲着挂在正中间徐子谦的遗照鞠了一个躬，然后伸手从香案上拿起三根香在蜡烛上将香点燃高举过头顶道：“子谦老弟，我来看你了，愿你在天之灵得以安息！”徐子珊陪在他身边也跟着上了一炷香，白若松借机悄声说：“你这位二哥回来的真是时候，你不觉得这很蹊跷吗？”

这时，站在他们身后的徐子云和白若梅相互看了一眼，白若梅压低声音说：“他对你有些疑心！”

“徐子珊昨天已经检查了我的提箱，看来，他们今天还是在想要找出我的破绽来！你放心，不会有问题的！”

白若松把香插进香炉里喊了一声：“若梅，你也来给子谦上柱香吧”

白若梅答应着走过去，拿起香鞠躬，便低声对白若松说：“哥哥，你是不是职业病犯了？这是在徐家，人家是徐府二少爷，你刚才有点过分了”

白若松看看她道：“你从小就对他特别照顾，我告诉你，你接不许跟他有什么，否则，我……”

兄妹二人上完香，徐子云引领二人来到偏厅落座，徐子云看着白若松问道：“这几日上海的各大报纸都在说白长官，年轻有为，少壮派军官，手执尚方宝剑，荣归故里，我记得刚开始说您在上海市府办公厅做文职，现在怎么摇身一变成了军界大员了？”

“哦，是这样的，我原本是想留在市府督查办做点实际的事情，可是，无奈啊，我是一名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现如今的上海动乱不断，街头时有武力爆发，暗杀，盗运物资等行为发生。所以必须予以制止和制裁！我是一名军人，军人当以报效国家为己任，军人在这个时候就应该主动请缨，站出来，跟这些反抗分子斗争到底，直到把他们彻底铲除！所以，我才到了上海警备司令部做了侦缉处长，其目的就是为了还上海一片净土，一方安宁！”

“好一个军人职责，好一个还上海净土安宁！若松兄真是宏图大志，志向高远，子云自愧不如啊！请问若松兄所说的这些**分子又有何指呢？”徐子云说着看了一眼白若梅，白若梅不由得低下头，心中暗想：“这就开始干上了，两家兄妹，从此后将会势同水火”至于未来会是怎样？白若梅心中也没有答案，她更不愿意看到白家和徐家两兄妹最后搞得拔刀相见，枪口相向。

白若松看着徐子云笑了笑：“其实这个问题不言而喻，二公子也是明白人，另外，令兄遭此不测，也是我没能尽到全力，所以，今天我来，一是为吊唁子谦，二是来向徐家承诺，我一定在短时间内抓获凶手，还令兄一个公道!”

徐子云抱拳道：“感谢若松兄一番苦心！听若松这话，杀害家兄的疑凶有眉目了？”

白若松脸上掠过一丝神秘，眼睛看着徐子云道：“子云弟可有何想法？”

“我昨日刚刚回来，对目前时局一无所知，我能有什么想法？我只想办案人员能够尽快抓捕凶手，惩办凶犯，还大哥公道，不能让他白白死去”徐子云说。

“令兄是在警察局谍报科做事，我已经开始着手调查，相信不用多久，便会有结果！”白若松看着徐子云说。

“小妹在若松兄手下做事，还望若松兄多有照顾，徐家仅此一个女孩，是我父母掌上明珠，望若松兄可不要让她以身犯险哦！”徐子云话一转看看徐子珊对白若松说。

白若松拍着胸脯说：“那是自然，令妹就如同我妹，我当然要关爱有加，格外照顾了！这一点还请子云弟放心！”

徐子云点点头：“我是一介书生，不懂什么政治，也更不懂军事，我只知道，凡事皆有因果，万事皆有反正，我只希望在我们徐家不要再发生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情，家父，家母岁数已大了，经不起这种打击了，想必白长官能体会我这其中之意吧？”

白若松起身抱拳道：“子云弟放心，我白某人一定会还徐家公道，定会让凶手伏法，也会倍加照顾令妹！那我就先告辞了，改日我做东，再和子云弟叙旧情，并拜望徐伯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