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智斗匪特（4）

“我知道你们想提醒我什么，”卡不利什涅少将又继续阐明下去，“我很清楚——就目前的形势而言、贸然地展开军事搜剿行动，对于案件的迅速侦破不太有利，而且难免还会 ‘打草惊蛇’，甚至在限定的3天时间内抓不到这些敌特份子；但是现在情况变了，既然在戈尔波诺罗夫卡他们公开跳出来作乱、我们也就没必要再继续低调地装糊涂了。我们拖不起，第1天已经过去了，再过5天，方面军部队就要恢复对尼科波尔至克里沃伊罗格地域一线的进攻，最高统帅部大本营驻前线的代表——华西列夫斯基**几天后就要来方面军司令部、协调本次进攻战役各方面军部队的协同作战行动。时间紧，所以我们必须要通过展开一定的军事搜剿行动——来对敌特份子施加压力和震慑，从而阻扰和迟滞他们的活动，只要挺过这几天、就算他们能获取到我军进攻的详细情报——也来不及送回去了，就算传递回去，德军也没有时间再调整部署来防御我们的进攻！况且‘**还免不了有个一’呢，我们的军事搜剿行动一旦展开、也必然会是严密的，如果他们不顾风险、强行展开特务活动，就一定能抓住消灭掉！”

看到将军同志的这种态度，波尔塔波夫和**鹏也都不便再说什么了。的确，抓捕敌特份子、展开军事搜剿行动——都并非目的、而是手段，所有反间谍、反侦察行动的展开——核心目标都是要确保在苏军进攻前军事机密的安全，德军能够预感到苏军近期将会进攻，但是对于苏军的进攻部署、兵力/装备配置等计划情报都还是一无所知的，不搞清楚这些——德军指挥部就无法有针对性地调整防御部署来抵抗苏军的进攻，让德军搞不到、或是尽晚地搞到这些情报——也就等于保障了苏军的机密和进攻的顺利。

“哦，另外嘛，”卡布利什涅少将又补充说，“明天，我会根据弗里亚索夫中尉的健康状况——决定是否让他去戈尔波诺罗夫卡，去辨认今天被我们部队击毙的敌特破坏份子尸体，看看其中有没有敌人的主要犯案人员。”

“弗里亚索夫中尉？”**鹏诧异道，“他在这里？他今天应该是和卢达科夫上尉一起，已经在戈尔波诺罗夫卡了呀。”

“怎么？你不知道？”卡布利什涅少将显然比**鹏还“诧异”。

“噢，他是在这里，你刚回来还不知道，”波尔塔波夫解释说，“今天中午的时候，卢达科夫上尉带领的调查人员离开你们那片山林、要前往戈尔波诺罗夫卡的时候，弗利亚索夫中尉的伤情突然有些加重、人虚脱了，卢达科夫上尉只好派人和车把他护送回了方面军司令部医院，毕竟这里有他的主治医师、更熟悉他的伤势，所以他没能赶到戈尔波诺罗夫卡，不过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从医院里出来了。这个人也真够草鸡，——明明还带着伤，今天白天非要逞能，不过工作还真是够积极——刚一回到这里、就不停地给戈尔波诺罗夫卡打电话，又是问调查进展、又是介绍他能回忆出的情况……”

“哦……”**鹏若有所思地沉吟着，“这样的话，明天他会参加军事搜剿行动吗？”

“这你得去问他本人了，”卡布利什涅少将漫不经心地回答，“反正我看是够呛！好了，你们都马上回去准备吧，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方面军司令员同志批准，——明晨7点就准时展开军事搜剿行动！”

“是！”波尔塔波夫和**鹏同时立正答道。

※ ※ ※

1月26日，在方面军司令部所在地——普捷扬诺城周边30公里半径范围内、针对敌特份子的军事搜剿行动展开了。

早晨天还不亮，在朦朦的晨曦中，从城里通往城外的各条主要公路干道上，一路路的苏军卡车长队，就腾腾轰鸣着、浩浩荡荡地向着城外郊区和周边山野地带分别驶去。一辆辆“斯图贝克”大卡车在路面上呼啸而过，车上满载着手持ППЩ冲锋枪和СБТ-40型半自动步枪的苏军搜剿部队，一些БА或美制半履带装甲车就行驶在车队的队首和队尾，在军官吉普车的指引率领下、前往各自分片负责的搜剿区域执行任务。

几支驻扎在附近的苏军野战部队也奉命参加了行动，甚至还出动了少量的T-34-85中型坦克，履带和柴油机铿锵强劲地转动着、隆隆跟进在苏军搜剿部队身后、随时为搜剿行动提供支援。

田野里、丘陵和林地，城郊乡村的洼地角落，苏军官兵们按照连排建制单位、展开呈一层层散兵线，单兵间距不超过3米，端着一排排黑洞洞的ППЩ冲锋枪、踩着渐融的积雪和雪下裸露出的土地、缜密细致地向前梳理搜寻推进。树棵子、草窝、地洞……，推进途中的所有角落都没放过，反复检查一切不明和可疑的痕迹，一排士兵推进过去、又一排士兵跟上补查，一排紧跟着一排……

在附近村子里，苏军搜剿部队建立了协调行动和指挥搜剿的前进指挥部。苏军军官带着士兵们逐门逐户地察看院落房屋，按照上级通报的敌特份子特征、仔细询问村民群众，是否有符合特征的可疑人员出现。各村里的农庄**和民兵也被动员起来，利用熟悉本村人情地理的便利条件，协助苏军正规部队的搜剿行动。

然而，一上午的时间过去了，在苏军各部队负责的搜索区域内，军事搜剿行动一无所获。除了田野土窝里偶然被惊吓的兔子一溜烟儿奔逃而去、林间枝头上受惊的鸟雀扑棱棱飞舞起来和唧唧喳喳地愤怒啁鸣、以及一些从事投机倒把和盗窃仓库勾当的不法份子被偶然抓到之外，——苏军各搜剿部队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可疑人员活动的线索。脚印和人畜活动的踪迹虽然找到了不少，但全都是附近村民正常生活留下的，而村民和过路的路人谁也没看到过符合敌特份子特征的陌生人。一些出远门的平民一时不能证明自己的身份、都被暂时扣住了，但经过进一步的甄别和讯问则很快都排除了嫌疑，只能大部分释放掉。

“哎哟、哎哟……，我腿都快走断了！”皑皑白雪的旷野中，克利曼诺夫疲惫地抱怨着，“这大半天的东跑西颠，——连个人毛都没搜到！”

姚四喜和库珀什涅金坐在土埂上，互相对了个火儿、把烟点燃，“上尉同志，这个结果——你肯定早就预料到了吧？”库珀什涅金问道。

这句话，把别动小组的其他组员们听得一惊，全都错愕地看着他俩。

“不只是我预料到，——上级首长在展开行动前、也预感可能会是这个结果。”**鹏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呼出长长的烟缕，“只是昨天还不太肯定，今天一看——果然如此呀~~。”

“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还要到这荒郊野外来瞎转悠？！”布季先科耶维奇激动地跳起来。

“因为上级首长认为——我们的搜剿行动搞得动静越大、敌特份子就越不敢冒险活动！”**鹏又深吸一口烟，“而今天的搜剿结果证实了昨天的预感，——敌人隐藏得很深、不肯轻易活动。”

“我觉得我们像是在被这些人牵着鼻子走！”帕什纳波夫不满地抱怨着，“这些人的活动和以往我们在德国人腹地活动的招法、路数完全相反，他们没有尽力隐蔽自己，反而更像是在处处宣传自己的存在，可又哪儿都找不到，简直就是在向我们**！我敢说，这些人现在肯定正躲在某个地方——嘲笑我们的一无所获呢！”

“是啊，有种‘有劲儿使不上’的无奈感觉，”姚四喜在靴子底儿上戳灭了烟头，“毕竟我们现在是在明处、他们在暗处，暂时的被动总是不可避免的。这旷野里一点儿痕迹都没有，如果有——我绝对能追踪到他们，可他们就像消失了一样！”

“这也许正是他们的高明之处！当然，也不能说我们‘一无所获’，”库珀什涅金反而宽解起来，“至少我们已经搜剿排查了方面军司令部周围的地区，虽然没有抓到人，但是打草惊蛇对他们也是一种震慑，明确地告诉他们——我们知道他们就在附近，他们意识到这一点、也就不会轻易行动，也算是保护了方面军司令部的安全了吧。”

“可总不能一直‘被动’下去吧？！——上尉同志，你认为他们现在会在哪里？”克利曼诺夫问。

“不清楚，”**鹏眯起眼睛、眺望着旷野的雪地，遍地的积雪在这冬末春初的时节里、不知不觉间、一刻不停地渐渐消融着，几天的时间、雪地上已经露出了一小块一小块斑斑点点黑乎乎的土地，“如果我知道，早带着你们大家杀过去了！我昨天晚上问过弗利亚索夫中尉——今天是否和我们一起参加军事搜剿行动，他当时答应得很好，可半夜里伤势又出了‘问题’、又回到医院里去了……”

“这家伙总是乱逞能，不老老实实在医院里呆着、总是跑出来给我们添乱！”尤马没好气儿地抱怨。

“他哪里是‘逞能’呀？！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克利曼诺夫干脆不留一点儿情面。

远处，遍布旷野里的苏军各搜剿部队正在收拢队形，累了大半天的苏军官兵们背着ППЩ冲锋枪、纷纷聚拢整队，苏军军官们的号令和呼喝声或远或近、此起彼落。

**鹏望着远处的部队，突然冒出了一句：“我们得考虑到‘灯下黑’呀……”

这句话瞬间提醒了别动小组的所有组员们，大家都抬眼看着**鹏，“你是说——方面军司令部驻地？！他们已经进入普捷扬诺城了？！”姚四喜难以置信地惊问。

“上尉同志，你知道吗？——不算我们现在展开搜剿的部队，在城里也到处都有我们的部队。光是方面军司令部，就起码还搞了两个营的警卫部队在守卫！”帕什纳波夫也说道。

“城里的部队有许多都是后勤和非战斗单位，番号也很杂乱，”库珀什涅金显然是有些认同**鹏，“如果趁我们的搜剿部队分散在城市周围的机会——他们是有机会潜入进去的。——但方面军司令部毕竟还搞了两个营在保卫，他们进了城又能有什么作为呢？搜剿部队收拢回去后、挨家挨户搜查，总能把他们揪出来，——这同样也没有什么意义……”

“他们在等待机会，在忍耐……”**鹏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地上被戳灭的烟头，“善于忍耐和等待的敌人——往往是最可怕的。况且这些人绝非等闲之辈，就算在城里、他们也一定藏身在非常隐蔽的地方、不会很容易就被我们搜到。”

“照这么来说，还确实存在这种概率。”库珀什涅金点头赞同着，“如果谁敢这么做，那他们或是绝顶高手，或者就是超级白痴！”

**鹏刚说完，从远处的苏军部队里、1个背着ППЩ冲锋枪的苏军士兵一路风风火火地飞跑过来，靴子在雪地里飞步跑动、带起点点泥土和碎雪飞溅，一手握着背枪的肩带、一手捂着头上一颠一颠的棉军帽。

“上尉同志！谢留宾上尉！”那个苏军士兵气喘吁吁地跑到跟前，向**鹏敬礼道，“刚刚接到通报消息，在城东的古什波尔村——疑似发现了敌特活动的踪迹！上级命令搜剿重点向这座村子移动！”

别动小组人员们听闻立即全都眼睛一亮。“你说详细点儿！具体什么情况？！”姚四喜抢着问道。

“具体还不清楚，”这个士兵详细报告说，“只说是那个方向上，我们的搜剿部队在村民那里问到了一些可疑情况。指挥员同志下令部队往那个方向集中搜剿。”

“嗯，好吧，我们知道了，你回去吧。”**鹏回答道，把那个苏军士兵打发走了。

“看来真还不算是一无所获！”姚四喜兴奋地说，“这些人终于露出尾巴了！杰鹏，我们过去吧？！”

“是啊！看来上尉同志分析得没错！这些家伙真的向方面军司令部驻地来了！”尤马也跟着高兴道，“我们向古什波尔村展开搜剿，一定能抓到他们！”

“可还是差了‘一点儿’，”克利曼诺夫揶揄地打着趣儿，“——他们没在普捷扬诺城里。”

“总的方向没错！”帕什纳波夫提醒，“如果没有上尉同志昨天带着我们的发现，这些人也许就真的进城了，在方面军司令部的驻地——天知道能干出什么来！”

“我又没否认上尉同志的功劳！”克利曼诺夫白了帕什纳波夫一眼。

“上尉同志，我们快赶过去吧？！”布季先科耶维奇也请示道。

“好吧，我们过去！大家登车！”**鹏略一沉吟，还是首肯了。别动小组和周围的苏军官兵们立即收拢起来、分别向各自乘坐的卡车奔去。

“莫非我真的‘高估’他们了？这些人就这点儿本事？”在爬上卡车的厢板那一刻，**鹏自言自语道。

※ ※ ※

古什波尔村，位于方面军司令部驻地——普捷扬诺城以东偏北19公里处、紧靠公路。是座有两千多人口的村子。

下午13点，在村里的农庄委员会，**鹏带领的别动小组，见到了也差不多同时赶来的波尔塔波夫中校，和苏军搜剿部队指挥官——警备司令贝拉什琴科`旅级大校。

“谢留宾上尉，你们来了。”波尔塔波夫见面寒暄道。

**鹏向波尔塔波夫和贝拉什琴科`旅级大校敬过礼，也问：“中校同志、警备司令同志，听说这里发现了敌特的踪迹？”

“是的，”波尔塔波夫立即介绍了情况，“负责这个方向的搜剿分队指挥员，在带领部队到达这座村子里时，村里的农庄**就报告说这里已经被‘搜剿’过了。今天一早、村里就接到了红军部队将有‘军事搜剿行动’的电话，随后不久，有一行大约4个身穿我方军装的军官和士兵，沿着公路从村子经过，他们持有伪造的证件和介绍信，为首的军官声称就是在执行‘搜剿敌特份子’的任务，向村民和民兵们询问了‘有没有看到陌生人’，还说随后还会有部队到这里来搜剿、让他们‘别嫌烦’、全力配合就是了。之后很快就沿公路继续向东走了。从人数上判断应该就是他们，他妈的！——居然说自己在‘执行搜剿任务’！还持有着我们的证件！——搞得还挺像回事儿似的！”

“部队已经向东追出去了，”贝拉什琴科`旅级大校愤愤地介绍着，“这些人胆子真够大的、也真够狡猾，居然敢明目张胆地冒充我军搜剿人员，说的理由也和我们的任务差不多！不过，我很清楚这个方向的搜剿行动部署，今天一早根本没派部队往这边来！直到11点钟部队才会搜剿到这里，农庄**也被他们的假证件骗了，以为我们的搜剿部队和他们是一起的，直到1个多小时前才偶然提了这么一句，搜剿部队指挥员听到后立即向我报告了，我们这才赶过来，距离这些人离开已经快6个小时了！不过，这些人是步行，我们是乘车，应该很快就能追上！”

“可再往东就是很多的山林地带，他们肯定已经进山了。”**鹏不无担忧地说。

“进了山也不怕！我们让部队搜山！”贝拉什琴科的决心非常坚定，“这片地区的山岭都不算太高、山势地形也很缓，我一定要抓到他们，不管是死是活！看看他们究竟是些什么货色！耗子居然敢冒充猫了……！”

然而**鹏依旧还很疑惑：“可是——他们往东去干什么？那个方向除了有我们的空军机场外，什么有价值的情报目标也没有！”

“他们也许是慌不择路吧？！因为只有往这个方向——才有足够广大深密的山林给他们提供藏身之所。”贝拉什琴科依旧很果断地判断。

看上去一切都很“合理”，**鹏也不得不这么认为。

但是总有些异常，**鹏思索着。是的，从时间点上来看，军事搜剿行动刚一展开、这伙敌特就差不多同时向东出发了，并且在苏军搜剿部队暂时没有到达的区域泄露了行踪，——他们为什么要到这里？如果只是为了躲避搜剿，那末他们完全能够避开当地人的耳目、悄悄地走过去不被发现——凭村子附近的地形和他们的战术能力应该不难做到，为什么还要主动找上门去、多此一举地撒个谎？而且他们到达这里的行动也太快了点儿、远远赶在了苏军搜剿之前。——他们凭什么这么快？这么快的反应效率实际上是很矛盾的：如果在今早、苏军搜剿部队从城里刚一出发去城外，就被他们发现了异动，再直到确认苏军的搜剿意图、决定转移，这段过程总要花些时间。而无论他们判断得有多快，从早晨7点钟、苏军的搜剿行动刚刚在城郊展开，他们同时就已经到了距城19公里外的古什波尔村，那末7点前他们又在哪里？如果在古什波尔村附近的话，为什么附近没有发现有人过夜的痕迹？而且苏军的搜剿最初没有去那个方向——他们又是如何这么快就知道19公里外的城内苏军部队的动向、并且准确判断出“搜剿行动”是冲着他们来的？而如果他们不在古什波尔村附近，在城区附近，固然能很快发现苏军的动向并判断出苏军的搜剿意图，可他们又是怎么做到在搜剿行动刚一展开的几乎同一时间——就出现在19公里外的古什波尔村？除非他们提早动作、赶在苏军展开搜剿行动之前就已经出发了！

的确，相隔很远、反应又出奇的快，如果这两者不矛盾，唯一的解释就是——敌特赶在搜剿之前就出发了，而且他们自己还打着“执行搜剿任务”的幌子，换句话说——他们事先就已经得知了苏军将要展开搜剿！再结合古什波尔村附近没有发现人员过夜痕迹的结果，**鹏大胆认为——这些敌特份子也许就是从城里出发的！得出这一判断的那一刻，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身的冷汗：这些危险厉害的敌特份子，昨夜、就在普捷扬诺城里、在方面军司令部和首长如此近的距离上，而且神不知鬼不觉整整一夜？！单是想想就够让人心惊胆战的了！如果事实果真如这一判断的话，那末，敌特提早获知苏军的搜剿行动、提早出发、早晨7点就出现在城市19公里外的村子里……，这些问题就都能解释清楚了；但另外一些问题就又跟着出现了——城里有太多杂乱的苏军各种部队番号，昨夜城里苏军各警戒部队都加强了戒备，要想安全活动和潜藏，就必须持有有效证件，并且加盖警备司令部的最新公章，另外还要掌握苏军的夜间警戒口令，而就算这些前提条件都成立、同时还获知了苏军将要在城外展开军事搜剿行动，那末问题就又回到了原点——既然苏军在城外周围地区展开搜剿行动、城里暂时相对安全，那末他们为什么还要这么急着出城？向东去干什么？当然，这些敌特很狡猾，他们很清楚，如果苏军在城市周围地区的搜剿一无所获，下一步、防范重点就会又收缩回城里，呆在城里还是有被抓到的危险。但这么“早”就转移离开城市——就仅仅是出于一种过分的担心、害怕？从过去这两天的调查结果来看，这些具有如此高超的渗透、侦察、潜伏技能和胆识的对手，显然不该作出如此低级和轻率的判断。

“中校同志，旅级大校同志，我认为我们应该立即把调查重点转回城里！”**鹏脱口说道，“他们的伪造证件上能盖有警备司令部的最新公章，说明城里一定有问题！他们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我们有必要重点调查！”

“你的发现很有道理！谢留宾上尉，”贝拉什琴科虽然认同**鹏的看法、但显然还不愿采纳，“从这一点上看，的确不能排除这些敌特份子有从城里出发的可能！但是我们现在——已经追踪到了他们的行踪！所以目前最急迫的任务应该是先抓到他们！只要抓到了他们的人，通过审讯、所有疑问就都能搞清楚！城里的问题再大——他们也已经不在那里了！我们自己的安全漏洞，等到完成抓捕之后再解决也不晚！”

“我也同意警备司令同志的意见，谢留宾上尉，”波尔塔波夫也跟着说道，“无论有什么疑问，也能够肯定他们已经离开城里了，抓到或消灭他们——才是所有问题里最重要的。况且，在城里，方面军首长正在全力组织策划——最近马上就要发起的进攻战役，战役准备和组织工作非常紧张，我们的调查搜捕行动不能干扰到首长的战役组织工作……”

突然，1个贝拉什琴科手下的苏军上尉军官急急火火地闯进门来、敬礼后报告说：“警备司令同志，电台兵刚刚收到呼叫，——追出去的部队报告，在东面17公里外的山林里，发现了这些敌特份子的踪迹，部队已经进山、展开搜索追击了！”

“哦？！是吗？！好极了！”贝拉什琴科闻报顿时兴奋地跳了起来，“终于找到他们了！——你们总算让我恢复了一点儿对你们的信心！我们马上赶过去！”说完，他又转头看着波尔塔波夫和**鹏，“波尔塔波夫中校、谢留宾上尉，这些**养的终于被我们撵上了！我们马上就赶过去！你们也一起过去吗？！”

**鹏未置可否，波尔塔波夫则马上表态道：“好吧！警备司令同志，我们一起赶过去，谢留宾上尉和他的小组也一起参加搜山追击！——谢留宾上尉？”他转头看着**鹏。

“是！我们的小组立即出发！”**鹏见状，也只能坚决地服从命令了。

命令一下达，屋外、村子里的苏军部队立即紧张行动起来，一阵嘈杂而又凌厉威严的口令和跑动声，苏军军官们高声喝令着，待命的苏军官兵们背起冲锋枪、敏捷麻利地爬上各自的卡车。一辆辆苏军卡车发动了，沿着村外的公路向东疾驰驶去。

“找到这帮家伙了？”看到**鹏跑出来，姚四喜、库珀什涅金等别动小组人员们立即围拢上来，“听说他们在东边17公里外的山林里？”

“应该是‘找到了’吧？！”**鹏一脸很迟疑的样子，“我们马上出发，往那边赶过去，一起参加搜捕追击！”

“好呀！总算是找到了！”克利曼诺夫、尤马和布季先科耶维奇兴奋地高叫着，“这两天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总算找到这些敌特份子的主力了！这多一半儿的功劳都是上尉同志的！如果没有上尉同志带着我们发现了他们的去向，我们现在还在戈尔波诺罗夫卡——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呢！”

“——就像那个卢达科夫上尉一样！哈哈哈哈……”克利曼诺夫又刻薄而讥讽地强调补充了一句。别动小组的其他组员们也都跟着笑了。

“上尉同志，你有心事？”库珀什涅金和帕什纳波夫没有跟着笑，他们都注意到了**鹏脸上的疑惑和沉思。

姚四喜也注意到了：“杰鹏，还搞了什么想不通的？”

“是啊，是有些想不通，”**鹏仍若有所思着、心不在焉地回答着，但马上就果断了起来，“不管怎么样，我们现在先立即赶过去！我的疑问在路上再告诉大家，现在——大家登车！”

发现敌特行踪的山林，就在沿公路、离开古什波尔村大约17公里处。**鹏带着别动小组、贝拉什琴科和波尔塔波夫带着其余苏军搜剿兵力，乘车几十分钟就赶到了。在山林外的公路边上，正停放着一排苏军搜剿部队留下的卡车，一些警戒兵力散布在周围。——当贝拉什琴科带领的增援兵力，和别动小组等乘坐的车辆一路越驶越近、山林外的各辆空车已经遥遥在望时，从山林里的更深处、一阵阵急促而疏密不均的冲锋枪扫射声，也传了出来。

后续搜剿部队的车队也紧靠着先到的车辆旁、在公路旁停了下来。贝拉什琴科头一个跳下“威利斯”吉普，1个在山外带兵看守车辆的苏军准尉军官立即跑上前来、敬礼迎接：“警备司令同志！”

“敌人在哪儿？！怎么发现的？！赶快报告！”贝拉什琴科急不可耐催促道。

“是！警备司令同志！”苏军准尉赶忙报告，“我们最早在路上询问了过路的部队，有人说看到了——4个身穿我方军装的武装人员，从这里进了山，我们在这儿下了车、在山外发现了足迹，指挥员同志带着大部分兵力进山搜索了，已经发生了战斗……”

“好了，明白了！”贝拉什琴科一挥手打断道，随即拔出手枪、向身后的部下们下令：“我们进林子！谢留宾上尉，——你们的小组也赶快跟上！”

**鹏带着全体别动小组，端起冲锋枪、拉开枪栓，跟着搜剿部队进了山林。

冬末春初的山里，山坡地表上依旧覆盖着厚厚的、没有化透的积雪，林木很密，但枝头都光秃秃的、什么遮掩也没有，山外的阳光很充分地洒照进林间。

进了山林，顺着东南走向，越往深处走、枪声也越密集。不一会儿，就看见前方林中的苏军搜剿官兵们——正拉开围攻的散兵线、分别依托着树木和土坡、在紧张激烈地向着林中深处扫射激战，密集的冲锋枪连射声此起彼落，苏军士兵们的呼喊和叫骂声也交杂其间。子弹交错横钻，尖声地凿进土里、或是打在树木枝干上，破碎的树皮断枝在噼里啪啦的迸飞；手榴弹不断投出去、闷声炸开，轻灵的烈焰卷杂着黑土和黑雪四处飞散，战斗中伤亡的苏军士兵已经三三两两被抬了下来，草草包扎的伤口纱布上被血洇红了。几挺ДПM轻机枪分散展开在苏军散兵线之间、向林中目标交叉压制扫射、掩护着手持冲锋枪的苏军士兵们向前攻击跃进，苏军机枪手们把打空的弹盘扔在一旁、又压上新的满弹弹盘、继续扫射；在攻击散兵线的身后，“郭留诺夫”重机枪和几门82毫米迫击炮也已经抬了出来，正在占领射击阵地、预备向林中发起更强有力的打击。

贝拉什琴科带领的搜剿兵力和**鹏带领的别动小组，这时增援了上来，立即分头展开、投入了战斗。正在林中指挥战斗的1个苏军大尉军官，亲自端着1枝ППЩ冲锋枪、凶狂彪悍地依托树木向林中扫射，嘴上同时还不干不净地叫骂着脏话。看到贝拉什琴科、波尔塔波夫和**鹏等人增援上来，他立即转身弯着腰、低姿退下来，向贝拉什琴科等人敬礼道：“警备司令同志，——可找到他们啦！**养的！——这帮家伙很厉害……”

“他们有多少人？！抓到俘虏了没有？！”贝拉什琴科急切地打断问道。

“他们总共有4个人，已经打死了两个，还没有活捉到人……”大尉军官的脸上略带些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