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超级士兵（7）

1944年的莫斯科，伟大的卫国战争已经进行到了第3个年头，随着近一个时期以来、红军在各大战场上先后转入了强大的战略进攻，几年前曾经气势汹汹攻杀而来、兵锋一度直指莫斯科城下的德国法西斯侵略者——如今已经被越打越远了，战争火线正在向着西方遥远的国境方向日益推进、几年间失陷的国土也几乎全部被收复，红色首都的各项城市运作——也在从战时紧张肃杀的气氛中逐渐恢复常态，清理和医治战争伤害的工作正逐步展开。大街上，过路的行人和车辆都熙熙攘攘、平和安详，政府机关和厂矿企业都恢复了日常工作，学校恢复了正常上课，虽然生活物资供应仍不时紧张、但商店和百货大楼里总有新品上架，妇女和儿童在节假日里去公园游玩……。马路两旁的商业和民楼等建筑，在临街的墙面上、用于加固防爆而堆垒构筑的一层层沙包墙围，正在清运搬离；市内高大的地标建筑、纪念碑和英雄塑像上，用于迷惑空袭的伪装篷布和支架，也都在逐一拆除；敌机轰炸时被炸塌和堆积的建筑物瓦砾，早已经被清除；街头路口上、配备着铁丝网和拒马鹿砦的苏军岗哨，广场上和沿街部署的防空高射炮群，都在一批批地收拢撤离；马路旁显眼的高墙上和公共场所外，张贴着新一批印发的“祖国母亲在召唤”、“一切为了前线”、“消灭法西斯匪帮”等主题宣传画。在翠绿的莫斯科河畔，红砖红瓦、高大宏伟的克里姆林宫依旧庄严肃穆，红色宫墙的大门外，孔武壮硕、荷枪实弹的苏联近卫军军官和战士们，威严冷峻地挺立在岗哨上；宫内，顶楼的高塔尖顶处的红色五星，解开了封闭的蒙布、晶莹鲜艳的红色五星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尽管战争还没有结束，远方的战线上，红军和侵略者还在日日夜夜地殊死拼杀，但是，这个刚刚经历过古今历史上、最惨痛战争摧残的国家的人们，都已经在尝试着——坚强地走出战争的痛苦和阴霾，用平和、舒畅、愉快的心情去迎接每一个新的一天……

“目前来说，我们所能掌握的、关于德国人在罗马尼亚境内的秘密武器试验基地的情报——暂时还非常有限，”当晚，在苏联红军**谋部大楼内、一间很私密的小会议室里，第4局海外行动处处长格里高利耶夫上校，在会议桌的桌首前、表情严肃地通报着汇总后的敌情，“来自乌克兰第3方面军抓获的德军工兵部队军官俘虏，目前能提供给我们的、关于这座基地工程最完备的构造图纸——最多也只占全部工程的70%，事实上他们的部队也只负责了这么多的工程量。之后，其余最核心部分的30%，全都是党卫军专门调来的特别工程部队完成的。在我们第4局里，关于德国人在这个地方设立军事禁区的情报档案保存得不多，而且由于前几年战局紧张、直到1年前才有情报人员打入到附近，开始关注那儿，但也只侦察到了一些外围的党卫军驻防情报。过去的1年多里，一直都没有发现那儿发生过什么异常，所以很快就忽略它了，直到几天前、我们得到了詹姆森提供的情况，但是仍然很有限。”

小会议室里，灯光全灭，幻灯机忽闪闪地把一张张幻灯片上、草绘的德国人试验基地平面图和不同角度视图——投映在大屏幕上。奥古洛夫、**鹏等别动小组的组员们，以及几个苏军**谋部军官，正坐在会议桌两旁、听取着面前这个身材瘦高的格里高利耶夫上校关于任务敌情的通报。“综合我方情报人员获取到的情报，和德军工兵俘虏交待的情报：基地位于拉杜维辛耶什蒂小城东南方向大约20公里外、一片约35平方公里的德国军事禁区内，这个禁区从1942年初、就被完全划给了德国驻军管辖，公开的名义是给纳粹高级官员们修建的度假营地，但是从来没有纳粹首脑在那儿出现过。禁区外围有铁丝网和外界相隔，肯定是不希望太惹人注意的缘故——铁丝网没有通电，四周各个方向上都有外围警戒部队驻扎或全天巡逻，基地的主体建筑就构建在禁区中心地带的一片山丘密林里，驻军的指挥部也设在基地内。”

大屏幕上，几张显示丘陵山区地形和基地平面、内构等手绘图的幻灯片，依次闪过。1个苏军少校参谋军官，在格里高利耶夫上校的指示下、依次详细介绍着：“这几张平面工程图，都是德军工兵俘虏回忆绘制的。”

“这可是只有我们才掌握的第一手情报，”格利高里耶夫上校颇有些得意地插话道，“连美国人都没搞到。——好了，继续吧。”

“最**是基地的主体建筑部分——我们的情报分析把它称之为‘城堡’，”苏军少校又接着往下介绍，“东西长约800米和南北宽约有500米，在周围丘陵和土山的环抱中、依照走势修建、地势较高，为了遮掩它——德军工兵部队甚至人工堆积和垫高了一些土丘、山包和高地，还种植了树木植被，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这一禁区地带内的地形外貌。‘城堡’的构造全部是钢筋混凝土结构、大体呈四棱方状，堡墙的最外圈构筑有完整闭合的一圈高大坚厚的壁垒工事；堡墙工事的4个角上都构筑有用于坚守防御的碉塔和轻重武器射击堡垒，壁垒堡墙的墙顶部上还分别部署有88毫米高射炮；周围环绕基地的山包和土丘上，都修筑有警戒哨点和工事、能和基地互相呼应；基地外、禁区内的4个角上，也都设有党卫军外围警戒部队的兵营。基地内的南端、北端和东端等部分，是党卫军‘城堡’警卫部队的兵营，兼作防御工事，和基地的堡墙是一体的，指挥部应该就设在其中的东端营堡工事前的楼房里，西端工事有唯一的进出大门、也是直通外界联系的专线铁路火车站；从车站向东、也就是向里走，就是关押受试犯人的监舍区，监舍区的正下方就是基地的核心——试验区，这两个区域是由党卫军特别工程部队后期续建的30%部分；结合詹姆森提供的情报，核心区本身就是很坚固的地下防空掩体，从顶部到地面间的钢筋混凝土篷盖足有6米厚、而且实际估计只多不少，平时只有基地最高授权的人员才能进入；东、南、北部分的兵营区和中心的监舍、试验区之间，是基地士兵日常操练的操场，基地各个部分之间都修筑有甬道相连、警卫兵力能迅速地进入对外防御工事和基地内的各突发事件地点，当然——除了核心区——那里需要基地指挥官的特别调动和授权；而且，各个区域的通道入口处都设有岗哨、严格检查。本月12日深夜，基地在经历了詹姆森等几个盟军特工的破坏袭击后，德国人肯定会加强禁区和基地的各种保卫、警戒和安检制度，所以我们的人要想再进去——就更难了。”

“不过，好在我们还掌握这张图，”格里高利耶夫上校插话道，“这是德军工兵俘虏绘制的另一张——基地70%部分的地下排水管道平面图，”屏幕上的幻灯片也跟着一变，“基地的主体‘城堡’部分，就建构在周围丘陵土山的包夹间、地势本来就比较高，但是排水管道和排泄沟仍然修筑得很低，和地面间的高度落差最大有近10米，再结合詹姆森提供的情报描述、能够肯定——基地的核心试验区是非常深入地下的！”说着、他向那个苏军少校参谋示意道：“接着说吧。”

苏军少校参谋又继续介绍：“整座基地的地下修建了‘横四纵三’共7条主干排泄管道、开设有19处外排管道口，基地内的各个区域、包括核心试验区的排泄废水——都要通过各条分支管道排出、汇入到主干管道，最终排泄到基地外低地的废水沟里去；另外，在主干管道间，也有分支管道互相交连，这张平面图就标明了地下大部分各条管路的走向、排泄口、管道直径，包括哪些是能由人通过的、又最终通往何处等等，以及大大小小的几十个地井间、下水修理间和检修通道。但是，这些在工程前期完工的管道——不能排除在后期、由党卫军工程部队接手续建时，又采取了某些改造或封堵的措施；另外，德军的工兵俘虏们在绘制它们时——有没有遗漏、或故意隐瞒谎报了哪些部分，我们也无从知道。”

“我们必须仔细熟悉、掌握它们，”格里高利耶夫上校强调道，“因为詹姆森等盟军特工已经惊动过德国人一次了，在德国人加强戒备和检查的情况下——想再从大门大摇大摆地进去的机会已经不存在了，所以情报分析认为，你们在对基地执行潜入侦察或破坏的行动中——必定会用到这些管道和管路，说白了就是‘通过它们爬进去’！但是也要注意德国人对它们的改动，所以，这张管道图虽然对我们的帮助很大、是我们这次行动的重要参考依据，但却不能完全依赖它。”说到这儿，格里高利耶夫上校又揶揄地补充了一句：“当然，如果你们到达任务地区后，还能找到其他更‘体面干净’一些的潜入基地的办法和机会，那就用不到了。”

这句玩笑话显然没能引起什么幽默效应，奥古洛夫、**鹏和姚四喜等别动小组内的一干组员们，凝重肃杀的表情都没有因此而放轻松。格里高利耶夫上校见状，只能讪讪地干笑了干笑、旋即又继续道：“关于基地的防守状况，——从操场和兵营的建筑面积来判断，主体基地的守卫兵力最多会有1个加强营，但是防御工事坚固齐备、易守难攻。而且，如果把基地‘城堡’外、禁区内的其他所有党卫军部队都算进去的话，总数将不少于两千人。就算是我军的野战部队要想正面强攻、攻占这里，——也起码得有配备重武器和坦克的两个团才够。”

昏暗中，会议桌一侧的克利曼诺夫偷偷凑近了坐在旁边的布季先科耶维奇、低声戏谑地耳语道：“而且前提还得是——不能遇上那些被培育改造出来的强化士兵，否则进攻部队的麻烦可就大了。”

布季先科耶维奇没说话、**着嘴角冷冷地笑了，点着头表示认同，但同时还是克制地抬起手、朝克利曼诺夫摆了摆——示意他别再议论了。

“是的没错！”谁也没想到——这低声的、轻得几乎让人感觉不到的耳语——还是被格里高利耶夫上校听见了，他的目光移向克利曼诺夫和布季先科耶维奇两人、陡然提高了声调，“如果遭遇到那些强化士兵的话，——进攻兵力就得要1个加强师！而且还需要更多的坦克！”看得出，他为刚才自己的玩笑话没有得到回应而还在不悦。“正因为有这些严密的防守，所以要想进入基地‘城堡’的内部——通过地下管道潜入——将是你们的一个主要可用的途径！甚至或许是唯一的！而在这之前，如何能闯过禁区的外围和内层警戒、再从禁区里接近基地‘城堡’——就要看你们的本事了！”

坐在另一侧的奥古洛夫和**鹏，立刻向克利曼诺夫和布季先科耶维奇两人投去了严厉的目光，两人尴尬地搔着头皮、缩起了脖子。

幻灯片还在播放，格里高利耶夫上校结合着画面继续通报：“实际上，最早、是基地通往外界联系的专线铁路——引起了我们情报员的注意：从由拉杜维辛耶什蒂到阿达姆克利西之间的铁路线——在17公里路段里程上分支出来、有条单线铁路、一直通往禁区深处，外围有党卫军在严密把守、还构筑了防卫兵营、工事、铁丝网墙和高架岗楼；而两座城市间的公路，就恰好从禁区前经过，也分支修筑了1条简易公路、和分支铁路并行通往基地。所以一旦遭遇了突发状况，只要取得联系、凭着便利的交通条件，附近其他地区的德军或罗马尼亚驻军——都能很快赶来增援。平时，在分支路口上也设有严密岗哨、标注‘军事禁区’的字样，完全由党卫军把守，严禁陌生人靠近、情报员也搞不到里面的情况，就连基地‘城堡’的样子都没观察到过。基地里使用的所有车辆都在车门上涂刷有基地特别标志，凡是带有这种标志的车辆在当地公路上都享有最优先的通行权，所有当地车辆、甚至是党卫军的车辆都要给它们让路。总之——这里绝对不会是什么他妈的度假营地！”

格里高利耶夫上校持续不停地按动着幻灯机的切换键，幻灯机有节奏地“咔咔”响着、一张张转换着幻灯片，幻灯机和大屏幕上的图像光亮映照着别动小组组员们表情冷峻的脸。

格里高利耶夫上校向另一个苏军大尉参谋军官一挥手，同时，大屏幕上的幻灯图像一换——1个看上去不到50岁、身穿黑灰色军服、佩戴着黑衫领章和中将军衔、高高歪戴着军帽的党卫军将军——出现在大屏幕上，尖削清瘦的脸颊上刻着几道浅浅的皱纹、颧骨微微突出、深邃内敛的目光中甚至还带着几分颇能迷惑人的和善。

“这是我们情报部门档案中保存的这座基地的指挥官——党卫军弗林格尔中将的照片，”苏军大尉参谋介绍道，“据詹姆森的回忆介绍，这个人也是德国人这项研究的最高行政主管，平时就常驻在基地。根据詹姆森提供的姓名、我们在档案中找到了有关他的记录，这个人从1928年起就加入了纳粹组织，1935年在帝国保安局任职，参与策划过盖世太保煽动捷克苏台德地区的日耳曼人叛乱活动，1939年转入党卫军，1940年参与过对波兰犹太人的种族清洗、以及对捷克斯洛伐克和罗马尼亚的劳工征发，曾经是海因里希和希姆莱的重要助手，最后一次在公开场合露面是在1942年4月、柏林的一次有国防军和党卫军将领参加的军事会议上，之后就淡出了一切重要军事活动和事务，偶尔只在自家的住宅里出现过，当时情报分析认为这种境况的原因应该是在高层的权利争斗中失利落败、因而赋闲在家，现在才明白原来是被派去领导这项极端绝密的研究工程了。”

又有1个人的照片变换到了大屏幕上，“这就是尼克豪斯博士，也是按照詹姆森回忆的说法、这项秘密研究的实际负责人，——这是他10年前的照片。”1个苏军上尉参谋继续介绍道，照片上的人年龄不过30岁上下，头戴学士帽、身穿学士袍、手握一卷系着缎带的学历证书，细嫩尖瘦的脸上、一双不大不小的眼睛里写满了冷峻和孤傲，“在关于德国科学技术人才的情报档案里，我们找到的关于他的个人履历和记录不多。他在1928年毕业于德国纽伦堡一所三流大学的生物系，25岁的时候才拿到大学文凭，毕业以后去美国深造过两年，回国后、30岁取得博士学位，照片只有这一张——是他刚刚取得学位时拍摄的。个人情报‘少’的主要原因，在于这个人的理论和研究方向非常偏窄另类、在学术界的认同面儿也很有限，——他本人是个狂热的纳粹信徒、宣扬‘日耳曼优秀人种论’、也鼓吹要用自己的所学成就为帝国的军事扩张服务，但他的学术兴趣既不在生物细菌武器、也不在临床医学和药理学，而是在于如何破解动物的某些优势生理性征和遗传原理、从而实现人类——确切地说是实现‘军队的士兵’的体质超常增强和适应、征服更为恶劣的环境……，不得不说，这种设想在传统学术界内不仅仅是‘疯狂’、‘荒诞’、而且是有悖人伦的，几乎没人认同他的声音，除了发表过几篇宣扬他的研究理论的论文外、就再也没有参与过什么公开活动，只因为他是海因里希的一个旁系姑表亲戚，才搜集了有关他的一点儿情报，当时我方的情报分析在有关他的个人情报上的评语也认为：这个人的价值不大、没有必要给予过多关注，甚至还把他当成过一个‘利用裙带关系和荒唐理论来骗取学术地位和经费的科学骗子’，所以从很早就不在我们的主要视线内了。1942年海因里希在捷克被抵抗组织炸死，这个人就彻底失踪了，而我方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异常，没想到今天、在这儿——他居然真的在负责这项机密的研究、把他当初的理论设想付诸实践。”

几番通报下来，所有内容都是奥古洛夫和**鹏等别动小组的组员们闻所未闻的。——尽管是一些还很“有限”的情报，但其中的内情和所涉及到的关系途径，也是非常重大的。莫斯科掌握的情报级别之高，果然非同一般，看来在小组出发前、卡布利什涅少将透露过的话确实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