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超级士兵（9）

在军官们向外走的时机，布季先科耶维奇和克利曼诺夫凑近了库珀什涅金，稍微压低了声音问道：“嘿，库珀什涅金，那个上校、格里高利耶夫，你跟他认识吗？看上去你们很熟嘛……”

“是的，认识，”库珀什涅金不看他俩、一直目送着格里高利耶夫上校等军官们的背影离开小会议室，用一种杂合着超然、无奈、又轻佻戏谑的语气轻声说道，“过去在第4局里的同事。差不多5年前，就是他带领士兵、宣布逮捕我的，当时还是个中尉，想不到爬得挺快呀~~，几年不见都升到上校了。”

在隔壁的办公室里，身材高壮、一头浓密棕发的第4局副局长安德廖申科中将，已经坐等在办公桌后面了。格里高利耶夫上校和奥古洛夫等人走进来、一齐立正和敬礼报告后，安德廖申科将军站起身绕过办公桌、来到大家面前，一双炯炯有神、略显凶恶的深蓝色目光——在几个军官的脸上逐一扫视了一遭，没有更多客套、便开门见山地说道：“奥古洛夫大尉，关于德国人设在罗马尼亚境内、拉杜维辛耶什蒂附近地区的秘密武器试验基地，——你们在前几天的任务行动中带回来的情报、我们通过其他渠道获取来的情报、以及这几个方面的分析汇总结果，——格里高利耶夫上校已经向你们都详细通报了吧？”

“是的！已经通报过了！将军同志！”奥古洛夫笔直立正、响亮地回答道。

“所以，你们一定也已经很清楚：我们目前所能掌握的、关于德国人这项秘密研究的情报——还非常有限。”安德廖申科将军点着头满意道，“就凭这些有限的情报，我们还制定不出——能够一次就完全彻底摧毁目标的、完整的行动计划。”

“报告将军同志，我们清楚！”奥古洛夫、**鹏和姚四喜都赶忙跟着答道。

“很好，”安德廖申科将军显然又很满意，“形势的发展决定任务的要求，——我们必须尽快采取行动！而‘情报有限’这个现实，又注定了我们只能先展开一些初期的情报搜集行动，在现有已知敌情的基础上、进一步地深入侦察敌人；给制定和执行最后的行动方案直至最终完成任务——提供情报支持。而且我们时间紧迫，所以，你们初期的搜集情报行动，也必须最大限度地简短、迅速！而所有这些现实条件综合在一起、也就注定了——在整场行动任务的执行期间，你们都会有很大的自主权限。”

“明白！”

“明白！”奥古洛夫、**鹏和姚四喜同时坚决地回答。

接着，安德廖申科将军又扩展开说道：“另外，不妨也告诉你们，在我们后方的科学院里，已经组织了一些最权威的生物和化学专家们，来听取分析詹姆森提供的、关于研究试验的情报，初步的结果认为——德国人的这项研究是极其骇人听闻的、当然也是成果巨大的，凭我们国内同类学科、现有的研究水平还不能完整解释，但也并非一点儿头绪都没有。总的来说，专家们认为德国人的研究非常尖端前卫，在所涉及到的学科领域里取得的成果进展——都超出了我们的最高预想，某些课题在我国的科学界里——目前还仅仅只是提出了一些非常模糊的设想概念、还没有投入任何具体的研究探索。但是这不要紧，因为斯大林同志的指示很明确：我们只需要完全彻底地摧毁它就够了！注意——是‘完全、彻底’摧毁它！不必去试图夺取德国人的研究技术，这是反人类的罪行！我们根本不需要掌握这些违背和践踏了人类最基本伦理道德的研究成果！”

“是！”奥古洛夫又坚决地回答，“那么，我们小组要担负执行的任务、以及任务的执行计划和行动方案是什么呢？”

“这是目前、在行动初期，要交给你们执行的任务目标、行动计划和方案，”安德廖申科将军伸手从办公桌上拿起一个牛皮纸文件袋、郑重地交给一旁的格里高利耶夫上校，同时简要凌厉地宣布命令道，“你们小组首先的任务，是和第4局派遣给你们的协助组人员一道、组成任务行动的先遣队，携带无线电台、以及其他必要的侦察、监听、破坏等物资器材，乘坐潜艇从敖德萨港口出发，在罗马尼亚东南部、黑海沿海的康斯坦察地区附近——秘密登陆潜入，会合我们在当地的情报人员，听取和分析情报人员获取的、某些不能用电台拍发的情报，并且进一步侦察目标基地、搜集基地情报，及时详尽地向后方上级提供情报、并且提出你们对于任务后续行动的意见，协助上级首长制定之后下一步的、直到最终摧毁基地的行动方案！”顿了顿，他又补充解释道：“考虑到有德军雷达和防空部队的威胁——你们不能坐飞机去，我们的空军已经来不及再试探和掌握躲避雷达探测的飞行手段了。”

“明白！我们首先的任务——就是先潜入目标附近地区，最大限度地搜集详细的目标情报、提供给后方上级，作为最终摧毁方案的制定和决策依据！”奥古洛夫立即快速地把任务要点重复了一遍，之后又谨慎地试问道：“那么，在会合后，我们完成这一阶段的任务——也能得到当地情报员的协助吗？”

“当然，”安德廖申科将军坚决肯定地答道，“你们搜集的情报，将是上级机关用来制定最终摧毁方案的重要支持依据和保障！我们布设在当地的情报员，会在你们预定秘密登陆的海岸上接应你们；他们很熟悉当地的情况，会合后，会为你们的侦察和搜集情报提供充分的协助。而拍发给上级的侦察结果，也必须包含有——你们认为应当采取的行动意见。毕竟，情报员获取的一些情报，以及你们去侦察的结果，——某些内容是无法用电文的方式拍发给上级的，而且时效性也很短，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出方案来才有用，这种时候就只能依靠你们了。”

奥古洛夫听到一愣：“这也就是说，包括最终的摧毁方案——也需要我们的意见来作为上级的参考做决定吗？”

“的确！”安德廖申科将军的神色这时变得格外冷峻了起来，“你们的意见，对于后方上级制定最终的摧毁方案具有非常重要的参考作用！所以必须严密、准确，当地的情报员和随同你们去的协助组人员都会尽全力帮助你们！你们要注意——这些条件对你们来说不仅仅是‘权限’，而且更是‘义务’！”末尾，他又冷笑道：“我相信，这个决定，应该不会再让你们的‘某些组员’认为——这次任务是上级首长故意要把他们‘灭口’了吧？！”

“……！”奥古洛夫、**鹏和姚四喜3人闻听、顿时一惊出了一身冷汗——这些话恰恰正是别动小组在飞来莫斯科的路上、在飞机上的谈论的内容！居然将军同志也知道了？！看样子，从前线出发来莫斯科的那一刻起，参加这次任务的全体小组组员们，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就都已经在莫斯科上级的掌握中了……

“将、将军同志，请、请您不要在意，”奥古洛夫结结巴巴地试图解释什么，“那、那不过是我的部下们随便议论的胡言乱语而已，这次任务很艰巨、也很危险，他们从来没执行过这么没有把握的任务，所以才会有一些焦虑的畏难情绪、没有经过什么理智思考才这么胡扯的……”

“好了、好了……”安德廖申科将军又淡淡地笑了起来、笑得毫无恶意，轻松地摆了摆手打断道，“我理解、理解，你不用解释，你们的小组主要是由惩戒兵组成的，他们都曾经是犯人、都因为所犯的罪行受过祖国的惩罚，现在又卷入到了这么机密的摧毁行动，某些人会产生一些担忧的想法、认为‘祖国要抛弃他们’——这很正常。说实话，在1936到1940年期间——我也曾经被捕入狱过，在我带着‘犯人’的身份、被勒令重新投入工作的那一天，我真不敢相信斯大林同志还能让我活着离开监狱，所以我很理解他们会这么想。但也正是在这种情况下，也就更需要你们作为小组的指挥员——来发挥你们的作用——要更有力地掌握队伍、凝聚队伍，带领全体组员同心合力去完成任务！”

“是！我们明白了！”

“是！我们明白了！”

“是！我们明白了！”奥古洛夫、**鹏和姚四喜3人同时笔直立正，坚决、响亮地回答。还能有什么顾虑呢？将军同志已经给出了再明确不过的支持和信任、提供了行动中所有能提供的便利和协助，行动前所有的胡思乱想和杂念这时都该彻底打消了，只需要他们去投入全部精神智慧和力量地完成任务。

“另外——等上级首长制定出了对基地的摧毁方案后，我们的小组是否也要参与行动的执行呢？”奥古洛夫又问。

“这个问题——恐怕要根据你们搜集到的情报和提出的方案、并且等到最终的摧毁方案制定出来以后，才能决定，”安德廖申科将军无能为力地摊摊手，“现在——我真的还拿不出什么确切的答复来给你们。”

“是！”奥古洛夫、**鹏和姚四喜同时立正答道。

“很好，”安德廖申科将军又满意地点点头，“任务都已经明确了。你们拿到行动方案文本后，用今天晚上的时间仔细研究、抓紧掌握方案每一个细节。明天一早，你们的小组、和你们的协助组人员，就乘飞机返回你们的方面军驻地敖德萨。海军调派的最优秀的潜艇，已经在那里的港口上完成整备、等待起航了，你们下飞机后就立即乘坐潜艇出发、前往罗马尼亚东南部的黑海沿海，沿途顺利的话、后天凌晨1点到3点钟——就能到达秘密登陆的外前海域。具体的出发、行程和登陆的方式，都已经在计划方案的详细文本里了，——今晚你们尽快研究掌握。登岸到达落脚点之后，就立即展开针对目标的情报搜集活动，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你们的初步侦察结果和对行动的意见拍发回来。”

“明白，将军同志。”奥古洛夫回答，旋即又问“既然如此，我们提供情报——有没有一个最低的期限呢？”

“从你们到达任务地区开始、最多3天之内——就必须把第一份情报拍发回来。”安德廖申科将军规定道，“当然，如果有突发的情况变化的话，准许适时延后1到两天”

“将军同志，”**鹏又补充问，“最初阶段的任务行动，上级派给我们一起出发的协助组人员有多少？力量有多大？行动展开后，是否由我们的别动小组为主？”

“好哇，你们能考虑到这一点很周全，”安德廖申科将军很赞许地看着**鹏，“在任务行动的最初阶段，第4局的直属行动部队里会挑选4个协助员——组成配合协同你们行动的协助组，和你们一同出发。这些人都很擅长——和你们类似的、秘密特种渗透和破坏行动，而且都懂罗语、能有效地协助你们在当地的人群中隐蔽。但任务行动要由你们的别动小组为主，包括奥古洛夫在内的你们3人——是前方行动的最高指挥和负责人，负责指挥行动的所有人员！”

“是！明白！将军同志！”奥古洛夫、**鹏和姚四喜再次立正响亮地回答，随后又确认着问了一遍：“明天就起飞返回前线吗？”

“是的，”安德廖申科将军果决地说道，“一切都必须要快！你们在到达目标地区后搜集情报、分析判断还有上级制定最终摧毁方案——都需要时间！所以必须要快！”

……

离开安德廖申科将军的办公室后、在走廊里，格里高利耶夫上校一边往回走、一边不无歉疚地对身旁并排走着的奥古洛夫说道：“泽布科沃，真的很抱歉，——战争期间，你难得回一趟莫斯科，本来该让你回家看看你妻子、妈妈和儿子；你儿子出生有4个月了、可你只见过一面，况且这次的任务又这么……这么危险，但是没办法——这是任务和保密的需要，你只能急匆匆地回来、又急匆匆地走了。”在提到“危险”时，他明显地顿住了、有句话没有挑明，那就是这次“危险”的任务——奥古洛夫他们这一行人或许会回不来。

“我明白，上校同志，”奥古洛夫体谅而又爽快地看着格里高利耶夫上校，“我们眼前最紧迫的任务——是打败法西斯，祖国的安全利益高于一切！我个人的家庭无关紧要，这一切的不幸，归根结底、都是那个**养的希特勒造的孽，该找他去算账！危险也不算什么，我们执行的任务总是很危险、每次都会有回不来的危险，我不会抱怨首长的！我们都知道，这次任务很特殊、也很危险；而且你也都看到了，我们小组内的人员们，情绪状态也不太理想，但是我们将竭尽全力去完成任务！”

听了奥古洛夫这番话，格里高利耶夫上校不做声了、也明白此刻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他停下脚步、重重地点着头，同时又带着些——对这种现实的无奈和愧疚——长叹一声、用力拍了拍奥古洛夫的肩膀，感激地说道：“好吧，很好！谢谢你泽布科沃，谢谢你！我们都知道，你和你的队伍是最棒的！我马上部署安排——给你们调派最得力的协助人员、配齐最充足的武器弹药和行动器材。按照将军同志的指示，行动将完全由你们的别动小组为主，凡是根据战术需要而提出的协助要求——所有协助组人员都会无条件地提供协助！出发前，你们还有什么关于行动任务的其他具体需要，就都列出来，上级会尽最大可能保障给你们！”

“谢谢，上校同志！”奥古洛夫依旧爽快坚定地看着格里高利耶夫上校，“我们现在就马上研究和熟悉行动方案，如果我们的小组组员认为——按照方案、在行动中还需要用到什么特别的工具器材，我们会在1个小时后向您报告。”

说着，几个人向刚才的小会议室走去。

……

又是一个晴朗凉爽的清晨，湿润的空气中还透着些昨夜里的丝丝凉意，天空中飘着几缕稀疏淡薄的云朵，红彤彤的朝阳从东方的地平线上升起、把积蓄了一夜的光芒撒照向大地。莫斯科北郊的伏努科沃军用机场上，航空和地勤人员们早已开始了新一天的忙碌，机库里和跑道起点上到处喧闹着，苏军地勤兵们把完成整备的飞机推出机库和停机坪、推向跑道的起点；一架架担任防空值班任务的Ла—7歼击机，强劲地轰鸣着，从跑道上高速滑跑起飞、呼啸着直入云天；执行物资或人员运送任务的运输和公务机，呼呼转动着引擎和螺旋桨、向着起飞的起点上滑行就位。初升的朝阳，逐渐放射出充满着蓬勃活力的万道金光、耀眼夺目，在机场跑道、塔台、机库、地面上推移和起降的飞机、以及周边的防空高炮阵地、手持冲锋枪的苏军警卫士兵们身上——全都镀上了一层鲜亮的金色。

在这喧闹的机场上，没有人注意到——在一条偏僻跑道的起飞起点处，一如往常、像其他普通飞机般平常的——1架苏军Ли—2运输机，已经完成了起飞前的最后准备，正在启动和加暖引擎、振翅轰鸣着等待起飞。机舱舷梯下，即将出发的奥古洛夫、**鹏和姚四喜等别动小组的几个指挥员们，正在和送行的格里高利耶夫上校等人分别敬礼和握手；另一旁的几个苏军官兵们，正在把一口口板条木箱——装满着行动队伍所需的装备和器材——依次搬上飞机。简短的告别后、几个人便转身疾步地爬上舷梯钻进了机舱，而后舱门关闭、舷梯被拉开，飞机立即加力、在巨大的轰鸣声中滑动着机身、把机头对准了跑道。

4月21日早晨5点半，这架搭载着奥古洛夫别动小组和协助组等全体行动人员、以及全部装备器材的Ли—2运输机，移动滑行起来、轰鸣着驶入跑道，随即加速滑跑、越冲越快，伴着引擎轰鸣的变奏声，在到达跑道的尽头上的那一刻——奋力地一跃拉升、飞上了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