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引子

这里是一片在荒野中的小村，静谧而安详。

平原之上稀稀落落着几十户人家，在最幽远的角落里流淌着一条小溪，溪水澄净而冰凉，边上不远有座茅草屋，毛石为基，泥胚为墙，颇为破落。

不过让人惊奇的是这草屋之旁，溪水之边竟有一座竹亭，形如八卦。

竹亭应是新建，竹衣清脆。亭底以石为基，呈圆形，分两层而垒，亭身八角有柱，暗合八方，亭顶竹梁交错纵横，以茅草为盖。

此刻亭中正坐着一年轻男子，坐北而望南，男子面容俊朗，眉头微微皱着，神情略显凝重。

男子面前摆着桌案，上有孤星油灯一盏，一个巴掌大的粗陶酒碗，碗里还乘着半碗浊酒，桌上还有一物，鸽蛋大小，圆球状，微有光华，似玉非玉，似蜡非蜡，隐约可见一农字浮于球上。

片刻后，该男子回神而来，深深看了一眼面前的光球，扶于案上的右手紧紧一抓，青筋暴起，而后又松开，轻轻摇头，长吁了一口气。

“孤亭独饮断肠人，如此深夜，仅伴明月，岂不寂寞，能否让老道坐下也饮一杯。”

那男子寻声望去，见那老道一身青色素雅的道袍，身材高大，面容虽老却棱角分明，双目含星，竟有一头黑发。男子收回目光，淡淡道：“请坐。”

老道淡淡一笑，朝男子对案而坐，眼神一扫，笑道：“此亭八卦而形，可面八方，近水泽，确是饮酒之所。”

“如此夜深，鸟倦人乏，却不是饮酒之期。”那男子淡淡回道，手却取来一个空碗，对案摆好，为老道斟满了一碗酒。

老道哈哈大笑，也不言辞，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糯米新酿，畅快。”老道笑道，眼神却朝案上的光球望去，“农，男耕女织，淡泊一生，确实是这乱世生存之道。”

“如今天下一统，何来乱世一说。”那男子回道。

老道朝男子瞟了一眼，哈哈大笑道：“请倒酒。”

男子闻声又斟满了一碗，老道亦是一饮而尽。

突然老道指了指身前的男子，又指了指自己，笑道：“天下正因为有像你我这样的人，这世道岂能容新朝稳当。”

男子听闻，右手轻拍桌案，沉声道：“此世间，新朝一统天下已有六载，神威帝千秋正盛，一身道法通天，这天下岂能乱哉，又岂敢乱哉。”

老道也不出声，右手一抬，手掌一开，掌心浮光，竟是如男子案上一般的圆球，但微有不同，此球颜色偏黯，且隐约显示的是一个道字。

男子一瞧，惊讶道：“道字灵珠。”

老道颜色不变，依然笑道：“想必你的孩子已至六岁，六岁定业，你才这般惆怅。此乃道球，大道三千，任尔畅游，今日有缘就送与你子，也不枉你这一身文武之姿。”

老道言罢，将道球至于案上，起身而走。

“敢问道尊法号？”那男子冲出亭子喊道。

“灵武。”

男子一惊，急问道：“敢问道尊何去？”

“定都。”

“明日可否与我定都一走。”从远处悠悠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