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鱼脍

虞厉见状也不迟疑，若脚踩浮云，缓缓落于小舟中间。

“这就是你找来帮你收尸的吗。”舟上的船家上下打量了下刚刚落稳的虞厉，哼道：“人看着尚可。”

“你说尚可肯定还行，”灵武道尊回头笑道：“还有我只是找你来开船，别的事你休管。”言罢，朝船家淡淡瞟了一眼。

“此次定都一程，还劳烦船家了，敢问先生大名。”虞厉见此景，微微一笑，躬身朝船家一礼。

“就叫我渔父吧，一介水泽流民，哪有什么大名，坐好了，我要开船了。”渔父言罢，拿起腰间的酒葫芦，饮了一口，又唱了起来，“千载悠悠，定都**，孤舟独往…”

伴着歌声，小舟缓缓顺溪流前行。

平原开阔，远处为山，灵武道尊也不言语，背手而立，独望远方，似入远山之景，浑然而天成。

“天道浑然，”虞厉惊道，面露敬仰的望着灵武道尊。

“这老道比你多活了这么多年，修为比你高点再正常不过，不要惊咋。”渔父哼道，手一挥，虞厉似不能自控一般，被摁着坐了下来。

“闭目，养神。”

虞厉听言，眼神中透着惊讶，朝渔父深深望去，片刻后微微点了点头，入定养神。

舟行半响，已近中午时分，沿途观景的灵武道尊摸了摸肚子，突然道：“老道饿了，渔父，你还不做饭。”

“好好好，我来做饭，谁叫我答应了你这门破差事。”渔父随口回道：“你且把舵控好。”

“好，”灵武道尊笑道：“请快。”

只见渔父不知从哪里掏出根鱼竿，鱼线上无钩，更未挂饵，随手一抛，竟钓起鱼来。

“临食而钓，岂不晚哉。”灵武道尊摇头叹气道。

“要吃，闭嘴。”渔父朝灵武道尊不耐烦道，又突然转头对虞厉笑道：“年轻人那边包裹中还有些碗碟，帮老夫摆一下，等下料理用。”说完朝那边指了指。

“好。”虞厉点点头回道，起身摆起了桌案碗碟，旧木矮案一张，上摆青瓷盘两个，搁着竹箸三双。

“年轻人叫什么名字。”渔父突然问道。

在收拾碗碟的虞厉停下手，回道：“前辈，晚生虞厉。”

渔父听闻皱眉道：“虞庆是你什么人。”

虞厉一听心中暗暗一惊，却是故作镇定道：“正是家父。”

“果然文宗酸腐。”言罢，渔父也不再言语，老神在在的望着没入水中的鱼信。

时间一点点过去，也不见有鱼上钩。

灵武道尊在一旁轻轻跺了跺脚，却半眯着眼淡淡说道：“行了吧。”

“莫急，”渔父回道，却对着溪面大喝一声，“鱼来。”刹那鱼信猛然动起，渔父手腕轻挑，一条**手臂般长的大鱼从水面飞出，直奔虞厉摆好的桌案而去。

只见渔父手掌一翻，一股溪水升起，比鱼飞的更快，在空中竟化水为冰，状若圆月，落于桌案之上，几乎同时大鱼落于这冰盘之上，鱼似被催眠一般在这冰盘上竟纹丝不动。

“竟是条死鱼，我可不吃。”灵武道尊见此打趣道。

“是我打晕的回，好下手。”渔夫笑着回道，一边收着鱼竿。

灵武道尊望着渔父收竿的样子，说道：“你一声鱼来即可，操乎这鱼竿何用，饿死老道了。”

渔父朝灵武道尊瞟了一眼，道：“钓胜于鱼，知否。”

“知了知了，快快料理，”灵武道尊急道。

渔父站于案前，左手从左至右抚鱼而过，右手一挥，竟多了一把冰刀，晶莹剔透，随后破腹，拆骨，手起刀落，一片片晶莹剔透的鱼脍被摆在了旁边的盘中，状若玉兰刚开。

灵武道尊瞧见，急忙举箸，夹了一块送入了口中，头微微后仰，双眼眯缝。

“冰刀脍鱼生，薄如蝉翼，入口即化，果然世间至味，妙哉。”灵武道尊眯着眼摇头晃脑的说道，手却不停，又是一口送入口中。

渔父看着灵武道尊，却朝虞厉说道：“虞厉，这鱼生你也吃点。”言罢，右手一挥，鱼骸被丢回了溪水中，并叹道：“下世为龙，免为鱼肉。”

虞厉点了点头，也夹了块鱼生入口，确实是入口即化，味含清甜，说道：“确实佳肴。”

就这样三人你一箸我一箸，片刻就消灭了这盘鱼生。

灵武道尊吧唧了下嘴，说道：“下次两条。”

虞厉听闻微微一笑，朝渔父望去。只见渔父，扬眉一挑，朝小舟尾端而去，半卧于舟，酒壶一抬，饮起酒来，微微闭上了双目。

三人一时无言，虞厉举目朝前一望，便说道：“前面便是龙河，此河尽头便是洛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