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首战疏勒

当耿恭尚在思虑之时，城外的匈奴大军却已呐喊着，朝着疏勒城疯狂的冲了过来。

耿恭却毫不惊慌，而是转过身来看着城内那四架抛石机已准备就绪。装满火油，罐口塞着布条的陶罐也已放入，手持火把的军士也站在了一旁。

他慢慢的转过身来，看着城外那匈奴大军正如排山倒海一般的涌来。慢慢的拔出腰间的长剑，看着匈奴人已进入了抛石机的射程，他忽然将手中的长剑一挥。

“呼！呼！”几团火球忽然越过城墙朝着城外正纷拥而来的匈奴大军飞去。

“咣当！咣当！”的陶罐破碎声中，一团团火焰在匈奴人中升腾起来。一些匈奴士卒满身着火的四下乱窜，或是疼得满地打滚。一旁的人忙着上前为他们扑打着身上的火苗。哭喊声与呐喊声交杂在一起。

虽然匈奴人的阵形有所扰乱，但他们还是依旧的朝前冲着。

而这时，在城上的各垛口处，汉军士卒将一块块巨大的木板竖了起来，同时站在后面的弓弩手也开朝着朝城外的匈奴人射击。

一阵阵箭雨，如飞蝗般的落下，“啊呀！哎呦！”的叫喊声不停响起。

对于匈奴人来说，最可怕的莫过于汉军的弩箭了！汉军的弩箭不但精准度高，而且射速也快。想当年李陵率五千汉军步兵，在旷野之上遭遇三万匈奴骑兵之时，竟然被汉军大量的杀伤也无法靠近。后来又增调了八万骑军增援，将李陵部围住。可依然无法冲破汉军的防御阵形，并且还死伤了数千人。直到后来，汉军弩箭用尽，突围失败后，李陵这才投降。

由此可见，汉弩在当时的威力之大。而像这种守城战中，汉军居高临下，自身防护更不用担心。而且射程也会更远。

因此当疏勒城上的汉军弓弩齐发之后，冲锋的匈奴军队，阵形大乱，死伤都无数，攻击的势头一下子也软了下来。

都勒尔一见，忙催马上前指挥着压阵的弓箭手顶上去，也朝着城上的汉军射击。

毕竟匈奴人数众多，近千人弓箭手同时朝着城上射击之时，那一排排的弓箭如同一片片黑云一般的朝着城上飞来。

“当！当！当！”的撞击声中，城上那些木板瞬间如同刺猬一般的插满了箭簇。

这些木板是耿恭早就命人准备好了的，一来可以增加防护面积，对守城的军士进行更好的保护。同时也可以借此收集匈奴人射来的箭。虽然城内早就诸备了大量的箭失，但若围城日久，只怕早晚也会耗尽。因此以此法也可进行一些补充。

虽然匈奴人的密集的箭雨对城上汉军的损伤并不太大，但也暂时稳住了军心。匈奴大军冲到城下，便开始用绳索攻城，同时还有一大堆人拥着一辆撞城车。缓缓的朝着城门而来。

都勒尔知道，这疏勒城，城高池厚。要按常规的攀爬攻城，只怕不易。因此他主要的希望都在这撞城车上了。让士卒们不停的用绳钩攀爬攻击，以吸引汉军的注意力，只要这撞城车能撞开城门，那就破城有望了。

耿恭也看到了匈奴阵中的撞城车，这车虽然与汉军的相比，显得更加简陋，也没什么防卫。可一但让它冲到城门前，那威胁便会斗增。

“司马绪！让抛石机攻击匈奴人的后排弓兵！”

“刀盾手注意登城的敌军，并护好弓弩手！”

耿恭下达完一串命令之后，快步来到城门上方的垛口前，亲自拿过一张弓来，朝着正推着撞城车的匈奴人射击。

虽然不停的有人中箭倒下，可在都勒尔的严令之下，后边的士卒又很快的顶上来，并在最前边的几顶盾牌护卫之下，硬是将这撞城朝着城门一步步的逼近。

“呵！这些匈奴人今天还真是疯了啊！”

看着撞城车已移至城下，耿恭把弓一扔：“好吧！那就让他们偿偿火烤的滋味吧！火油准备！”

当匈奴人刚将撞城车推到城门前，刚刚准备进行撞门之时。头上的汉军冒着城外的弓箭，将数十个点燃了火油罐扔了下来。

在陶罐破裂声中，这撞城车与旁边的士卒一下子便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那些身上溅满了火油，并燃烧起来的士卒伸着双手，在火海中痛苦的挣扎着。而那撞城车也瞬间化为一一支巨大的火把，熊熊燃烧的大火封堵在了整个城门前。

此时别说再去撞城了，就边在后排督阵的都勒尔连城门都看不见了。在他的眼中，一团团火焰遮挡住了整个城门这一片。随着那大火升腾起的热气，连上方的城楼也似乎飘飘然的模糊和晃动起来。就仿佛大漠深处的海市蜃楼一般的飘浮在一片火海上空。

而在两旁那些沿着绳索攀爬的军士，也不停的有人中箭摔落下来，或是让汉军给斩断了绳索，连人带绳一块落下。并且城上还不时的有巨石落下，砸得在城下那些正准备登城的军士们抱头鼠窜。

城下的尸体很快便叠了厚厚一层，还有一些受伤的，倒在地上痛苦的**着。

就连与都勒尔并排的弓箭手也不时的受到来自城内抛出的火油罐或石块的袭击，在城下压力稍减之后，汉军的弓弩也开始朝着阵前的匈奴弓阵射来。

都勒尔左躲右闪的刚避开了几支射来的箭弩，却忽然听得他的坐骑一声嘶鸣，紧跟着前蹄下跪，后蹄扬起。将都勒尔也给掀得滚落在地。

都勒尔落地后这才发现，他的战马前蹄已经中箭，那受伤的战马倒在地上痛苦的挣扎着，试了几次都没能再站起来。

都勒尔是又气又急，他眼睛都红了。从地上爬起便拔出刀来，狂叫一声就要朝着城下冲去。

“将军！将军！”两名军士从身后抱住了他。

都勒尔回过头来，用血红的眼睛瞪着他们怒吼道：“你们做什么！再拦着我，我杀了你们！”说着手中的刀也高高的举了起来。

“将军！是左鹿蠡王命你收兵！”

杀红了眼的都勒尔正想要挥刀砍下，却听说是左鹿蠡王下的令，那正要挥下的刀也硬生生的收住了。

他回过头来，看着听见撤退号角，正狼狈回撤的军士。又看着那城上的汉军还不停的朝着败退的士卒用弓弩射杀着。不由的伸展双臂狂叫道：“耿恭！我定会取你的人头的！”

“将军快撤吧！”

几名军士架起他，同败军一起纷纷朝后退去。

看着匈奴人已经败退了，耿恭一挥手：“停！”

他探头朝城下一看，一股子势气直往上冲。那撞城车还正燃烧着。两旁横七坚八堆着匈奴军士的尸体，还有的尸体已被烧焦，一股子糊臭味也随风吹来。

回过头来，看着两旁那钉满了匈奴箭簇的木板，耿恭命令道：“把这些箭都收集起来，有损坏的让军中匠作改为弩箭，好的就交给弓手！另外统计一下将士们的伤亡有多大！”

“启禀将军，我方有九人战死，十四人受伤。不过还好，都伤的不算太重！”

听完司马绪的汇报，耿恭也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难过。虽然以这么少的军力，打败了匈奴数千人的攻城，应该说是很了不起的。可他心里清楚，这只是刚刚开始，而城里也就三百人，又怎能经得起这样长期的消耗呢！

“对了！将军！你看，城外这些匈奴人的尸首怎么办？这种天气很快就会腐烂的，到时臭气熏天不说，而且很容易产生疫症的！”

耿恭一听，这才又朝城下看了看。再看看远处的匈奴大营：“嗯！我有办法了！一会派人去给左鹿蠡王送一封信，让他们来收尸！”

“什么？让他们来收尸？若是他们趁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