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普陀风云

圆佑师太的心头马上被恐惧埋没，因为她看见一个古怪的老女人正在盯着她，并随手挥出一掌，就在对方出手的一瞬间，她心中产生了一种感觉，和她对抗如蚂蚁撼树般可笑，可是若不反抗连一丝活下来的机会也没有。所以圆佑用尽吃奶的力气使出普陀派的绝学“碧潮掌法”，拼尽全力去抵抗那一掌，只可惜差距太大，她如同被泰山当头压下，全身肋骨尽折，眼前一黑当场昏了过去。

永乐十二年（公元1414年）的世家排名赛虎头蛇尾地结束了，事情很突然，因为主持比赛的东方巡察使圆佑受了重伤，而那极其珍贵的鹰尊者的紫翼神衣也给明教圣女乌丝玛姬夺去，打伤好的真是她。中原武盟鼻子一捏，也说什么。足足昏迷了一年多，圆佑才醒来，全身也包裹得像个棕子，无法动弹，连大小便都由人服侍。

据她师父智玉圣尼说，连她也挡不住当世大圣的这一掌，这就是等级差距。虽然乌丝玛姬来的仅是能量分身，同样可以睥睨天下。圆佑能活下来全靠她自己的毅力，但是这一年多整个普陀可以说是倾尽一门底蕴来救她，最反对的是小师妹圆音师太。当时圆音进门才十年，深受师父喜欢，说她很有慧根，能得她衣钵。

智玉圣尼其实也是世上少有得道高僧，七情六欲都已斩断。她悄悄告诉圆佑，斩了六欲后就能修炼出阿赖耶识，即神秘的第八识。而它能赋予主人通灵的能力，可以看到事物的本质。圆佑觉得师父这么做一定有深意的，所以也在病床琢磨这件事，但是没人指点，也摸不着头脑。

当圆佑神尼醒来后的第二天，智玉神尼就宣告全门上下，她早先拟定的传位诏书竟然遗失了。所幸她身体尚健，还有一甲子的寿命，所以有足够的时间安排到底传位给哪位弟子。为此她制定了一系列的标准，要求弟子们自觉遵照。

南少林达摩院首座智厄圣僧对师弟智维道：“看来她已找到了满意的传人，只怕不出两年她便会坐化了，噫，这世上的同道中人又少一人，你我也将在十年内相继圆寂，从此就是圆字辈的天下了。”智厄圣僧的预言果然灵验了，两年不到那智玉圣尼就莫名坐化了，此事对武林格局的影响是深刻的。

永乐十五年（公元1417年）普陀掌门智玉神尼突然坐化，由于事发突然，没有在三个弟子圆佑、圆春与圆音中指定掌门弟子。智玉在年轻时就喜欢在观日台上看潮起潮落，从而悟出一套极厉害的“碧潮掌法”。掌法劲道回转自如，就是利用了潮涨潮落的原理，如涨潮时的叠加与退潮时的迅猛。所以智玉神尼被称为普陀史上的三祖，圆佑神尼是四祖。

但是并非每位掌门有此荣幸的，没有足够的威望与贡献与难以载入史册的。那天智玉圣尼去观日台上看潮，直至半夜才回，她就回方丈室休息。但是服侍她的比丘尼却发现她第二天没有起来做早课，这是极不正常的。

智玉圣尼圆寂得实在太匆忙，连考评工作都没展开，整个门派都为她自信的预言而被误导。老尼宣布了她的选拔标准后，小师妹圆音表现得最积极，乐此不疲地服侍圆佑。二师妹圆春性子也迟钝，因此根本不受师父喜欢，近来被老尼姑喝斥最多。

以前的老尼非常木讷，如今骂人时口齿灵便，可以翻着花样骂人不带一个脏字，简直判若两人，似被人附体了。所以圆佑她很好奇，十年来师父的变化为何这么大？口齿既然这么好，为何以前去上院参加斋会时常受气？平心而论智玉姿色平庸，面貌苍老。而且出家人都有一些怪癖，神神秘秘的。

她除了去莆田南少林参加斋会，几乎是从不出门的。据她说自己是路盲，出门常会迷路，因此宅在宗门里是她的爱好。最奇怪的是她的方丈室常有股奇怪的腐臭味，似阵年的地窖似的，有人说那是空间闭塞的缘故。尽管老尼的朋友不多，华仙子华宛容却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两人经常在观日台上切磋武功，互通信息。

如今圆佑躺在病床上仔细想来，老尼姑奇怪反常的事有很多。总之这两年，是圆佑最难熬的日子。她想到了师父曾说的阿赖耶识，她想自己如今无法炼功，但可以开启第八识啊。佛经中也没明说到了哪种境才能修行第八识，她想我必须要忘记肉身的存在。

于是她在不经竟间竟然飞离了肉体，她看见了病床上那个病恹恹的自己，变得难看憔悴，还浑身散发难闻的味道，包括口腔内也是。这种审视自身的状况她是第一次发生，刚开始她非常惊慌，但是后来她就逐渐冷静了。元神出窍的感觉很奇妙，佛教是只修神识不修元神的，但世上的修炼之法是相通的，因此武当的张老道是主张三教合一的。

就在这时她看见小师妹偷偷摸摸地进来，她悄悄靠近病床，附着圆佑的耳朵说着悄悄话，但是神色非常刻薄，显然在说着异常难听的话。可惜圆佑神尼是无法听见了，因为她已身魂分离了，六识关闭与外界隔离了。她想要是我能早点关闭六识，那该少受多少罪。

突然间眼前一道强光闪过，她几天要惊叫出声，异常嘈杂的声音全向耳朵灌来，这让她的脑门都痛得要爆了。她想我还是远离尘嚣飞向空中吧，她就发现自己果然又离开了躯体。可是她又想迫切知道师妹到底说了什么话，能让她这样满足，还兴奋地夹着双腿浑身颤抖。看着师妹奇怪的姿势，她想莫非小师妹失禁了？

平时圆佑是个很端庄的人，从不往这上面想，但是此刻她的状态太奇怪了，于是不由俯身靠过去。哇！一股尿骚气迎面扑来，薰得她几乎要昏过去。圆音今年才二十出头，长得又娇美，所以深受师父喜爱。但是此刻她的行为让圆佑讨厌到了极点，心中对她也无比憎恨。

突听一人愤怒地骂道：“够了，为了掌门之位，你也够辛苦的，真不是个东西，更不像个出家人。那么难听的话也能从一个大姑娘嘴里说出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秦淮十二楼最出名的花魁，接客经验异常丰富呢。你睢你，将你师姐气成什么样子了，她要起来咬你屁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