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孽 战

吃过饭后，悟能他们也不想再停留，冲冲买了些庄内须要用的用品，就告辞二姐回庄了。

这时二姐夫回来，说道再住几天再走，翠兰没那心思，坚持要回去，他们留不住，只得送出城外。

二姐玉兰看看悟能和那三个小妖，对翠兰说道：“一切小心在意。”翠兰点点头和姐姐辞别。

一路上，坐在牛车上的玉梅，玉竹，玉菊眼神紧张，不停地东张西望。

高翠兰看在眼里，不禁想道：“这三小妖昨天还大咧咧一副天真，全然也不把我和富贵放在眼里，见了面还敢调笑。一夜间她们成了惊弓之鸟。昨夜她们碰到了谁？金山寺的法天可以收了她们，还那时法天并没准备动手。法天是被我们吵醒了才说漏嘴的；那赤松混蛋道士说是寻妖气而来，但他根本不是她们的对手。所谓寻妖气而来不过是有人指点他到我二姐的源生粮店。那样一来，小妖屋内的符就不是赤松的了，这三小妖怕的不是他，那么玄真教的人还没出手！那个人拿符放到小妖屋内，逼她们来投靠我们，他找来和尚道士，那又有什么用？他们打不过我们，他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想到这里坐不住了，她撞了一下身边的悟能。说道：“我知道他的目的了，他想……”话还没说完，悟能打断了她说道：“藏心里罢，不要说出来。”

高翠兰问道：“你知道了？”悟能点点头说道：“出来的时候知道的。”

翠兰大声说道：“他也太可恶！你可知道他是谁？”悟能说道：“不能说。”

翠兰说道：“等我到老祖宗那问去。”悟能说道：“老祖宗也不会告诉你。”翠兰说道：“他真是我们庄上的人？”悟能不答，双手枕着头趟在牛车上，呼呼睡去。

这时高翠兰手上的铜镯“铮”的声微响，她知道来了敌人，抬头四下看看，只见后面来了十多人。其中一个八抬林轿，来者健步如飞，瞬间绕过悟能他们的牛车，在前面两里路停下，排成一排挡在路上。

高翠兰再回头，后面又来了四骑，远远在后面百步之遥停下，似乎阻了退路。

随悟能和高翠兰而来的有壮士，他们见来了强盗，都跳下牛车，抽出了兵刃，准备迎敌。

悟能坐起对他们说道：“你们都到前面的野猪林乘凉去，等我叫了你们，你们再回来。”众人望望他又看看高翠兰。翠兰点点头，壮士们都走了，那些人也不拦阻他们，任由他们进了野猪林坐在树下。大道上只剩下悟能、高翠兰和狐狸三妖。

悟能提起牛绳轻轻一抖，那牛拉着牛车慢慢向前走，走到离前面那大轿前二十步停下，高翠兰和三妖回头望去，那四骑也跟了上来，在二十步停下，将他们夹在中间。

悟能说道：“有会说人话的没有？出来一个。”

“嗖”的一声，一支弩箭射到眼前，悟能抬手一挥，把那弩箭打成粉碎。

他冷冷说道：“你们就这样说话？”他话刚落，三支弩箭飞到，这次是射向那拉车的牛。悟能大喝一声，抢在前面，将那三支弩箭打落，跟着一反身向后弹出，跃到背后那四个骑马的人前，伸手将他们全拉下了马，远远地丢到刺丛中，那四人痛呼连天。

悟能又走回到前面冷冷地说道：“牛可是庄稼人的宝，你们杀我一头牛，我杀你们一百个人，我都还是亏的！你们当中没有会说人话的吗？”

那些人不淡定了，不自觉地分开出一条路，把那大轿亮了出来。

轿帘掀开，出来一位腰悬长剑的青年锦衣公子，他将手上有折扇张开，干笑两声说道：“久闻这高老庄妖孽作怪，今日一见，还真是只老妖！我清虚公子要将你拿了为民除害。”

高翠兰说道：“谁让你来的？”

那清虚公子笑道：“还用得着有人叫？现在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高老庄出现一只猪妖和三只狐狸精，狐狸精道行千年，猪妖道行五千年。小娘子，你受他们蒙骗而不知，快快过来，别让他们伤了你。”

高翠兰正要发作，玉竹说道：“那么公子你的道行是多少年？”

清虚公子哈哈大笑，轻轻摇着折扇说道：“在下不才，只有区区七年。”

玉竹说道：“想来是公子天资过人了，区区七年道行就敢来拿千年老妖。”

清虚公子呵呵直笑，笑了一阵后说道：“千年老妖我杀五个。凑上你们得九个，好数字，吉利。”

玉竹拿了峨嵋刺跳出来说道：“那我领教领教公子剑法。”

清虚公子又是一阵笑，他说道：“那我就先和你玩玩！我空手接你，如果我的手碰剑柄，算我输！我拍屁股走人。”他眼中只有那猪妖，眼前这狐狸精不是太大的威胁，等打杀了猪妖，他也会慢慢折磨这三只小狐狸。

玉竹笑道：“只怕你拍完全身都走不了人。”说完脚不点地地向他冲去。

玉竹有意要在悟能和高翠兰前露一手。她也盘算好了，如果自己不敌，那么玉梅和玉菊会同上。如果再不敌，作为主人的悟能和高翠兰不会袖手旁观。悟能可是连师父都打败的人，听师父讲他曾是天蓬**下凡，那就更不会输了。

这小妖尽得龟灵圣母真传，一出手那是非同小可。

清虚没想到这狐狸小妖竟来得这样快，伸手想拔剑，硬生生地忍住了，将手中的折扇向她喉咙戳去，攻敌自救。

玉竹挥峨嵋刺挡开，反手刺他下腹，清虚只得倒退避开。悟能和高翠兰同时摇摇头，这个清虚公子果然虚得很！就这身手，他是怎么降了五个千年老妖的？

清虚公子一退开，长剑已不自主的拔在手上。

玉竹说道：“噫，你不是说过不碰剑柄的吗？是剑柄碰了你？”两个回合，她探出对方的武艺，不过尔尔。

清虚公子不答，性命在呼吸之间，那有不拔剑之理？

玉梅和玉菊同时也跃下场中，各拿了两把短剑和一条软鞭，向清虚身上招呼去。清虚公子的随从见主人受困也大喝着举兵刃冲来。

悟能突然叫道：“不要伤他们性命！小心那小白脸的法宝！”

小白脸的法宝还没拿出来，三小妖的法宝先使出来了。

龟灵圣母本来就是以修练法宝见长，她三个也不差。她们的法宝在悟能看来也许不算什么，但对这虚得很的公子还是有用的。

一打红凌从玉竹手中激出，缠在清虚腿上，那红凌如蛇一般向上绕，清虚要将长剑去割，玉菊的香水瓶中的香水洒出，喷在他脸上，他如醉酒一般摇摇欲坠。玉梅的荷包打开，数十枚金钱镖激出，瞬间把那些随从打得抱头鼠窜。

玉竹将红凌一拉，清虚站立不稳，摔倒在地，那红凌自行在他身上缠绕几圈，如粽子般绑个结实。

玉梅收了法宝转身对着清虚的头踢了一脚说道：“我当你有多大能耐，就这点？！你知不知道，真正有能耐的，都不敢进这二百里内！你这井底之蛙就敢来挑头？”

清虚公子说道：“你们三打一，不是英雄好汉。”

玉梅，玉竹，玉菊都笑了，说道：“ 我们是小女子，不是英雄好汉。而且是三个小女子打败了你们二十条英雄好汉。”

清虚哈哈大笑，三个小妖不知他笑什么，正要问。悟能和高翠兰同时大喝声：“退后！”三小妖机警，忙向后退了两丈。

只见那清虚身一暴长，拼裂了红凌带，从地上跳起来，高达三丈，面目如天神。

三小妖大惊，不敢上前。

高翠兰果然出手，她跳了过去，照着他的脚踢去，只听“咔嚓”一声，清虚的左脚骨断裂，又倒在地上。他挥巨手向高翠兰抓来，高翠兰手起剑落，斩下了他的手掌。这一下他哇哇大叫，恢复了原状。高翠兰问道：“是谁让你来的？”

清虚哭着说道：“没人叫我来，但都流传了这里有妖怪，大伙都来捉妖。”

高翠兰正要说话，悟能说道：“我们走罢，别理他了。”说着轻轻一提牛绳，牛车缓缓前行。

高翠兰上了车和悟能坐在一起，她问丈夫：“你知道那人是谁，是吧？为什么不告诉我？”悟能不答，高翠兰忍不住叫道：“你就这样让他欺在头上？”悟能还是不答。

高翠兰用手一指喝道：“你们三个！何人指使你们来我们这里！？”

玉梅，玉竹，玉菊大气也不敢喘一口，高翠兰喝道：“说！”

玉梅说道：“回姑奶奶：没人指使，昨日我们从首饰金店回去后早早休息了，夜间有阵风来，一怪进屋，他打倒了我们，在门上留下了那张符，他走时说过两日再来将我等剥皮取内丹。我们一盘算，能救我们的只有猪爷爷和姑奶奶您，所以就来了。”

高翠兰问道：“他长什么模样？”

玉梅说道：“他没脸。”

高翠兰说道：“没脸？”

玉竹说道：“想是变化了，他不想让我们看到他的长相。”高翠兰不语了，挥挥手叫她们坐上牛车，她们不敢坐，一直在后面跟走着。

等悟能叫回庄客，走了一段路，他说道：“你把他伤了。”

翠兰说道：“你说那废物吗？他都来杀我们了，为什么伤不得他？”

悟能说道：“伤了他，会来更多的，这不比我们前些日打仗。打仗输就输了。你这一伤他，那是拉仇恨，他的亲戚及师父师兄弟们会全来。他就是要我拉仇恨。”

翠兰说道：“那你说应怎么办？”悟能说道：“下次我来出手。”高翠兰不说话了，但越想越屈，车也不坐了，跳下车一直向前跑。

她跑到了土地庙，一进门就叫喊：“老祖宗！老祖宗！”

土地出来说道：“又是你，想睡个懒觉都不成，什么事？”

高翠兰说道：“你都死几百年了，那天不在睡？我问你：是什么人跟我和富贵过不去！”

土地一呆，叹了口气说道：“说不得，说不得，那猪悟能自己知道，他要说自会跟你说了，他不说，我怎能说？我也不是外人。”说着摇摇头进去了。

高翠兰喊了几声老祖宗，他也不出来，高翠兰脑了，说道：“你再不出来，我一把火烧了你的庙！”

土地在里面说道：“你就是烧了我的庙，我也不会说！想烧就烧罢。”

高翠兰大发脾气，在墙上踢了几个大洞后无奈地出来了。

第三天，庄外来了二十多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和尚，有道士，有读书人，还有几个猎人模样的。

他们到了庄外一言不发，或坐或站。庄内有人来问，他们也不答。庄内壮士拿棍撵，被他们夹手夺过丢到一边，他们没伤人，庄内的人也不知他们要干什么，一时间僵住了。

由于他们并不伤人，问他们他们也不答话，而大半的壮士并不在庄内，他们护送高老庄的生意货物去了。庄客拿他们没办法。

屋内的高太公和高老夫人莫名其妙，他出来问过几次，那些人却不釆理。回屋问富贵，富贵只是憨笑。问翠兰，高翠兰则大发脾气，还把凳子摔碎了。他们看了翠兰和富贵新带回的三个丫环，不免啲咕:“莫不是他们为了这三个而来？“

待爹娘去房后，高翠兰对悟能说道:“难道我们就这样等？”悟能说道:“不止是我们在等，他们也在等，唉，他就要来了。”

翠兰说道:“来的好，我正要劈了他。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鬼东西要赶走我们。”

悟能苦笑，转身向玉梅三妖说道:“等下无论发生什么，你们都不要出手，就站在翠兰身后。他们是冲我来的，你们不过是他们向我发难的借口，无论有没有你们，他们还是放我不过，而且这时已是水到渠成，你们三人在他们眼里己经没用了，他们不会让你们活着，躲在翠兰身后是最安全的。”

三妖点点头，玉菊说道:“老爷知道对手是谁为什么不直接找上门去？就算他厉害，避一避锋芒又何尝不可？”

悟能苦笑道:“他伤不了我。这锋芒避不了啊！太近了。”

玉竹眼睛一亮说道:“我知道了！原来是他！”

高翠兰大声说道:“谁？！他是谁？”

玉竹望着悟能，正犹豫着是不是要把猜想的说出来，悟能阻止，他说道:“你也是高家的人，这等事说不得！”

高翠兰大声说道:“为什么高家的人就说不得？难道他……”说道这里，顿时闭嘴，过了好一阵才说道:“你们说的是我二姐夫？”

悟能转过头不答，玉竹，玉梅，玉菊都退一步低头不敢接话。

翠兰大声说道:“这不可能！我姐夫他只是个商人，他怎么会是玄真教的人？”话虽然这样说，但那天的情景历历在目:“我们到了城里，姐夫不在家，二姐说他去出门做生意去了，通常要十天半个月才回。第二天玉梅三姐妹就来投靠，而这三妖是受人所逼，走头无路非来不何的。因而这三妖一来，外面就流传我们这有妖。法天，赤松都是受人指点才到这里。特别是赤松道士，他根本不是玉梅她们的对手，但也找上门来。没人指点，他能够？姐夫不是要杀了这三妖，而是用这三妖来让富贵是妖怪的身份暴露并树敌。高老庄的人虽知道富贵是妖怪，但不会到处乱说，富贵不但是我丈夫还是高老庄的恩人。就是没有这三个狐狸精，他也会想法让那些人来。我们打退敌人越多，来的就会越多，到时高老庄就没有我们容身之地。我们回来时，他也回了，还请我们再住几天，嘿嘿，再住几天！怕那些猎内丹者来得不够多是吧？二姐与我分别时也叫我多加小心，我还道是她怕玉梅她们对我不利，原来是叫我小心姐夫！好姐姐，你也早知姐夫要赶走我和富贵啊！”

高翠兰坐在椅子上，喃喃说道:“为什么？这是为了什么？“

悟能和三妖姐妹都不说话。还能为了什么？穷的时候谁也不会管你死活，富的时候非致你于死地不可。特别是你根基不牢时，这是豪门最平常不过的事了。

高翠兰一身贫困，所接触都是乡下朴实之人，对这世事却不了解。悟能和三妖姐妹可是看惯了世间炎凉。所以事情一发生，马上就猜到原由。

玉菊向悟能问道:“难道我们就一直被动下去？“

悟能说道:“按我以往的习惯，那些人此时都死了。但现在不能啊，答应了观音菩萨不杀生，他们不动手，这些人也就让他们活着吧。等二姐夫来了再说，该背罪恶时，背一背又何妨？”

正说话间，听得屋外高老夫人说道：“是天南和玉兰回来了！赤霞和赤云也来了！”只听两孩童喊道：“外婆好！”高老夫人连连说道：“好！好！好！回来就好。”

高翠兰心中仅存的一丝希望瞬间破灭。她刷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冲着出去，要责问二姐夫，刚走到门口，悟能一只手按在她肩上，她回过头，只见丈夫对她摇摇头。

她正要甩掉丈夫的手，悟能说道：“别忘了，这不是你我的荣辱，是整个高老庄的存亡。我和姐夫斗得两败俱伤，高老庄可能会再次陷入衰败。还有，玉梅三姐妹她们在这死了，龟灵圣母能善罢干休？你姐夫有朋友，她就没志同道合之人？她会认为杀她徒儿的就是高老庄的人。那些人可以走，高老庄却走不得！她要是再来能有那么好对付？先忍一忍，大不了我将庄外那些人都杀了，你和姐夫的脸不能撕，一撕了，那是全败。”

高翠兰听了闭上眼睛一会儿，睁开眼时，满脸堆笑，开了门出去，大声说道：“二姐，姐夫，你们都回来了！哦，还有小赤霞和小赤云。”

两孩童同声叫道：“小姨好，小姨爹好！”高翠兰应道：“好，真乖巧。二姐，姐夫，怎么回来不事先通知一声。”

二姐夫说道：“上回那趟生意做得顺，这不，空了几天，就带着赤霞和赤云回来看看。”

高翠兰问道：“高阿牛他们呢？”

姐夫说道：“有一批货急着要运江南，那边掌柜定金都先付了，所以让他们护送货物过去，两个月后他们才回来。”

高翠兰嘿嘿冷笑，姐夫尴尬地回笑两声。高老夫人说道：“你俩怎么了，象见仇人似的，快到屋里坐。老头子！你瞧谁来了！”

高太公出来说道：“原来是天南和玉兰啊，啊哈，赤霞赤云还来了。来，到外公这来，让我抱抱，看看是不是重了。哦，小崽子的！胖得跟猪一样，我都抱不动了。”

这时门外一声：“阿弥陀佛。”大家转头一看，一个身披大红袈裟的大和尚站在门外，他背后站了三十多人。

高太公微感奇怪，问道：“你们是怎么进庄的？”

那和尚说道：“我们是跟着这位施主进来的。”高太公望了二女婿一眼，便对那和尚说道：“到我们这来干什么？我可没钱粮施舍给你。”

那和尚说道：“我不要你的钱粮。”太公说道：“破衣服也没有。”和尚说道：“我们也不要你的破衣服。”太公说道：“那你们可以走了，你们要的，我统统没有。”那和尚说道：“有，我们要的，施主有，我们要施主家的妖怪。”

太公说道：“胡说八道些什么！谁是妖怪？”说着不由向翠兰身后的玉梅三姐妹望去。

那和尚说道：“还有一个，施主，你的三女婿朱富贵，他的真名叫猪刚鬣，他是个野猪精。”

太公心里一怔，大声喝道：“光天化日之下一派胡言！信不信我拿你见官！”那和尚又是一声阿弥陀佛，接着说道：“施主受妖怪迷惑，已不由自己，等我打他出原形你便信了。”

太公说道：“我信你个奶奶那个鬼头！翠兰，关门放狗！”

高翠兰忍住了笑，向丈夫望去，悟能望了玉梅三姐妹一眼，那三妖向高翠兰靠上了一步。

悟能走出大门对那些人说道：“你们怎么打我成原形 ？”说完伸手就是一拳。那和尚横过禅杖一挡，拳头打在禅杖上，和尚站立不稳，直向后飞出，哗啦啦地撞倒身后一遍人，拿了桩子站稳，又在地上滑行了两丈才停住。

一名道士叫道：“妖怪休狂！看道爷收你！”手中拂尘一甩，拂尘中化出利箭无数，齐向悟能飞来。

悟能九齿钉耙划出一道弧圈，叮叮数声，飞箭化为粉末，那道士拿着光秃秃拂尘杆，脸色大变。

二姐夫和二姐见动上了手，急忙把孩子和高太公和高老夫人扶进屋内。

那为首和尚叫道：“好妖怪！有些本事！贫僧这法你能破么？”说着将禅杖向空一抛，念动咒语，那禅杖化作五爪金龙望悟能扑来。

悟能举耙迎去，那金龙通体赤金，耙不能伤，打在它身上发出阵阵火花，而金龙在如风车般的钉耙中也近不得悟能，一时间斗得不分上下。

两猎户取了肩上的弓箭，搭上箭，一箭箭向悟能射去。那猎户臂力甚强，每一箭带出的劲风震人耳聋，悟能有些手忙脚乱。

一书生看出了便宜，从身上取出一小匣子，开了盖，手指轻弹，一把小剑弹出，再一弹，又一把小剑弹出，直到三把剑弹出时，手猛一挥喝道：“杀！”三剑化作三道白光直取手忙脚乱的悟能。

这时其他人也不甘落后，有法宝的纷纷祭出法宝，没法宝的举起手中兵刃齐向悟能打去。一时间，翻天印、穿心钉、追魂刀、绑妖索、定魂幡、摄魂铃等二十多法器一齐催动，黑气，白光，黄雾，青电将悟能围住，法器的威力在悟能周围形屏障，使得悟能脚下生不起云彩，腾不起云来。

特别那高举摄魂铃对着悟能摇个不停的方士，更让悟能心烦意乱。各种法器围着他乱打，与九齿钉耙相撞发出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

高翠兰看不对，挻剑向那和尚斩去，铛的一声，工布剑被人架住，她定眼一看，架住她剑的是她二姐夫。不知什么时候他到了她身边，还拿着一把铁剑。

这边高翠兰一动上手，那边的那两个猎户停下射箭，提了钢叉向玉梅，玉竹，玉菊三妖取来。

三妖亮了兵刃与其对战，一搭上手，就倍感吃力，好在玉菊的香水瓶发出的摄人神魂的法器能抵挡一阵。

高翠兰一咬牙也不说话，照着他头上劈下第二剑，姐夫挡开，站立不稳，退了几步，说道：“小妹，你听我说！高老庄不能有妖！这事传出去你们高家丢尽人！”

高翠兰怒道：“丢不丢人不关你事！你为何容不得我夫君？是我拿了你的工布剑么？我还你便是，为何叫外人来杀他？”

姐夫说道：“不是剑的事，这剑我根本不知它在我家，你要就拿去。你想想看，你夫君是妖怪，别人怎么看我们？”

高翠兰怒道：“怎么看，便这样看！”说着又是一招锄地剑劈过去，劈完说道：“我们高老庄在饥寒存亡之时，谁来看了！？”说完又是一剑，劈完又说道：“强盗妖怪来杀我们高老庄时，谁又来看了！？”又是一剑，接着说道：“是他！朱富贵！你们说的猪刚鬣！他的法号叫悟能！他来了！高老庄得救了！高老庄发达了，而这时你们却来看了？！看我不劈死你！”又是一剑。

四剑下来，姐夫挡不住，连连后退。他一伸手在嘴里一咬，咬破手指，一口血喷到翠兰身上，大喝声：“定！”使出了定身法，翠兰动弹不得。

他也不动，这门定身法是定人也定已，自己不动，沾了自身血的翠兰也不能动，这叫我不动，敌也不能动。那妖怪妹夫眼看是落了下风，三个狐狸精也被围住抽不了身。过不了片刻，除了这四妖，再放小妹不迟。

被作困兽斗的三妖又面临两个女高手加入，一时手忙脚乱，一名女子祭起穿云箭，叫声：“着！”一箭穿了玉菊的心脏，玉菊倒地身亡。剩下两妖一齐悲哀，眼看要死于乱刃之下。

高翠兰是又急又怒，苦于动弹不得，急切之余体内真气流动，七筋八脉逐一惯通，手上却是动不得，手中的工布剑掉落地上。

她大喝一声：“剑去！”剑随心动，落地之剑飞起，一道青光，斩向正举叉刺向玉梅的猎户，将他的脑袋斩去一半。

围攻玉梅，玉竹的人都退了两步，惊声叫道：“飞剑！飞剑！”二姐夫更是一惊，不觉退了几步，定身法解。

原来悟能教她武艺时曾说过：“剑法就不教了，内息在筋络中运行中自然能悟出武艺招势来，如果实在不行，将来再教你几套凡间剑法。”悟能的道法是悟能自己悟出来的，并没有经过筛理，男女有别，以至高翠兰练习了走了不少弯路，形成了功力停止不前的假象。

使悟能误认为她就这天资悟性了。随后教了她凡间剑法。其实神剑剑法已在翠兰体内形成，凡间剑法一招没能学进去。

内息走弯路自有走弯路的好处，原先没达到的，统统走了一遍，这样一来，功力是浅了，但招势却灵动了。此时一暴发出来，飞剑练成。“杀敌于百里之外”是做不了的了，目视之内还是可以的。

高翠兰一转身，手拈剑诀，青光飞回向那摇着摄魂铃的方士飞去。那方士还在口念咒语，手摇铃，浑然不觉。只觉手一轻，铃声停了，铛的一声，他低头一看，自己的铃掉在地上，铃把上还握着只断手。他一怔，再看自己的手时，齐肘断去，鲜血直涌，他才大叫一声捂着断手退了下来。

化作青光的工布剑去势不歇，斩完那方士手臂顺势向二姐夫飞来。二姐夫急忙抽剑一挡，架开一剑，全身冷汗直冒。

架开的工布剑又顺势飞向那同是使飞剑的书生。那书生见到方士有前车之鉴，不敢再催剑攻向悟能，他回剑向翠兰飞来。四把剑在空中交锋，百忙中，工布剑还向二姐夫砍出几剑。二姐夫使出浑身本事，铁剑舞得如周身一团黑气，却也近不得翠兰五丈之内。

那书生见久战不下，不免受心急，猛使了绝招。他左右手向外一张，两把剑同时以双风惯耳式向翠兰斩去，右脚向前一踢，第三把剑正中激向翠兰胸口。此刻他也是门面大开，破绽百出。二姐夫与他是师兄弟，看出这招已是强弩之末，矮身上前剑挑她小脚。

高翠兰拈着剑诀，左右劈开袭来双剑，回剑斩向姐夫，姐夫只得自保，回剑缩身招架，从中宫过来的一剑，翠兰侧身让开，手指向那书生一指，工布剑直取他面门而去。

那书生也是了得，一个铁板桥后仰，冒险避了这剑，心想：“这一招一定能成。”原来他踢脚使出的那剑，留有余力，招势并没使满，去势并不快，赌的就是对方避开。对方一避，那剑飞回才是杀着。

果然高翠兰经验不足，没想到这一招，她凝神控剑要将那无还手之力的书生斩杀时，背后来了风声，惊觉时已无法躲避。

只听玉梅叫道：“夫人小心！”跟着卟的一声，翠兰回头一看，只见玉梅挡在自己身后，一柄长剑从她前胸通出背心。她将手中的长鞭死死缠在剑柄上，那剑如蛇般抖动，似乎要抽出飞走，但被玉梅的长鞭缠住，飞不起。

高翠兰一阵悲痛，大喝声：“去死！”手拈不是再是剑诀，而是作刀斩状，工布剑化作的青光猛然增大，火光电石般透过那书生，瞬间那书生化作粉末。

她转过身来看着姐夫，青光也回来在她头顶上落下，顿时她全身罩着一团青气，人即是剑，剑即是人。她右手指间青光青气吞吐不定，她眼神更是冷得可怕。

姐夫又退了几步，手中长剑不停抖动。

这时突听小儿声：“爹爹！”高翠兰转头，只见赤霞站在门口，二姐出来将他抱在怀里，娘儿俩都向她望来乞求的眼神。

高翠兰心一软，收了法，不再看他，跑去抱起地上的玉梅。

那玉梅一时不死，但长剑穿胸，说不出话来，她看着高翠兰只中笑笑，一口血喷出。高翠兰说道：“你想说什么？”

玉梅转头望向玉竹，奋力说出四字：“不要报仇。”说完化作原形。

玉竹仰天长啸，阴着脸说道：“不报仇？为什么？这本来是你们的家事，与我们何干？为什么非扯我们进来？我师姐死了，我师妹死了，能不报仇？！”她向那二姐夫望去，又环视一周，说道：“燕天南，高玉兰，燕赤霞，燕赤云，高翠兰，猪刚鬣，高老庄，玄真教，所有在场的人！你们记着！这事不会完！这帐我会一笔一笔的算！”说完化作一阵清风向东而去，哭声隐隐从远处传来。

百年之后灵界江湖出现一个孤狐圣母，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玄真教差点被灭教，直至五百年后才停息，那是后话。

那边悟能被各种法器围住，脱身不得，那摄魂铃一停，法力猛增。

他大喝声：“变”，显出真身，长嘴獠牙，身高丈八，奋力挥耙，叮叮当当声中，无数法器粉碎。

那金龙缠他手臂，探爪向他眼睛挖来。他丢了耙，用一只手掐住龙颈脖上，龙爪在他脸上爪出五道深痕，鲜血直流。他挣脱了另一只手，跟着抓住龙身，大喝一声：“断！”硬生生地把金龙扯成两截，摔在地上，成了两截断了的禅杖。他转头对那和尚说道：“你的法，我破了。”

和尚看着他那五道翻皮见骨，鲜血并出的长嘴獠牙脸，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逃。

悟能凶相已露，容得他逃？捡起钉耙追赶上去，照着那光头就是一锄，将他耙成粉末。

其余人见状大惊，四下逃散，悟能追赶下去，一个个锄死，无魂归得地府，没人能逃出两里之外，杀完后，他走到姐夫身边，向他上看看，下看看，猛地举起钉耙要打下去。

高翠兰高叫一声：“住手！”

悟能停住了钉耙。

高翠兰说道：“让他们走！”说完眼泪长流，转身扑向高老夫人的怀里，大叫一声：“娘！”满身委屈地哇的一声控制不住大哭起来。

悟能狂性未息，当下一声长吼，踏着雷声向老家云栈洞飞去，一路天雷滚滚远去，他怕再呆一会儿，会把所有人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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