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悟能狂性未息，当下一声长吼，踏着雷声向老家云栈洞飞去，一路天雷滚滚远去，他怕再呆一会儿，会把所有人杀了。

高太公走了过来，看着满地的尸骸和到处的残垣断壁，他走到女婿燕天南前用手指着周围说道：“怎么回事！？”

二姐夫燕天南抛去长剑跪下低头说道：“爹爹，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是我叫人来对付富贵的，我只想将他赶走，没想到会这样。”

太公将侧过脸凑下去问道：“为什么？”

燕天南大声说道：“爹爹，你不知道，自富贵来后，人们都说他是高老庄的救星！高老庄的恩人！你知道别人是怎么说我的吗？他们说堂堂富家圆外之子，源生粮店的大掌柜，没给高老庄带来任何一点帮助，任由高老庄受饥受寒，倒反是一个穷白丁救了高老庄！说我比不上富贵，这我受不了！”

太公站直了说道：“高老庄受贫时，你一家远在千里之外，这与你何干？”

燕天南说道：“当然有干！我就受不了别人那样说我！我十二岁乡试是秀才，十八岁便金榜提名万岁爷前作殿试，我为什么比富贵不过？！”

太公叹口气说道：“高老庄中谁都知道，富贵救了高老庄，给了高老庄希望，但真正给高老庄带来财富的是你。你是高老庄的大掌柜，你一直受庄客们的尊敬，外人说什么你又何必在意？”

燕天南哭道：“爹，我错了。”

太公说道：“你这次回来，把孩子都带来了，你要把这仇恨灌在孩子身上啊，嘿，其心可诛，其心可诛！你去吧，回去后把高老庄的帐结了。从此后，你燕家是你燕家，我高家，高老庄，高攀不上！我没你这号女婿！”说完袖子一甩转身要回屋。

燕天南只是哭泣，不敢再说什么，也不敢起来。高玉兰带着燕赤霞、燕赤云跪拦在太公前不停磕头说道：“爹，是我们错了，求爹饶过我们这次。回头我们给富贵和三妹磕头赔罪，快求外公不要赶走我们，快！”燕赤霞和燕赤云不停的磕头哭着说道：“外公，求你不要赶走我们，不要赶走我们。呜~”

高老夫人也过来说道：“老头子，你看这孩子的，大人犯错也不能让孩子受罪啊。好好的一个家拆散了有什么好处？”

太公望向高翠兰，高翠兰与他眼神一对，微微点了点头。

太公走回屋里，过了一会儿屋里传来太公的声音：“还跪着干什么？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清了！难道要我这老家伙亲自用手不成？”

高玉兰大喜，连忙起来，跑过云拉起燕天南说道：“爹原谅我们了，还不把就些清理一下。”燕天南向屋子磕了几个头才起来，运起法力，把那些尸骸及破砖烂瓦全运到庄外一把火烧了。

对其他庄客说道是来了强盗，就地消灭了，反正这事在高老庄又不是第一次，庄客们也没深问，只是那些猎魔者死得有点冤，燕天南不免受义气的遣责。

在烧尸体时，他看到了土地，他并不认识土地是老祖宗。

土地说道：“你一念之差造成多条人命化作乌有，还为自己和高老庄留下祸根。但你知不知道，你一百个燕天南也比不上那猪悟能脚上的一根毛。他是天庭玉皇大帝座下的领兵**，观音菩萨收的记名弟子。你在皇帝面前的殿试算得了什么？”

燕天南惊道：“他是天神？”土地：“嘿”的一声说道：“你以为呢？”说完就走了。留下发呆的燕天南。

第二天，燕天南带着妻儿赶着马车回城。东边大路上来了两人，两个和尚，一人骑着马，另一个矮小，毛脸雷公嘴，他挑着的行礼担几乎是拖着地上走。

他们与燕天南一家擦肩而过时，那毛脸雷公嘴和尚一把抓住坐在车把势上的燕天南的手臂说道：“看你神色莫非死了老子？”燕天南一挣，说道：“这关你何事？”一挣竟然没挣脱。

那毛脸雷公嘴和尚说道：“你力气不小，修练过的吧？嘿嘿，看你用劲使用不全，刚打过架？你们这有妖怪？败了罢，难怪灰头土脸！告诉我老孙，我帮你除了它！”

马上的和尚说道：“悟空，莫生事！我们赶路要紧。”

那叫悟空的毛脸雷公嘴和尚说道：“师父，我这不是生事。我们刚才错过了宿头，这天色将晚，必然要到前面找住宿，这家人从那边来，而那边有妖怪，当然得小心了。”

那马上和尚抬头望望天，问道：“前面是什么地方？”

燕天南挣不脱悟空的手，只得说道：“再往前五里是高老庄，没什么妖怪。我前两天练功伤了内息，不是打架。”他知道对方是高手，看出了自己的内伤。

悟空和尚说道：“我老孙是打架出了名的，这看不出？练功伤了内息还拖家带口地往外赶？准是举家逃难，待我助你除了妖。”

高玉兰帮腔说道：“没有妖怪，高老庄一直很太平。”

燕赤云年小，听了他们说话便说道：“小姨爹不是妖怪吗？”燕天南和高玉兰同声喝道：“闭嘴！”玉兰更是一巴掌扇了过去，那燕赤云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燕天南说道：“小孩不懂事胡说八道，圣僧不必听他的。”

孙悟空呵呵笑道：“童言无忌，看来你家真有妖怪了，他还是你亲戚，他占了你家，我帮你收了他。”

燕南天和高玉兰连忙说道：“不是的！别听小孩胡说，我家真没妖怪。”

马上的和尚说道：“有也好，没有也好，我们都要前往高老庄，施主熟路熟人，带我们去如何？”

燕天南又挣了一下，没挣脱孙悟空的手，只得说道：“不知圣僧来自何方？怎么称呼？”

那和尚从马上下来，对他行礼说道：“贫僧玄奘，这是我徒弟孙悟空。我自大唐东土而来，到西方极乐朝圣及取经，到了贵地还请施主行个方便。”

燕天南苦笑着说道：“不是我不行方便，是不能行方便，你知道我罪孽有多深重？高老庄就在前方，自己去罢，恕我不一同前往。”

孙悟空不饶，他说道：“为什么不能行方便？你怕了他？走走走，一同去，怕他什么。”两人拉拉扯扯。燕天南拉扯不过，只得回头带唐朝来和尚进庄，那脸色比死了还难看。

到了太公家前，燕天南在门口高声叫道：“爹，我又回来了。”太公走出门口说道：“你又回来做什么？又是和尚！你还敢带和尚来！你到底要我们高老庄怎的？！”说着怒目。

燕天南连忙说道：“不是的！这不是我叫来的！真的！他们说是东土大唐来的，到西方极乐朝圣，我真不认识他们！他们强扭我回来的，我扭不过他们！”

唐僧上前行礼说道：“老丈，你错怪他了，这的确是小徒强扭他回来的，在此我向这施主及老丈赔不是。”

太公脸色缓和了些，正要说话，孙悟空挑着担跳过来说道：“老丈，听说你家有妖怪，他在哪里？”

太公暴怒，指着燕天南喝道：“你还敢在外胡说！你有完没完？！”燕天南吓得跪下说道：“小婿真没说！真的没说！真的没说！”

孙悟空放下担子说道：“他没说，是我看出来的。老孙我斗过妖怪无数，有没有一看便知，你这女婿身有内伤，凡人伤不了他，定是妖怪。”

太公望着他说道：“我看你才是妖怪！”孙悟空笑呵呵地说道：“曾经是，但我归了佛门，现在是和尚。”

太公说道：“我且问你，和尚跟妖怪是什么关系？”

悟空一呆，说道：“没关系。”太公说道：“既然没关系，你为何一来就嚷嚷妖怪在哪？”悟空一时答不上话来。

唐僧这时说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所谓放下屠刀即是佛念。妖魔之所以是妖魔，是他们不知善恶区分，行事或凭自己喜好，或为利益驱使，从而颠覆了世间的善良，为害了人间。如他们能为人作想，一心向善，即是佛。妖怪与和尚当然有着过渡的关系。”

太公望望唐僧，说道：“你这话象个样子，不知圣僧作何打算？”

唐僧说道：“我等西行朝圣取经，途过贵地，自是打扰一晚，求个住宿与斋饭，明日一早就走。”

太公沉默一下，说道：“即是大唐上国来的高僧，我们也不敢怠慢了显得高老庄小气。圣僧里面请！”说完对燕天南说道：“你们也进来吧，既然回来了，就多住一晚，天快黑了，夜路不好走。”说完又对唐僧说道：“圣僧，请，请，请。”

进了院落，面对一地狼籍，太公没说话，唐僧也没说话，悟空却哦了一声，说道：“打斗得很激烈啊！这妖怪本事不小。”

唐僧连忙喝诉道：“悟空休得乱语！老丈，我这徒弟嘴快，不把他当真。”

太公叹了口气说道：“这是家事，与你们无关，好好休息，等吃夜饭了我叫你们，明日一早你们便去，其他的不要问，我带你们到客房去。”

到了客房，太公离去后，唐僧对悟空说道：“这老丈对那妖怪在护短，他们关系不一般。听得那小孩说妖怪是他小姨爹，那也就是他的另一个女婿了，这是两个女婿在打架，我们不要去管这等闲事。”

悟空说道：“师父这话差了，妖怪自来都是打抢起家，他哄骗得老丈人信他，才把另一个女婿打走，如让他继续留在这，这高老庄必定被他祸害，我岂有坐视不理之理？那个什么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见事就逃能入地狱么？所以，我要会会这妖怪。”

唐僧说道：“入地狱也要抢着入？用错了话，但理却是这理。得看着来，不能伤他性命，老丈一家似乎对他很好，看似他不恶。”

悟空说道：“这我有数。我去问问那老丈，那是个什么精？”唐僧说道：“还是我问吧，你一张口人家直接用扫帚把你扫出去。”

在八戒之中，晚饭是其中一条戒律，唐僧和悟空本是不吃的，他们不吃，太公家的人要吃。入乡得随俗，人家来叫了，唐僧和悟空也就前往。

席间，唐僧陪坐在太公身边，他说道：“老丈，这饭间怎不见你儿孙共来吃？”

太公笑道：“我无儿，只有三个女儿，大女儿远嫁他方了。若，那是**，还有她的两个儿子。”他指着那边厨房说道。

唐僧说道：“他们怎么不过来一同吃？”

太公说道：“不是我不叫，就是叫了，他们也没那脸和我同桌。”

唐僧说道：“这是为何？”太公说道：“这事圣僧休问，吃饭，吃饭。”

唐僧问道：“那你第三个女儿也远嫁他方？”太公说道：“她一直在我身边。”

唐僧说道：“那怎不见她出来吃饭？”高老夫人说道：“她身体不适，不来了。”

唐僧哦了一声和悟空对望一眼，唐僧说道：“那三女婿怎么不来吃？”高老夫人叹口气说道：“气走了。真是造孽啊。”

太公说道：“不要说这事了，吃你的饭吧。”高老夫人说道：“怎么不说？不说吃不下。”太公说道：“说了你就能吃得下了？”

高老夫人说道：“说了我好受些！我就说了，你怎的？！”太公说道：“家丑不外扬，你倒喜欢扬扬？”

高老夫人说道：“当然得扬！富贵没错，富贵是英雄，立得直，坐得正，为什么扬不得？要不是扬，他们还真把富贵当妖怪，富贵不是妖怪！”

悟空把不住连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高老夫人就把事情原由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最后说道：“要不是富贵，我们还能坐在这吃饭？连树皮都吃不上！”

悟空瞪大眼睛自言自语说道：“还有这样好的妖怪？真是少见！”太公沉声说道：“富贵不是妖怪！”

唐僧连忙赔笑道：“太公休怪，我这徒弟口快，别把他当真。那富贵走了就没回来？”太公望向门外，过一会儿才说道：“我倒希望他回来。”

孙悟空猴急，跳了起来说道：“你这女婿我倒想见一见，他气走了总有去处，他哪去了？我替你寻来。”

太公说道：“他是福凌山云栈庄人氏，想来他回去了。”悟空说道：“福凌山云栈庄？离这多远？”太公说道：“西去四百余里。”

悟空说道：“那你们坐坐，我去去就来。”说完就往外走，走到门口差点与一年轻妇人撞上。高老夫人说道：“翠兰，你出来了，这二位是大唐来的高僧，去西天朝圣取经的。快来吃饭。”

悟空退一步看那妇人，只见她头发散乱，面目苍白，看似纤弱，但身上却散发着一层淡淡的青气，有利刃之寒。他微微一惊，赞道：“好一个青锋剑躯，人剑合一，修行相当高！你们高老庄真是异人济济。你是那富贵的娘子了？”

高翠兰说道：“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要找我夫君，那就从我尸体上踏过。”说着提起右手，食指与中指间吐出青色剑气，对着悟空。

悟空一呆，没想到这妇人如此敌意。

高老夫人叫道：“翠兰！他们与那些人不是一伙的！”翠兰大声说道：“就是一伙的！他们是和尚！这些云游的和尚就是靠猎取别人内丹进行修行的！他们要杀了富贵！夺了他的内丹！”

悟空说道：“我不屑要什么内丹，那是邪魔歪道干的事，我早就跳三界不在五行之中了，我的修为远超大罗金仙。”

翠兰嘿嘿冷笑，站立门当中不动。悟空抓抓腮说道：“你剑气强大，屋中有你父母，你一出剑，这房屋都得塌，你不想这问题么？”

高翠兰一呆，但还是没动。悟空说道：“你丈夫一定跟你说过：拿起了兵刃如放不下便是魔。猎取内丹者是不是常把兵刃亮在身上？”

高翠兰身子抖了一下，指间的青光收回如常，但还是没动。她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丈夫说了什么？”

悟空说道：“那是你丈夫的修为高到和我一样，我怎么想，他当然也怎么想。你的武艺是他教的罢，他教了你当然会对你说这个。”

高翠兰沉默一阵，然后缓缓说道：“我还是不能相信你。”悟空说道：“那你怎样才信？”

高翠兰指着唐僧对悟空说道：“你出了这门，如不能和富贵同时回来，我杀了那白脸和尚。”

悟空叫道：“你这妇人好生不讲理！你丈夫走了，我帮你去寻，你还要我压一条命在这，是你急还是我急？”

高翠兰说道：“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谁知道你们明天一走是不是去杀我丈夫？见不到我丈夫，那白脸和尚也留在这。”

悟空怒吼，叫道：“想我老孙花果山称王，四海妖魔无不对我恭敬，当年大闹天宫，十万天兵也奈何我不得！今日却受你这妇人摆布！”

高翠兰冷笑不答，抬起手，剑气激出在墙上射穿一个洞。她说道：“我或许不是你对手，但我看得出，那白脸和尚没武艺，也没法术。此刻你杀我不难，我杀他也不难。”

唐僧起身说道：“悟空去吧，将她丈夫带回，好叫他一家团圆。为师就留在这。”

悟空说道：“这妇人不讲理，万一她行凶怎么办？”唐僧说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有高太公和高老夫人在这，这小娘子不会对我怎样。”

悟空只得说道：“好，师父你就坐在这儿，我去去就来。”说完嗖的一声从翠兰身边飞过。

高翠兰还站在门**并没让道，悟空出去时，她都没能看清，瞬间就从眼间消失了，她一呆，心想：“如果他向我攻击，我如何招架？”拈着剑诀的手慢慢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