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正式验尸

天空中几只巨型食人鸦在一边盘旋，一边张嘴放声：“呱！呱！呱！……”地惨叫。它们的叫声显得十分阴森，凄凉，悲哀至极，让人极其生厌，毛骨悚然。

随着飘过来的风，远远地就闻到了一股特别刺鼻的臭味，这种臭即腐又腥，比烂鱼，烂虾，甚至大便还要臭十倍。我们几个人个个皱起眉毛，捏着鼻孔慢慢地走过去，只见草丛中躺着两具血渍斑斑的尸体。

两具死尸在火毒火毒的太阳下散发着熏人刺鼻的臭气，我们几个人强忍着恶心掏出手机对着周围的环境与死尸从不同的角度进行拍照，取证。

我不敢太走近，我唯恐胃忍不住，会呕吐，让同事们笑话。可是这时在蹲着翻看死尸的周科长偏偏却对着我喊：“小张，你不要拍照，你过来帮忙验尸，我做记录。”

我的心一紧，一沉，还一慌。不想过去的我随即就冲口而出地说：“周科长，我不会验尸，我是学侦查的，我不是法医。”

周科长眉毛一皱，脸一沉，抬起头看着了大队长。

大队长傅有亮当即对着我双眼圆鼓冒火地死死瞪着大吼：“张浩，这里不是学校，你已经不是学生了，你是一个兵，当兵的绝对执行命令。当兵的不许打折扣，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服从命令是军人的责任，义务，收了手机。”

我略微愣了愣收了手机走过去挨着周科长蹲下，口气十分不好地问：“周科长，怎么验呢？你说我照着做，我服从你的命令，我不懂，必须要你教。这两具死尸一看就死了不少时候了，还要验什么，有啥好验？写个死亡报告就成。”

周科长微微笑着说：“他们死得再久，我们也要验，这是我们的责任，义务，也是必要的程序。你先掰开他们的双眼，再看他们的脉搏，再仔细看看他们身上的伤口。我知道你是学侦查专业的，这些你懂，所以才叫你帮忙。”

我不想理他，我只想早点完事，好早点离开，实在太臭，太恶心。

我一边翻看两具尸体，一边大喊：“尸体瞳孔已经放大，脉搏已经停止，身上有二处枪伤，后脑一枪是致命之伤……”

我强忍着把两具尸体看完了，马上匆匆离开十几步，狠狠地喘气。

周科长记录完就哈哈笑道：“张浩，你在政法大学四年没有白呆，专业知识挺强。你应该在学校有解剖过尸体，你今天咋这种表现呢？你是害怕死人，还对死尸敏感呢？”

我恼火万分地转过身大喊：“我既不害怕，也不敏感，是太臭了，我在反胃，这两具尸体至少已经死了两天以上。这里应该不是案发第一现场，应该是有人将死尸抛在这里。”

大队长马上问：“你凭什么这么讲？你的证据是什么？”

我冷哼了一声，冷冷冰冰地回答：“太明显了，我一边翻看尸体，一边看周围，周围即没有一点血渍，也没有打斗挣扎过的痕迹，这就是最好的证据。如果两个人同时倒在这里死亡，周围肯定会有血渍，有挣扎的迹象。”

傅队长哈哈笑道：“可以，第一次出勤就有这种表现可以了，比当兵的强，书没有白念，国家没有白培养你，没有白花冤枉钱。去两个兵，取两幅担架来，把死尸抬走。”

担任警戒的几个兵马上去取来担架，抬起尸体走，我实在闻不了尸臭味，我匆匆地走在前面。

上了车周科长就满脸堆笑地对着我问：“你在学校就入了党又是学生会干部，你毕业干嘛来当兵呢？当兵是比较苦的，尤其是我们这种边防缉毒武警部队更苦。”

我略微想了想才回答：“我父亲是当兵出生的，小时候经常听他讲部队的故事觉得挺有意义。毕业时正好你们总队在我们学校做宣传，我就鬼使神差地报名了。我是学侦查专业的，我想来这里做侦探，那知会分到这深山老林里来，真是后悔莫及。”

说完我一边摇头，一边叹气，露出了满脸后悔莫及的表情。

周科长哈哈笑道：“我十八岁当兵，在这里干了整整二十年，不急，慢慢地你会习惯，并且会爱上这山清水秀的地方。我刚来时，部队还全是土坯房，又矮又低，又潮湿。如今都是楼房了，比过去好多了，生活更是比以前好了不知道多少倍？我们直属大队是干侦查工作，你的选择没有错，与你专业对口。你是周大队直接从总队要来的，好好干，有前途。今天幸好是你，如果换成别的兵，他肯定会急。你到部队三个月了，也就是新兵训练适应期结束了，以后会同特勤中队经常出特勤，千万要服从命令。”

说完这些的他一边对着我微微直笑，一边抬起右手在我肩上连连地拍。

我心里恼火他不该叫我去翻臭死尸，我不想同他说话，我只对着他牵强地皮笑肉不笑。

吃过晚饭我刚走出食堂，特勤中队的指导员刘兴亮就带着一个兵一边走向我，一边说：“张浩，你的新兵训练期正式结束了，你被政工科分到了我们特勤中队，我代表全中队的同志们欢迎你。你现在就要搬出我们中队宿舍，你住一楼一0二特勤分队的宿舍。我身后这个人是特勤分队一小队的队长，名字叫李杰，他帮你去搬行李。你到宿舍开好铺后就来我的办公室，我在办公室等你，从现在开始你是正式的侦察员，正式的兵，服从命令。”

我一听成了正式的侦察员高兴得马上立正大喊：“是，指导员同志，我绝对服从命令。”

指导员满意地点了点头，微微一笑才说：“那你去搬行李。”

我一点头，昂首挺胸地向前走，李杰跟着我到教导队宿舍取了行李，又帮着我铺好，才让我去指导办公室报到。

我到指导员办公室门口响亮地喊了声：“报告！”

指导员就对着我一边招手，一边说：“欢迎，进来，坐我对面，我们以后就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了。我俩好好谈谈，痛快点，不要有任何顾虑，心里咋想就咋说。坐下，坐下，喝杯茶。”

说完他还真向我递了一杯茶，我接过茶坐下，双眼直直地望着他。

他先喝了口茶，笑了笑，从抽屉里取出两幅军衔章一边推向我，一边说：“你在教导队训练期间的表现还不错，又是本科毕业生，所以你的衔改为上士了。一般的兵是不能这么快升的，因为你是学生兵所以特殊了一些。中队长出差不在，你有什么想法，有什么困难都可以直接同我讲。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给你，一是你混日子，每天同大家一起出操，出勤。二是可以在这里继续学习你的专业，你的专业性很强，我们乐意培养你，尽力给你提供学习的环境，机会。你乐意继续学习每天只随大家出早操，上班时间你不用参训练了，你到周科长的办公室里看书就行，他的办公室里有很多专业书籍。我们真正想重点培养你，但我们也尊重你个人的意见，我们从不强迫任何人，你好好考虑一下，再回答我。”

在教导队集训三个月瘦了八斤，吃够了苦头的我一听不用参加白天的训练了，高兴得马上站起来头连点地说：“我坚决服从命令，好好学习，感谢组织的培养，我正想考研，有学习机会我求之不得。”

指导微微一笑，站起来一边给我肩上套军衔，一边说：“那好，你可以走了，你去同分队的人熟悉一下，好好相处，他们都是老兵，你要尊重他们。”

我点了点头，立正，敬了个军礼才向外走。

我特地走到军人俱乐部买了五包烟才去宿舍，我进去就一边给大家开烟，一边说：“新兵蛋子报到，以后靠各位大哥多多关照，不周之处，请各位见谅。”

大家接过烟一边抽，一边聊，畅谈十分愉快。

第二天吃过早餐，我一边走进周科长的办公室，一边说：“周科长，打扰，打扰，指导员安排我来您的办公室里看书，跟着您学习，以后请您多多指点，赐教。”

周科长微微笑着说：“欢迎，欢迎，这里书多，你随便看。我一个人一间办公室正缺伴，你来了正好，我求之不得。你是正经的科班出身，专业知识强，以后还请你多多教我才好。坐，请坐，请坐。”

我坐下就问：“你究竟是属大队，还是中队呢？我们是武警咋去管死人的事呢？这死人是公安的事，应该同我们没有关系，他们怎么往这里报案呢？”

问完我满脸大惑不解地望着他皱起了双眉。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才说：“这里地形太复杂，离县城八十多里，昨天我们去的山上过了哨卡就是金三角了。昨天那两具尸体是我们支队巡逻兵发现的，当然报告我们，我们当然要查。我们支队这么多人就是管的事太多，地域太宽，太复杂所以才配值这么多人员。你慢慢地了解，我一时也说不太明白，我们的主要任务是守边防，缉毒，打击毒贩。但往往刑案又连着毒案，所以附近几个边防派出所都是我们支队管理，这样一些刑案也就只好由我们处理。这些年境外犯罪分子太猖獗，他们经常过来犯事……”

周科长同我滔滔不绝地介绍了一个多小时，我对支队的状况也就比较了解了。

下午二点刚过指导员就进来说：“周科长，三所来了电话请你过去一下，死了个女人，李杰他们几个已经在车上等着了。”

周科长一点头说：“好，我这就去。”

说完他站起来取了小公文包就向外走，我没有动。

指导员望着我满脸惊讶地问：“你咋不动，不去呢？你师傅都去，这还用说，还用我下命令吗？”

我更是惊讶了，我冲口而出地反问：“你昨天不是同我说以后就在此看书，准备考研吗？我成了他徒弟，我当验尸员吗？我学的是侦查专业呀？”

指导员当即脸一沉，很不高兴地回答：“你学的是侦查，但你那只是书本上的理论知识。一个真正出色的侦察员不光要有理论知识，还要有实际经验才行，我们是为了重点培养你，才安排你来跟着周科长学习实际经验。我们给你创造的学习环境够好了，其他准备考军校的人都是下班后才能看书，学习，白天需要与大家一起参加各项训练。你不可以持骄而忘形，马上走，服从命令，以后他干什么，你就跟着干什么。”

说完这些话，他拉长着脸向外连连地伸手。

我马上站起来匆匆去追周科长上，周科长回头对着我笑了笑说：“同我坐一辆车，军人服从命令，尊重自己的选择。”

我没有吭声回答他，我心里很憋火，好像有一种被戏弄了的感觉。

上了越野车分队长凌风一边开车，一边问：“周科长，这个徒弟行不？”

周科长回答：“当然可以，政法大学的本科生，专业知识很强，后起之秀，比我们这些武警步校出来的强多了。”

凌风哈哈笑道：“那就好，你好好教导他，你的实际经验足，以后他可以成为我们中队的栋梁。”

周科长嘻嘻笑道：“支队与大队都是这么想，这么安排，是重点培养他，但不知道他本人怎么想？干这一行太苦，太累，太脏，他毕竟是学生能不能坚持下去是未知数，谁也无法预料。我听说你们分队都有不少人找你要转业，要退伍是吗？”

凌风重重地“嗯”了声才回答：“这地方太落后了，工作又累，又辛苦城里来的兵根本不想呆。没有文化，没有希望考上军校，提干的人干上几年也有想法，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说完他就一边摇头，一边轻轻地叹气，周科长随即同他闲聊起了我们分队的一些事，我只听不吭声。

车驶过市区再行一个多小时就进入了乡村公路，乡村公路坑坑洼洼，将车不时地抛起，大有随时都可能翻车的预兆。再行一个多小时就上了警戒公路，公路盘山而绕，下面是悬崖峭壁，万丈深渊。滚滚的怒江水波涛汹涌震得山壁”轰，轰，轰……”地响，只要车翻下去那是绝对没有人可生还的，神仙也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