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死神笔记

两人搞完卫生之后，一群身上穿着迷彩服，脸上涂着彩泥，后背上挎着仿真步枪的学生将“二排长”带走了。胖子离开之后，王林也背起书包朝校门口走去。

这时候太阳已经完全落山，天色暗了下来，青铜路灯都亮了起来，偏偏十六中是老校园，很多设施都保持着民国时期的特色，白天的时候，还可以说是古香古色，到了晚上，走在林荫道上，就就是另外一种体验了。

一阵微风吹过，卷起了无数落叶，在漫天的落叶中，一张白色的试卷异常显眼，随风飞了十几米，一直飘到十多米之外的宣传栏旁边的水沟里。

“真是可怜的家伙，让我看一下，你多少分？”王林掏出一张纸巾，小心翼翼的从水沟里捡起试卷，还没有仔细看，一个和蔼的声音响起来：“这位同学，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

一抬头，就看到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站在他面前，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白衬衣，头发花白，梳理的一丝不苟，戴着一幅玳瑁老花眼镜，满脸都是慈祥的笑容。

还还没有等到王林说话，老人就看到了试卷上显眼的“59”，他就露出了会心微笑：“原来是考砸了，不敢回去啊？”

手里拿着五十九分的试卷，王林还能说什么，只好低着头，老老实实说道：“是，考砸了，回去之后，被我爸知道了，又要挨打。”

“哼，简直不像话。”老人很显然是那种老式知识分子，最见不得棍棒教育了，重重的哼了一声，“你就放心的回去吧，要是他敢打你，就让他来学校来，找我徐文道！”

虽然不知道徐文道是哪个老师，不过看他的年龄，还有不怒自威的表情，一定是学校的领导了，说不定还是哪位副校长。

在越来越浮躁的学术界里，这样热心负责的老师原来越少了，更不用说是一位学校的领导了。要是胖子下次再诋毁学校领导，自己一定要好好训斥胖子，让他知道社会上还是有这样热心好老师的。

“我知道了，徐老师。”王林感激的看了一眼老人，然后低着头，快步离开了宣传栏。他生怕自己走慢一步，说不定这位热情的老师就要拉住自己，热心的给自己辅导功课了。

“嗯，你回去吧，路上小心点。”临走前，徐文道老师还不忘记叮嘱一声，然后背着双手，迈着稳健的脚步，特有派头离开宣传栏、

“真是一位热情的老师啊。”望着对方的背影，王林一脸感慨道。奇怪的是，像是这样有风格有个性的老师，应该在十六中很有名啊，为什么一直没有听到其他同学说起呢。

不过，考虑到这位老师古板的性格，一定不会受到学生欢迎吧，嗯，一定是这样的原因。王林浮想联翩，立即在脑海中开始YY起来。

深夜寂静，一个佝偻的身影正在台灯下批改作业，昏暗灯光照射在他身上，留下高大的背影。讲台上，书声琅琅，一个穿着白衬衣的老教师背对学生，奋笔疾书，白色粉末染白了他的头发。他就像是一根蜡烛，默默燃烧自己了，照亮了别人。

王林飞快的脑补了这一幕幕场景，自己把自己感动的不行。并且决定，假如下一次作文考试是《最可爱的人》的话，他就写这位徐文道老师了。

一直走了数百米之后，离开了林荫道，已经能够看到校门口的灯光了，王林下意识回头，百米之外的宣传栏下面空荡荡的，哪里还有人在那里，就是一个影子都没有。

一阵冷风吹过，王林打了一个寒颤，身上的寒毛都耸起来了。他终于明白心中的那种怪异感是来自哪里了，为什么老人的穿着那么怪异了。

那样的打扮，那样惨白的脸色，那那样的慈祥笑容，简直就和贴在墓碑上的黑白照一模一样。

而那位徐文道老师，他也有了印象，他是十六中的校长之一，二十多年前就去世了。他的照片就贴在宣传栏上，只要留心的话，每天路过都能够看到。

令人诡异的是，刚才看到徐文道老师的时候，他的脑海中居然没有一点印象。

在以前，他的意识都很清晰，他知道自己和一些“怪诞”的东西说话，自己是清醒的。可是刚才的那一幕，显然不是这么回事，他已经分不清真假了。

“果然，情况越来越严重了吗？”王林摘下眼镜，呵了一口气，搽干净了镜片，然后重新戴上。他知道这不是眼镜的问题，擦拭眼镜不过是心理作用。

“同学，时间不早了，该回家了。”门卫大爷看见王林站在校门口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下意识以为这又是一个没有考好的学生。

又一个让我回家的家伙！你们这些已经死掉的人，不好好呆在应该在的地方，反而一而再，再而三的骚扰我，你们当我是没有脾气的吗？

“大爷，你的名字是张建国吗？”王林没有接口，而是扶了一下眼镜，装作用漫不经心的语气问道。小心点，千万不能让那些“东西”知道自己产生怀疑了。

“是啊，很奇怪是不是？不过啊，在我们那个年代，取我们这样的名字，就和你们现在追求苹果手机一样，那是潮流啊。”张建国老爷子一脸自豪的说道，说完之后，他还拿出一个苹果手机，在王林眼前晃了晃。

那模样似乎在告诉王林，小伙子，别看我老了，我可是人老心不老，同样拥有一颗追求潮流的时髦心的。

“苹果手机价钱又贵，质量又不好，真不明白，为什么你们那么喜欢用它？”王林的脸庞垮了下来，年轻人喜欢苹果手机也就罢了，你一个看门老大爷也来喜欢苹果，那就有点过分了。

“同学，你还别说，刚开始的时候，你们年轻人说苹果手机好，我是不相信的。但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我买了一个苹果手机，用了之后呢，那确实是好。。。。。。”

张大爷似乎化身成为了电视上的广告推销员，开始滔滔不绝说起了苹果的好处，一副谁用过，谁知道好的模样。

“行了，大爷我知道了。”王林木着脸离开了，要是再不走人，自己估计会按捺不住，拿出自己的诺基亚来砸人了！让张大爷比较一下，究竟是苹果厉害了，还是诺基亚厉害了。

他心中已经很确定了，张大爷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活人了，因为乔布斯再厉害，也没有办法将苹果卖到地下去。

十六中校门正对面，是车流繁忙的206国道，那里不但有斑马线，还有红绿灯，王林就站在红绿灯下等待通过。

按照道理来说，这段马路，属于交通管制路段，为了方便学生路过，红灯时间段，绿灯时间特别长。奇怪的是，今天马路上的车流很少，很久才能够看到一辆车辆通过，而红灯时间却是两分钟。

“哎，想不到我王林，一向团结友爱，遵守纪律，今天也不得不破例，违反一下交通法则了。”红灯还有那么久，马路上又没有车辆，王林决定今天闯一次红灯了！

他左顾右看，觑好时机，就要一脚踏出。一个浑身浴血的年轻女子闯入他视野里，看见王林，她就像是看见了救命草一样，抓住他手腕：“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孩子！”

年轻女子的力气很大，抓的王林手腕生疼，他轻轻挣脱对方的手腕，问道：“别着急，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前面出车祸了，我逃出来了，但是我孩子还在里面，她只有五岁啊。”两行泪水从年轻女子眼睛里流了出来，“我答应过孩子他爸的，要带孩子来见他的，我不能食言啊。求求你救救她吧！”

“真的逃出来了吗？”王林心里冷笑，年轻女子身上的血迹或许是外伤，但是额头正中心的黑洞是怎么回事？活人可没有这个能力，额头被洞穿之后，还跑出这么远的距离。

“你叫什么名字，车祸现场在哪里？”王林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是他还是下意识问了一句。

“求求你，求求你，救救琪琪，要是她没有了，我也不活了。”年轻女子对王林的问题听而不见，只是继续抓着王林的手腕，一味的哀求，两行触目惊心的血泪从眼角滑落。

“我明白了。”王林点点头，伸手合拢上了对方的双眼。鬼使神差的，他突然从嘴里蹦出一句话来，“走吧，你都死了，不属于这里了。”

年轻女子本来处于非生即死的玄妙状态，既可以说是活着，又可以说是活着。王林一开口，断言她已经死了，立即打断了这种平衡，年轻女子再也保持不了这种状态。

“是吗，我已经死了吗？”年轻女子倏然惊醒，她伸手想要触摸自己的脸庞，白皙的手指碰到脸庞，却像是碰到雾气一样，没有任何阻碍穿过脸庞。

她伸手去抓自己另外一只手，同样没有抓到任何实质，她的脸庞像是会变形一样，瞬间扭曲了起来，里面充斥着惊恐和绝望。

“啊——！”无形的尖叫声从她嘴里迸发出来，像是指甲划过黑板一样尖锐，瞬间划破王林的耳膜。“我不想死！不想要死啊——！”

她的脸庞开始拉长，变得尖细刻薄，眼神里酝酿着暴风雨一样的怨恨，她伸出女妖一样尖锐的手指，就要去抓王林的脸庞。

女妖手指距离王林的脸庞只有一寸的时候，时间静止了，女妖就像是凝固在琥珀中的苍蝇，表情栩栩如生，就是不能动弹。

一块石板书出现在王林掌心，正面是一个戴着黄金面具的狗头人，面具正中心是一个用简单线条刻画的竖瞳。狗头人身后是一座破旧的金字塔，风沙侵蚀了一半，另一半也布满了裂痕，黄沙弥漫，给人一种岁月流逝沧桑感。

喀嚓！狗头人面具上的竖瞳打开，发出亮光，一道白色探照灯光照射在女妖身上，女妖没有任何抵抗，就被吸入了灯光中的隧道，消失不见。

一阵令人牙酸的机械运转的声在脑海中响了起来，吱嘎作响，如同一台老式的长城电脑在艰难的启动，那种艰涩的声音，似乎随时都会崩溃。

“系统正在检索。。。。。。原始文件损坏。。。。。。系统无法正常启动。。。。。。正在启动备用系统。。。。。。。启动成功。。。。。。正在检测环境。。。。。。”

“环境检测成功，检测到一颗蛮荒星系的失落星球——地球，本土神灵全军覆没，没有神性遗留。按照亚特兰蒂斯帝国《帝国神圣法》、《宇宙法则》、《神灵继承法》第一万九千九百九十七条法典规定，你是死神系第一顺位继承人，由你管理《死神笔记》，恭喜你，死神管理员。”

“请管理员在一分钟之内决定，是否接受这份工作，如果管理员拒绝这份工作，系统将抹除记忆，将进入短时间休眠，下一次系统运行时间，将在十万零一年之后。”

真是强大而神秘外星种族啊！十万年的时间，已经足够猿猴再一次进化**类了，对于这些外星人来说，也不过是一个短时间休眠。

嗯，说不定对于这些外星人来说，这里的人类也不过一群稍微有点聪明额**罢了，而自己的工作，则是负责管理这群**的生存问题。

或许，更加准确的说法，自己的职务已经是“动物园管理员”，王林脑海中胡思乱想着，嘴里已经清晰吐出了声音：“我接受这份工作。”

“请求已经答应，系统正在重启。”系统又磕磕绊绊的运转起来，不知道是运转速度太快，还是系统配置太差，运行到一半，系统居然发出了破风扇运转的呼呼声，让王林提心吊胆，会不会运行到一半就死机。

“由于系统文件缺失，功能不全，死神笔记功能暂时只能赐给管理员天眼神通，随着生死簿功能完善，可以赋予管理员更多的能力。

死亡笔记化为一道流光钻进他体内，一股清凉的感觉流转周身，那种感觉就像是轻微的电流，伴随着眼睛传来一股刺痛，两条轻微的血泪从眼角留下来。

片刻之后，他猛地睁开眼睛，一道金光从眸子里闪过，整个世界都变的清晰了许多，就好像是擦拭的一尘不染的玻璃，再也没有东西能够阻碍到他的双眼。

轻微的风声，路灯亮起的声音，远处行人的低语，几千米之外轮胎碾压过路面的声音，都清晰的钻入了自己耳朵里。

就像是蒙在眼前的纱布拿掉了，束缚在心灵深处的枷锁被扯断了，心里头一片亮堂，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蒙蔽自己的心灵。

一股由衷的喜悦从内心升腾起来，这是对自由的喜悦，这是对崇高生命的礼赞。王林知道，从此之后，自己的外形或许还是人类，但是内质却不一样了，他成为了一种生命等级更高的物种。

“大量亡灵出现，请管理员尽快前往目的地，收拢亡灵，本次行动危险较低，预计可以收拢一百三十个亡灵，奖励忽略不计。”

刚刚给予好处，还没有品尝足够喜悦的心情，差遣任务就到来了。王林不得感叹，不管在哪里，都没有白给好处的资本家啊。

远处高空中，笼罩在一片死亡之气中，一只只死气凝聚成的乌鸦盘旋在高空中，呱呱乱叫，猩红的眼睛就像是乱葬岗上的野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