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那条狗是皇军

放箭的正是埋伏在墙根的唐正，眼见鬼子被狼牙缠住，正是偷袭的好机会。有着丰富的猎杀经验的他善于捕捉一切稍纵即逝的战机。因此趁机放出弩箭，结果了万恶的鬼子狗命。

随即翻过墙头，拔出鬼子腰间的匕首，割断了地上女孩手足之上的牛筋绳索。

刚才被按倒在地上的女孩沈小果，由于唐正营救及时，并没有受到侵犯。她双目尽赤，手足一得到自由，马上便捡起了鬼子丢在地上的三八大盖。用枪上的刺刀在鬼子的小腹间乱刺，一边刺，一边大骂：“畜生，畜生！”

这女孩也是猎户出身，性格刚毅泼辣，爱憎分明，原本就不是林黛玉式的女孩儿。

唐正知道她家破人亡之际，悲愤交加，有一股怒火急需宣泄，否则便会坐下病根。因此也不拦着。默默地抱起了沈茂山夫妇的尸体，放在里屋，眼见二位老人心口位置深深的刺刀伤口触目惊心，又是悲痛，又是伤心。跪了下来，磕了四个响头。

“叔，婶，是我唐正无能，今日没能救下您二老性命。万分惭愧。从今以后，一定要多杀鬼子汉奸，为您二老报仇！您放心，果果已经被我救下了，安然无恙。以后，宁可我死了，也绝不会叫她有任何闪失！”

拜完之后，出了房门。关好门之后找了些干草，堆在门口。

沈小果像发疯一样拦住了他，“你要烧了俺爹娘，不如先烧死俺好啦！”扑到他怀里，疯狂的捶打着他。

唐正抱住她，沉声说：“果果，你冷静些！现在到处都是鬼子汉奸，危险的很。我们根本没有时间来给两位老人家入土为安。不如就让他们安眠在老屋里吧。你如果真的舍不得他们，就多杀鬼子，给他们报仇！”

沈小果自从被抓之后，就一直处于绝望与悲愤之中。父母双亡，只道自己也难逃魔掌，谁知道心上人恰在此刻从天而降，救了自己一命。就像溺水之人突然抓到一根救命稻草，抱着唐正放声大哭：“唐正哥！”

就这时，唐正体内红珠报警：“快躲起来，有危险！”

唐正低声道：“果果，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有鬼子过来了。我来放火送二老一程，你把鬼子身上的武器都搜到一起，先躲起来。等他们过来，我们再杀他个出其不意！”

沈小果有了主心骨，变得非常坚强，“嗯。”走过去，把鬼子身上的四个弹夹、四枚手榴弹以及四个日本旧式木柄手榴弹都带在身上，翻过火墙，躲进唐正刚才待过的地道里。

放完火，唐正朝火堆里拜了几拜，向两位惨死的老人辞行。刚要撤进地道，忽然信念一动，把鬼子的钢盔解下来，拎在手里，带着狼牙也进了地道。用枯草堆把地道入口掩盖好，躲在入口倾听外边动静。

沈小果始终对父母的死难以释怀，不时抽泣。

唐正低声说：“果果，眼泪再多，也淹不死鬼子。想要报仇，还是要凭借双手。敢放枪吗？”

也就是在心上人面前她才显露了柔弱的一面，说起报仇，遗传自母亲那刚烈不屈的一面马上回归：“有什么不敢？去年冬天，俺还用洋炮打死过一只公狼呢！”说着就要冲出地道。

唐正慌忙拉住她，“别冲动，危险！”他虽然胆大，但并不莽撞。通过刚才和鬼子的较量，明白了自己和鬼子之间的差距。

与正面作战相比，自己则更善于狙杀和偷袭。如果正面和鬼子拼刺刀，就算刚才那个鬼子，能不能打败还两说。无论体力还是军事素质，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现在最正确的方法，就是利用敌明我暗的态势，伺机偷袭。

沈小果听到外面脚步声嘈杂，知道外面来的至少四五个人，也就不再坚持。

外面的人显然发现了倒在地上的那个鬼子，呜里哇啦地说个不停。刚才那个翻译官也跟着回来了，也跟着叽里咕噜地说着鬼话。可惜沈小果却一句也听不懂。

唐正低声说：“他们已经发现了我们逃走的痕迹。汉奸说只有一个女八路，不知道逃去了哪里。外面那个鬼子是一个军曹（班长），他根据经验，已经判断出有两个人。而且用的是猎户随身的防狼弩。也发现了我在墙根留下的脚印和翻墙的痕迹。”

沈小果眼睛睁得大大的，“你听得懂鬼子话？”

其实这是唐正体内红珠的功劳，有了它，不管是什么话，都能自动翻译成中国话。

若在平时，唐正肯定会调戏她几句，说什么“也不看你老公是谁”之类打情骂俏的话。但适逢心上人家破人亡，这种话哪里出得了口？

他点点头，低声说：“以后再跟你解释。等会他们要扒开枯草，进到地道里，我就叫狼牙先出去，吸引他们注意力。然后我抵挡他们一阵，你顺地道跳进我屋里，从窗户逃走。等会在陵山汇合。有狼牙跟着，不管你在哪，我都能找到你。”

“不，俺想跟你在一起。谁也别想叫俺们分开。”

“乖，听话，鬼子人多，两个人一起目标过大。只有一个一个地走。鬼子的枪和手榴弹你带着。还有这把獠牙刺，你也带着，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使。”

唐正拍拍她后背，声音里充满了温柔。

“逃出去后，在陵山等我。如果到了出太阳的时候我还没有到，就不要等了。自己去深山里找八路去。只有他们才是真心实意打鬼子的，比那些只会祸害老百姓的遭殃军可强得多了。一定会帮助你报仇的。”

沈小果把鬼子的三八大盖背在身上，腰里又别上了手榴弹。拿着那把唐正自制的獠牙刺，说：“这东西到了最后关头，留给我自己。宁可死了，也绝不会叫鬼子碰我一下。”虽然这么说，却没有离开。

唐正一直催促她走，她只当没有听到。他气急了，低声道：“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沈小果听听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道：“来不及了，唐正哥，咱们死在一起，好吗？一会鬼子来了，我用枪掩护你，你就冲出去。趁机干掉他们几个，咱们一起冲出去。能突围就一起去找八路，如果冲不出去，就一起去那边找我的爸爸妈妈和你的爸爸妈妈。叫他们在那边给我们主持婚礼，好吗？”

听了这深情的话，唐正感到一阵温暖，点点头，道：“好，就这么办。就算死也要拉几个小鬼子垫背。”

感觉鬼子正在靠近，便不再说话。将鬼子的钢盔扣在狗头上，将帽带系好。狼牙很不习惯。沈小果轻轻拍拍狗头，悄声说，“乖狼牙，鬼子的子弹不长眼，戴上它可以保命。听话哦。”

说话间，鬼子已经到了洞口，正在清理地道口的枯草。

唐正体内的红珠在他的脑海里提醒他：“喂，等会鬼子打开洞口的时候，你就把手里的木柄手榴弹拽出拉环，扣在小拇指上，丢出去。鬼子肯定不加提防，爆炸过后，再叫狼牙冲出去。趁鬼子的注意力吸引过去时，你们两个再冲出去。记住，杀敌时一定要迅速果断，出其不意。有片刻犹豫，死的就会是你。”

唐正非常好奇，也用意识跟红珠交流，“喂，你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军事知识？”

“嘿嘿，自学成才。不要深情的迷恋哥，哥只是个传说。”红珠大言不惭地说。

“怪不得地面没有牛了呢，切！”

唐正心里虽然很佩服，嘴上却照旧打击他。

可惜红珠最擅长的就是意识交流，自然能察觉他真实的想法：“某些人口不对心，虚伪！”

这样的斗口在他们之间早已习以为常。

唐正此时却没有时间跟他扯犊子，觉得眼前一亮，枯草已经被扒开，随即几根枪管已经伸了进来。他更不犹豫，把扣好的木柄手榴弹，第一时间丢到了洞外。

耳听鬼子用鬼话说一声“卧倒”，随即就是一声巨响，来不及卧倒的鬼子早已坐了土飞机，被炸到了天上。

爆炸过后，有个侥幸逃生的鬼子刚要靠拢，狼牙便窜了出去，在他喉咙上狠狠咬了一口。那鬼子当场毙命。

“八嘎，打死你这野狗！”

一个幸存的鬼子红了眼。

“太君，别开枪，那条狗是皇军！”

翻译第一时间发现了狗头上扣的鬼子钢盔。

幸存的鬼子正在气头上，反手一巴掌把那个翻译官抽倒在地，“八格牙路，你的敢侮辱我帝国的皇军？”

狼牙最熟悉这里地形，咬死一个鬼子后，就躲在暗处，眼见那汉奸翻译官被打倒，又窜了出来，狠狠地咬在他脖子上。只是这一下扑的太急了些，没有咬中要害。那汉奸一时半会死不了，还在求饶。

“狗太君，您咬错了，错了！我是皇军最忠实的朋友，不是八路，快松口，松口啊！疼死我啦！太君救命！”

那个最后幸存的鬼子听到他把自己和野狗相提并论，正在不爽，眼见咬死自己同伴的“恶狗”再一次现身，眼都红了，端枪瞄准。

狼牙这时候正咬着那个汉奸死不松口，僵持不下，眼见这一枪再也躲不开了。

鬼子的枪口随着狼牙的身体而移动。他瞅准了击发时机，屏息凝神，手指缓缓地收紧。

就在这时，一个矫健的身影飞快地跳出了洞口。迅速地将一根绳索状的东西套在鬼子的脖子上。那绳索是特制的，上面穿满了铁制的锯齿。套住鬼子脖子后，拉动绳索两端，瞬间就锯开了鬼子的喉管。

鬼子脑子缺氧，手上也就没有了准头，枪声响了，子弹却不知道打在了哪里。

这时候，那汉奸眼见一个女孩举起刺刀，一脸仇恨地向自己走来。吓得连忙求饶：“小姑娘冷静些，你的爹妈不是我杀的，是皇军杀的。要报仇，找皇军去啊。我只会翻译，不会打仗，啊，皇军救命啊！”

这也是他的遗言了，沈小果的刺刀已经毫不留情的刺进他的心窝。他俩腿蹬了蹬，就此上了西天。

“爹，娘，女儿跟您二老报仇了！”

唐正解决了那个幸存的鬼子，在他身上搜出了匕首弹夹，还有一种特制的手榴弹，它就像一枚小甜瓜。并没有木柄。于是就问红珠：“这玩意叫什么，怎么用？”红珠道：“我只知道这东西叫日式手雷，怎么用不太清楚。可能拔掉上面那个保险栓就可以了。后悔当年没有多百度一下啊。”唐正还纳闷：“啥叫百度？”对方沉默了，最后只给出一个答案：权限不足，无法查询……

无奈之下，他才把缴获的三八大盖和弹夹匕首以及这种叫手雷的东西都装备在自己身上，对沈小果说：“鬼子过来了，这里已经暴露了，快走！”

听到鬼子不断往这里集结，他拉起沈小果，带着狼牙，迅速地躲到了草屋后面。翻过矮墙，一头钻进了浓密的高粱地里。

高粱地的尽头，就是陵山山脚，进了陵山密林里，就海阔天空，谁也找不到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