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蜀山”

“蜀山”不仅是座山，同时还是这座基地的名字。

林岳趴在“鹞鹰”旋翼机的舷窗上，盯着那从云雾中渐渐显露出真容的基地，舍不得眨一下眼。

“看吧，这就是我们的蜀山。咋样，壮观吧？”

熊学文很满意林岳这种目瞪口呆的吃惊状态，毕竟当年他第一眼见到这基地时，也是这么一副吃惊的样子。

林岳没说话，只是胡乱地点着头。舷窗外，那几乎铲平了整座山脊的基地，岂止一个壮观能够形容？四周都是巍峨的群山，云雾缭绕。而这座叫做“蜀山”的基地，则被它们环抱在正中间。绵延十几公里的山脊几乎都被削平，唯独在山脊的南侧还留下小半截陡峭的山崖，仿佛一条通甲板海船尾部高耸的舰桥。没错，整座基地的外形，就仿佛一条巨大的海船，航行在群山组成的波峰之间。

“这工程量得多大……”林岳用他那可怜的工程预算能力大致算了下，咂舌不已。

“哈哈！”熊学文咧着嘴笑，一巴掌拍在了林岳背上。“这还只是表面呢，等你进去了，多的是你吃惊的时候。”

这熊排的热情有点儿让人难以承受啊。林岳的嘴角抽了抽，心里忍不住苦笑了下。先前在磁轨站的时候，刚出站，就被这记忆中人形坦克般的大汉来了个熊抱，差点儿没给勒背气。然后，自己就被他开来的“猛士X611”全地形车给拉到了空180师的机场，再又坐进了这架纯黑色涂装的“鹞鹰”特种旋翼机。再然后，“鹞鹰”一路向西，飞进了这川西腹地的茫茫群山，来到了这里。

随着“鹞鹰”高度的降低，这恰如一座高山机场般的基地表面，更多细节的东西，也落进了林岳眼底。没见过型号的战斗机、高昂着头的地对空导弹、支棱着炮管的多管速射进防炮、缓缓转动着的大型相控阵雷达……

当“鹞鹰”在直升机停机坪缓缓落下的时候，林岳看了下四周，不由得又悄悄砸了咂舌。一水黑色涂装的旋翼机，运输型的、战斗型的、还有一架体型尤其巨大，自己完全不知道啥型的。正所谓窥一斑而见全豹，仅凭自己刚刚看到的这些东西，就足以确定，这座基地，很不简单。

“蜀山”！林岳不禁想起了那些关于蜀山剑侠的传说。那个“蜀山”，是眼前这座山么？

正浮想联翩时，“鹞鹰”已经落在了停机坪上。一台纯白色涂装的敞篷磁悬浮车立刻就飘了过来。

“熊头儿，回来啦！”

悬浮车在“鹞鹰”跟前打了个漂亮的甩尾，稳稳停住。开车的那位下士用手在车门上一撑，便从驾驶位上跳了出来，笑嘻嘻地跟熊学文打招呼。

“江磊你个兔崽子，就没见你好好下过一次车，属**的？还不过来帮忙拿东西！”熊学文骂道，抄起林岳的背囊就砸了过去。

“哎哟，头儿你谋杀啊！”江磊怪叫着，可手底下却一点儿不含糊，20多公斤重的背囊轻轻巧巧地就抱在了怀中。

这伙计有两下子啊。站在机舱门口，林岳的眼睛不由得缩了缩。他很清楚一个背囊的分量，再加上熊学文这大块头儿扔出去的手劲儿，要是没点儿身手，准保得被撞个趔趄。这基地不简单，这基地里的人，只怕更不简单。

“小林子，走，上车。”熊学文招呼着，却发现林岳没有动，正转着脑袋左右看着，还伸起手掌在空中扇来扇去，一脸奇怪的样子。于是，忍不住问他：“咋了这是？”

“怎么没风？”这么高的山，四周无遮无挡，却几乎感觉不到什么风，这难道不奇怪吗？

林岳的问题，让熊学文和江磊两个立刻就笑出了声。这新来的兄弟，简直就是当初自己刚来这里时的翻版啊。不过，他这感知倒是很敏锐啊，刚下飞机就能发现这大部分人容易忽略的问题，难怪梁头儿会看上他。

“力场护盾技术，没听过吧？”江磊指着那什么都看不见的天空画圈儿。“就是相当于在上面加了层透明的罩子，风雨不侵，导弹来了都不虚的那种。这整个基地啊，都被这罩子罩着。”说着，他又指了指那平地尽头残存着的半拉山峰，冲林岳挤了挤眼睛，“研究所那帮疯子研究员整出来的黑科技。兄弟你刚来还不知道，这基地啊，招惹谁都别去招惹里面那帮疯子，尤其是那个秦……哎哟！熊头儿，你打我干吗？”

“废话忒多！”熊学文一巴掌拍在了江磊的后脑勺上，没好气地骂道，“开车！到饭点儿了不知道啊？”

江磊被熊学文打断的话让林岳对那个所谓的研究所心生好奇的同时，又没来由地多了丝警惕。虽然才第一次见面，可一看这个叫江磊的哥们儿就是个性子跳脱的主儿，能让他都心生忌惮的人，自然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更何况，熊学文还粗暴地把话打断了，如此明显的欲盖弥彰……

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又是什么？

悬浮车在江磊的操控下径直往那如同被大斧砍削掉了一半的山峰驶去。远远地，林岳能看到山崖底部巨大的洞口，不时有悬浮车或者各式机械进进出出，洞口附近的警卫，除了穿着黑色动力装甲的卫兵之外，赫然还有两台半履带式、几乎武装到了牙齿机械人。这还只是明面上能看见的，至于看不见的防卫力量，天知道还有多少。

于是，对于藏在山洞里的那个什么研究所，林岳的好奇心又加重了几分。只是，屁股下这台悬浮车却突然向右拐了弯儿，奔向了支路尽头那座深灰色基调的大院。进门的时候，林岳看见了悬挂在大门边上白底黑字的牌子——703特别勤务大队。

办公楼、操场、训练场、宿舍……除了建筑物的外墙都是深灰色外，这里，与其他的军营别无二致。

拐了几个弯后，悬浮车停在了一栋四层高的宿舍楼前。熊学文带着林岳上了三楼，推开了306房间的门。

“咋样，咱这里待遇不错吧，两人一间屋，卫生间、淋浴、**空调、饮水机什么的应有尽有，还是全智能的。研究生公寓都达不到咱这标准。满意不？”熊学文将林岳的行李箱往墙角一放，指着屋里头的陈设，颇有些得意的显摆。“这屋暂时就你一个人住，想睡哪张床自己挑。东西先搁着，随便洗洗，然后吃饭去，刚好跟大家伙儿见个面。给你三分钟，我在楼下等你。”

研究所的生活区，秦芊芊正蜷坐在她闺房的窗台上，捧着小脸儿发呆。

不知是不是这阵子太过劳累的缘故，她的胃口都不是很好，午餐才喝了一小碗粥，就觉得吃不下了。餐厅里总有些雄性牲口喜欢暗戳戳地把眼珠子往她身上瞟，虽然早就见怪不怪了，可这女孩子嘛，心情不好的时候，自然看什么都不顺眼。所以，她干脆就回了屋，打算好好睡个午觉再说。

没曾想，回来简单地洗了个澡后，秦芊芊却发现自己睡不着了。翻来覆去地烙了好一会儿床板，床上那只大毛绒熊都被她蹂躏得愁眉苦脸了，她才不得不放弃了午睡的念头，索性坐到了大大的八角形飘窗上，靠着侧沿发呆。

她有点儿担心齐楚月那丫头。

那天，那个叫林岳的傻小子打开位面通道之后，“女娲”虽然锁定了那个空间的特征频率，可一时却无法破解开，拿不到那个空间的控制权。好在“女娲”的反应很快，立刻就想到了那座祭坛以及权杖上的图纹，这两者合到一起，就相当于开门的密码或者钥匙与锁孔契合的纹路。

通道开启之后，为了防止意外，“女娲”直接把那台还处于理论状态的机械装甲虚拟了出来。虽然，限于材料、制造工艺、人机契合度等等原因，机甲这东西，至今仍然停留在各国的高级实验室中，但在虚拟的网络中，只要数据符合运算逻辑，别说机甲了，星际战舰都照样能模拟出来。

事实证明，“女娲”的做法无比正确，那头正从另一个位面通道往外钻的恶心家伙，若不是“女娲”开着机甲进去，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对付。然后，齐楚月被女娲带出来了，那个已经昏迷的傻小子林岳也被带出来了。照理说，事情也该告一段落了，可不知道为什么，秦芊芊就是觉得齐楚月这小妮子有点儿不对劲儿。

具体是哪儿不对劲儿，她也说不上来。但那丫头自打出来之后，就开始时不时地发傻，甚至自言自语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这可不是小魔女一样的齐楚月会有的样子。

还有就是，那丫头为什么对那空间里的事知道得那么清楚？为什么说起林岳那傻子的时候，她担心之余，还知道人家是遇到了精神力冲击，知道那个大蜥蜴名叫“沼泽魔蜥”？甚至还知道被“女娲”一脚踹回能量通道，连通道一起炸为飞灰的怪物叫“地狱蝾螈”？要知道，若不是查阅档案，她秦芊芊都不知道，那片空间废墟是盖娅的神国啊！更遑论那些怪物的名字？

秦芊芊敢肯定，那丫头有事情瞒着自己。可问题是，这死丫头什么都不肯说啊。你还不能逼着她问，一问她就眼泪巴巴地说头疼。

“女娲”也检查过，但也只查出那丫头的脑波有些紊乱，可能是受到惊吓或者精神冲击的缘故。想想直接昏死过去的林岳，这解释倒也说得过去。所以，齐楚月吵着嚷着要回家，她也没法拦着。

也不知道那丫头现在怎么样了？不行，我得问问。万一留点儿后遗症什么的，齐阿姨不得恨死我啊！

“丫丫，弹小魔女的全息通讯。”她把头偏在膝盖上，对左腕上戴着的个人终端说道。

“丫丫收到，正在连接小魔女……嘟嘟嘟……”

奶声奶气地童音中，秦芊芊莹白的手腕上，如同一支黑色运动腕表的个人终端，闪烁起了淡淡的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