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初见

空中堡垒般的“信天翁”拔地而起，带走了两个俘虏的同时，也连那些兽兵残缺不全的尸体一起带了回去。林岳他们这些特勤队员暂时还不能离开，因为那个水幕般的位面裂缝还在，他们还得守在这里，以防还有别的东西越界。

第二天一大早，太阳才刚刚蹦出地平线，又一架四旋翼的“信天翁”，在两架“WZ177”武装直升机的护卫下，降落在了这片沙漠里。

沙尘减弱后，熊学文迎了上去。当先从机舱里走出来的，是好些天没露面的梁汉声。跟着他后面的，是穿着白色防护服、携带着大大小小仪器箱的609所研究员。

“梁头儿，来这么多人，阵势有点儿大啊？”熊学文眯着眼数了数，那些正忙着外下搬运器材的研究员，居然有30多个。这是，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机舱口，老熊当即惊呼出声：“我去！她怎么也来了？”

“你这不是废话么！这种形状的裂缝还是第一次遇见，你说她会不会来？”梁汉声白了熊学文一眼。都不用回头看，他就知道熊学文刚才那惊呼是为谁而发。别看自己手下这帮人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可若是撞在秦芊芊那丫头手上，就没几个不吃瘪的。别说他们了，就他梁汉声自己，哪次不是被那丫头吃得死死的？

“不行，我得赶紧回去招呼兄弟们小心点儿……”

两个人说着话走到昨夜的宿营地时，梁汉声看到了正在啃压缩干粮的林岳。

“小子，刚来第一天就执行任务，说说，什么感觉？”梁汉声笑呵呵地问道。

“副大队长！”林岳忙站起来敬礼，差点儿没被口里的干粮哽住。

“先喝口水。”梁汉声抬手回了个礼，随后又转头打发熊学文。“去，带人去帮忙搬东西。我跟林岳聊会儿。”

熊学文点点头去了，梁汉声学着林岳的样子，一屁股坐在了沙子上，依旧笑呵呵的看着林岳。

“副大队长……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林岳捏着剩下一半的压缩干粮，为难地挠起了头皮。

“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还有很多困惑？就像那个一样。”梁汉声指着前面那张波光粼粼的水幕问。现在是白天，那水幕中如同海市蜃楼般的世界，虽然因为隔着层水幕的原因，始终不真切的样子，可比起之前的视频影像，却要清晰很多。除了近处那些褐色的山峦，林岳甚至还能看到远处茂密的森林，而那碧蓝的天空上，还有不知名的鸟兽在翱翔。

林岳点头，嗯了一声，望着那水幕中的世界说，“副大队长，这个，还有昨晚那些兽人，太颠覆常识了。所以……”

“所以，觉得很不真实，对吧？”看着又在点头的林岳，梁汉声笑了起来。他说，本来新人得先培训的，可事发突然，人手又紧张，就把你给拉上来了。正好，现在就给你补补课。

梁汉声开始给林岳讲解什么叫位面。

所谓位面，其实应该说是位面泡。当前有两种主流的说法，一个是肥皂泡型，一个是细胞型。肥皂泡有“壁”，细胞同样也有细胞壁。这层薄薄的“壁”，就相当于位面的屏障。只是，这个屏障，以目前人类的科技水平，无法看见。

609所的秦所长，更倾向于细胞型这种说法。老头子认为，位面泡和位面泡之间，就跟细胞和细胞之间一样，仅仅隔着一层薄薄的膜。这层看不见的膜，保护着位面泡内的一切。即便受损，但只要没有崩溃，就能进行自我修复。

大多时候，这屏障是无法穿越的，就像细胞壁对细胞的保护作用一样。位面屏障，不会允许不属于这个“泡”内的物质进入其中。但总会有例外，就像以前的电视机会突然串台一样。串台的原因是频率太过相近，而位面穿越呢，无外乎两种原因。

一、位面和位面之间，屏障的能量频率很相近。秦老头子认为，位面屏障之所以看不见，是因为它本身就是一种能量。能量可以计算、可以用仪器和设备来测量强弱，但却无法用肉眼看见。就跟电磁波一样，我们都知道这东西存在于宇宙的任何一个角落，但是，我们永远无法用肉眼看见它。而当两个位面之间的距离过近时，就会如同电视频道一样串台。

二、无法确定的外力原因，让位面泡碰撞到了一起。有碰撞，就会产生能量。当能量的强度超过位面屏障的承受上限时，就会产生裂缝。位面生物，如果它能强大到承受住裂缝中的能量乱流，就可以通过这个裂缝，进入其它的位面。

显然，眼前这个如同水幕般的位面裂缝，应该归类到第一种原因里头。但是，这种与其说是裂缝，倒不如说是门的形态，还是第一次遇倒。所以，研究所那边才派了那么多人过来。

正说着，两人的身后，突然就响起了一声清脆的冷哼。然后，就听见那个悦耳的声音数落梁汉声。“好你个老梁，居然躲这里偷懒！”

梁汉声的笑容立刻就僵在了脸上，老烟枪居然被呛到了，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林岳回头，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张清丽绝伦的脸。朝阳柔和的光从她背后而来，洒在她如瀑的黑发，仿佛撒下了一层细碎的金屑。臃肿的白色防护服掩盖了身段，反倒更能勾起人的遐思，想象到底怎样的身材，才能配得上这美丽的容颜。

多久没这么近距离地看到过年轻漂亮的异性了呢？林岳呆呆地望着，不由痴了。浑然忘了，这样盯着一个女孩子不转眼，是件多么失礼的事情。

“芊芊，你怎么过来了？”梁汉声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站起身一脸讨好地问。

“这傻子谁啊？怎么没见过。新来的？”秦芊芊瞪了满脸痴呆样的林岳一眼，嫌弃地撇了撇嘴，微哼着问梁汉声。

“他啊……”梁汉声打了个哈哈，一把将林岳从地上提溜了起来。然后，指着林岳对秦芊芊说：“就是你骂的那个傻小子林岳啊。记得不？”

“好哇！原来是你！”秦芊芊柳叶般漂亮的眉毛先是皱了皱，像是在回忆这叫林岳的家伙是谁，本姑娘什么时候又骂过他傻子。然后，估计是想起来了，她的眉头又轻轻地展开，轻摆着腰肢，笑眯眯地走到林岳面前，问他，“我好不好看？”

“啊？”看到她朝自己走来，还笑得那么甜，林岳觉得自己胸膛里那颗心“砰砰砰”地就猛跳了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蹦出来的样子。所以，听到她突然跟自己说话，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还傻乎乎地指着自己问：“是问我么？”

秦芊芊似乎有些害羞的样子，细细的贝齿轻咬着唇，长长的睫毛颤动着，微微地点了点头，小声地说了声“嗯！”

林岳觉得自己的心跳陡然就漏了半拍，这明眸皓齿的女孩子，欲语还休的样子，已经占据了他整个视野，以至于压根就没看到，旁边的梁汉声正捂着脸，一脸同情地看着他。

“好看！”林岳老实地点了点头，脸突然就红了，于是赶紧埋下头去，只觉得脸上烧得厉害，连耳根子都发烫。

“好看啊？”他听见这个叫芊芊的女孩子“咯咯”笑着说，那银铃般清脆的笑声，让他想抬头看，却又不敢，满耳朵里除了她的笑，便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那你还说我是NPC？啊？本姑娘这么大一活人，你居然敢说我是NPC……”

娇羞的**瞬间化身成了凶神恶煞的母老虎。两者间巨大的落差，让抬起头的林岳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啊！你……你就是……那个什么芊？”

“卧槽！”听林岳这么一说，原本还想着怎么打下圆场的梁汉声，干脆捂住了眼睛。“这傻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完了，我救不了你了，自求多福吧！”

“我打死你！”果然，发怒的小老虎，瞬间就变成了发狂的小狮子。

林岳落荒而逃。后面传来秦芊芊气急败坏的娇呼：“混蛋！不许跑！你给我站住！”

那天，那个朝阳初升的沙漠，林岳被第一次见面的秦芊芊，挥着小拳头追杀了很久很久。临时营地所在的沙丘上，站满了目瞪口呆的吃瓜群众。他们交头接耳、好奇地八卦着，林岳这小子不是刚来么，怎么就把秦芊芊惹毛了？然后又一个个地为林岳摇头默哀，招惹谁不好，偏偏要去招惹这“蜀山”基地里的第一女魔头？

“梁头儿，这两小的这是闹哪出啊？”熊学文搓着下巴问梁汉声，百般迷惑。

“哈？我咋知道。估计不是冤家不聚头吧。”梁汉声言不由衷地回了句。然后，他一转脑袋，发现一堆人都凑在旁边看热闹，立刻就拉下了脸赶人。“都杵这儿干啥呢？没事干是不是？该干嘛干嘛去！”

吃瓜群众“轰”一声鸟兽散。梁汉声咧了咧嘴，正打算回过头来接着看热闹，却发现熊学文这家伙还站旁边，抻着脖子看得津津有味。于是，老梁一脚就踹在了熊学文屁股上，骂道：“你咋还在这儿？赶紧滚蛋！”

熊学文嘿嘿笑，说，别哎，再看看，再看看。哎哟，梁头儿你看，那丫头摔倒了。咦，那小子不跑了。嘿，不错啊，还知道怜香惜玉回来扶。哎哟！这丫头属狗的啊，还咬人。啧啧啧……

他这不光看，还带现场解说的。

“你属狗的啊！”林岳捂着手臂“嘶嘶”地抽着凉气。好心回来扶摔倒她，结果反倒被咬了一口，下嘴还挺重，肯定咬穿了。可这个叫秦芊芊的丫头就是不说话，也不起来，就半跪在沙子里，跟个胀气了的河豚鱼似的，气鼓鼓地瞪着他。关键是，还哭了。

看着那张被沙子弄得脏兮兮的脸上无声滑落的泪水，林岳气不起来了，反而没来由一阵心疼。正纠结着怎么说才能让人消气时，这姑娘“噌”就站了起来，一抹脸，头也不回地走了。

走出几步之后，她又猛地转过身来，丢下了一句冷冰冰的话：“林岳是吧，我记住你了！”

这算是彻底得罪了？林岳愕然，而后默默苦笑，仍旧想不明白，到底怎么得罪了这位小姑奶奶。

直到许久以后，当他俩背靠着背，坐在“塔伊苏”的星空下，说起这往事时，林岳才终于从羞涩不已的秦芊芊嘴里知道，这丫头一开始只是想小报复下自己来着。

“谁让你一直跑来着……还跑那么快……让我打两下会死啊？真的是。你这笨家伙，知不知道那天人家多丢人啊。被你气死了……所以脑子里就想，非追上你，揍你一顿不可……”说着，秦芊芊转过了身，从背后轻轻抱住了林岳，把小脸搁在林岳的肩膀上轻轻地蹭。

“还疼么？”少女的气息随着她柔柔的话语，吹进了林岳耳里，让人禁不住心旌神摇。

“疼。”林岳说，然后又指了指胸口。“神经记忆知道吧？心里疼，特别疼！”

“那就让你再疼点儿！”秦芊芊发出了一声娇憨的轻哼，一口咬在了林岳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