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机上谈兵(3)

“鹗鸟”联合登陆演习集结的路上。

“首长，到了。”驾驶员小杨提醒道。

童立乾从回忆中回到了现实。坦克指挥车在一片茂密的树林里停了下来。童立乾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表，时间是晚9：45，还来得及。他对小杨说：“原地待命。”便打开舱门，跳下车去。周围已经停了几辆军车。

雨下得更大了，雨点打在树叶上哗哗作响。百米开外，是一个地下建筑的入口，门外并无岗哨，也无任何标志，但门头上的摄像镜头和“危险，请勿靠近”的告示牌，告诉过往的行人，这是一处非常所在。实际上，这里是军区的一处地下指挥设施，这次“鹗鸟”联合登陆演习，将这里用作“红军”的总指挥部。

童立乾正准备跑步过去，背后传来了叫声：“童团长，等一等！”

童立乾回头，见是2团长余时进。童立乾因那次训练事故被从副师长降职为团长后，每次在师部开会跟余时进碰面时，余时进总是对他冷嘲热讽的。最近在计算机模拟练兵中，余时进抓得很紧，空闲时间，20台模拟机几乎全被他团里的干部战士“霸占”了，为此，他受到了军区的通报表扬。他的军衔又刚刚从中校晋升为上校，现在完全跟童立乾平起平坐了，所以满面春风。

根据演习总指挥部的命令，童立乾和余时进分别带领所部的一个营，编成登陆突击队，在大部队登陆之前，抢先登陆。

“是余团长。晚上好！”童立乾打招呼道。

“晚上好！我紧赶慢赶，还是让童团长赶到我前面去了。”余时进说着走上前来，但他不跟童立乾并肩，而是超前半步。

“哈！”童立乾笑道，“余团长现在不是后来居上了吗？”他边说，边抬头去看余时进头上戴的数字卫星通信器。按说余时进戴的和童立乾戴的是同一型号。但在昏暗的路灯下，童立乾发现，余时进的通信器的右侧耳机却古怪地鼓起来一块。

余时进侧过头来，也笑道：“哈，童团长，你别不服气。你我的带兵方法不同，你是浪费标兵，我是节约标兵，你是保守派，我算激进派。孰优孰劣，就让我们在战场上见高低吧！”

他说童立乾是“浪费标兵”，是指童立乾注重坦克的实际训练，既浪费油料，又损耗机器。他所谓的“保守”和“激进”，指的是对计算机模拟练兵的热心程度，童立乾不热心，所以被他称作“保守派”。

童立乾摇了摇头道：“余团长，话不能这么说。这次演习，我们都同属于‘红军’，是友军，是协作关系，而不是敌对关系。”

“协作，也有竞争嘛。‘敌人’的阵地是谁攻下来的？这就是竞争。最后的战果谁的辉煌……”余时进突然停住不说了。

童立乾侧脸注视余时进。余时进低下头，似乎是在专心听通信器耳机里的信号。童立乾也仔细听自己的耳机，但里面什么信号都没有。他伸手拨动音量调节旋钮，把音量调到最大，然而耳机里仍然是一片寂静。童立乾心中纳闷。因为根据事先约定，为了及时接收上级的指令，所有同级指挥官的通信器都必须是频率同步的，只要有信号，所有同级指挥官的通信器都能接收到。

这套看似拙笨的通信办法，是演习“红军”电子战部队专门设计出来对付“蓝军”的。“蓝军”有一支强大的信息化电子战部队。该部队装备精良，成员全部拥有本科以上学历，熟悉外军的高科技实战对抗战法，能熟练掌握计算机网络技术和各种信息战技巧，通过电子侦讯、截获、干扰、欺骗、网络病毒、网络攻击等战法，能迅速使敌方指挥网络堵塞、瘫痪、瓦解，甚至产生不可修复的硬件破坏。在以往的演习中，“红军”曾屡次因过分迷信指挥网络化而遭“蓝军”重创。

这次“鹗鸟”联合登陆演习，为了防止重蹈覆辙、并有效排除“蓝军”的信息干扰，“红军”指挥部决定，指挥通信将传统手段和现代高科技结合起来，实行“由上到下、直线联络”的办法，即只有当指挥部认为必要时，前线指挥员才能跟指挥部进行通信。这个办法要求指挥部制定作战方案时更有预见性，同时要求前线指挥员具备更高的临机决断能力。

俗话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令“红军”指挥部始料不及的是，“蓝军”也在传**法上下了很大的功夫，并且下决心从演习一开始就让“红军”吃大亏。

余时进回头扫了一眼童立乾，皱着眉头说：“我肚子有些不舒服。你先走，我到树林那边去方便一下。”说着，向路边的树林跑去。

童立乾抬起手，看了一眼发着荧光的手表，时间是晚9：50。他冲余时进的背影喊道：“还有十分钟，余团长，你可别误了时间。要不要我帮你请假？”

余时进没有答话，头也不回地朝树林跑去，转眼消失在黑夜里。童立乾只好独自一人向前沿指挥部门口走去。

铁板大门没有锁，没有旋钮，也没有按键。门头上的摄像机镜头对准童立乾转动着。童立乾原地转了一圈，大门自动打开一条1米宽的缝。童立乾闪身进去。大门又自动关闭。里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童立乾大步朝里走去。

指挥部作战参谋处会议室内。在演习预定目标——口弓岛的沙盘前，站着演习“红军”一方总指挥——中将肖副司令员，还有少将王军长、少将李政委、少将孙参谋长，以及大校坦克师师长武尚奇等领导，两边围站着童立乾和其他作战部队的团级指挥官。王军长抬起手，看了看手表，不悦道：“都10：05了，这个余时进怎么搞的，还没到？”

童立乾正想说话，替余时进开脱，这时，余时进喊着“报告”推门进来。王军长瞥了一眼余时进，扭头对作战处长说：“开始吧！”

作战处长首先说明，这次演习之所以选在大雨滂沱的夜晚开始，目的是为了防止外国间谍卫星的侦查。接着，他用教棒指点着沙盘，对口弓岛上的地形、地势、战略要部，“敌”我双方的兵力部署，以及我军的作战意图，进行最后一次全面讲解：

这次联合登陆演习的地点——口弓岛，位于东山岛以北的东海上，是一座南北走向的狭长小岛，因像一把拉开的弓而得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