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机上谈兵(2)

驾驶员周宏伟按下“启动”按钮，发动引擎，左脚踩下主离合器踏板，然后右手握紧闭锁器握把，将变速杆推到前进一档，接着右脚轻踏油门踏板，左脚慢慢放开主离合器踏板，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坦克跑了起来。随后，周宏伟将坦克加速到每小时20公里的速度，向人造斜坡道开去。

坦克上了坡道，接着向中间的陷坑压下，车身猛地一颠，周宏伟急拉右操纵赶，坦克向右向上猛然拐弯，车身顿时失去了平衡，从坡上向左侧翻滚下来。好在斜坡道下面是平地，坦克打了个滚，又直立起来。但是引擎已经熄火。

“大家没事吧？”童立乾用内部通话器喊了起来。

“没事！”“没事！”通话器传来了两声响亮的回答声。

“驾驶员，检查驾驶和动力系统！炮长，检查武器和火控系统！”童立乾命令道。

周宏伟重新将引擎发动，检查各仪表盘的反应，然后回答道：“驾驶系统、动力系统反应正常！”

“武器系统、火控系统正常！”曲波也回答道。

“你们留在车内，我出去检查一下车身外部状况。”童立乾打开车长舱门，爬出去，跳下车，在坦克周围检查车身状况。他发现除了一侧履带裙板稍微凹陷之外，别无损伤。他重新回到坦克内，在车长的位置坐好，用通话器问周宏伟：“你发现你刚才的操作有什么毛病没有？”

周宏伟想了想，说：“就在我拉右杆的时候，车身突然翻滚起来。”

“这个发现很好。”童立乾说，“我们再来一次。这次，左右杆你都不要动。”

“是！”周宏伟开动坦克，绕了一圈，又回到坡道上。到了陷坑处，根据童立乾的命令，他的手没有去碰制动杆。这次，坦克稍稍向左歪斜，但没有倾覆，便从陷坑中开了出来。童立乾和曲波同时喊道：“好！”外面围观的战士们也都鼓掌喝彩。

“看来问题就出在拉右杆上。”童立乾总结道。

“首`长说的对。”周宏伟接茬道，“训练时，都怪我太惊慌，担心掉到左侧的深沟里去，所以我拉了右杆。但是一拉右杆就要往右转弯。物理学上讲，向右转弯时需要向右的向心力。这个向右的向心力，要靠车身向左翻起才能获得。现在我明白了，这一翻起，再加上已经很大的初始坡度，车身就要倾覆。”

“你这个发现很重要。”童立乾说，“小周，下一次试验，你稍拉左杆，看看情况怎么样。”

“是，首`长！”

坦克绕了一圈，又回到坡道上。这次，周宏伟按照童立乾的建议，在陷坑处稍稍拉了一下左杆，虽然车身向左拐的幅度变大了，但是车身更加稳当。

等坦克开下坡道停稳，童立乾和曲波离开坦克。接下来，童立乾让一连的坦克都按照周宏伟的方法试一试。在曲波的指挥下，一连的坦克全部都能平稳地开过这个有陷坑的斜坡道。

童立乾回到团部，将一连的经验写成一份总结。他召开一个团领导会议，对他的总结进行讨论。会议决定将一连的经验在全团范围内推广。除了一营一连，其他两个营又各修了一个长坡道，上面设置了更多的复杂情况。全团的坦克轮流在这三个人造斜坡道上训练。这些训练加上师部的模拟训练，全团战车在复杂地形上行使的应变能力大大提高。

接下来，童立乾要把全团拉出去，完成上次没有完成的、从沟壑顶山坡通过山脚的训练。这次，周宏伟主动请缨，要求他驾驶的1DJ号坦克仍然第一个通过沟壑坡顶。童立乾同意了。上次因事故损坏的JT1号坦克还在修理厂里维修，上级给他们团新配一辆同样型号的坦克，标号就是1DJ。

童立乾让自己乘坐的坦克指挥车紧跟在1DJ号坦克之后。车辆上了坡顶，他通过潜望镜，紧张地注视着前行的1DJ号坦克。到了陷坑的前方，1DJ号并没有减速，而是仍然以每小时20公里的速度向陷坑压过去，紧接着，坦克稍稍向左下方一拐，轻巧地越过陷坑，然后再稍向右上方拐回，稳稳当当地向前开去。童立乾乘坐的坦克车的驾驶员小杨，也以同样的操作方法，将坦克车开过了陷坑。跟在后面的坦克，也都全部安全通过。

在此之后，童立乾又对全团的综合作战能力进行训练：夜间、远距离和运动目标的瞄准与射击，高平两用机枪防空射击，车长与炮长配合、弹药油料补给、潜渡作战、灭火及三防、烟幕弹抛射，等等。童立乾把训练中出现的问题和战士们解决问题的种种办法，写成了一份报告交到师部，希望军区负责计算机模拟训练的部门参照这些实际训练经验，对模拟训练机的软件进行改进。

童立乾在军事科技大学当教员时，曾经自学过《卫星通信》等无线电专业课。他自行设计了一套坦克备用通话器，通话器的功能类似于步话机，有效距离100米左右。但为了能在坦克开动、发动机发出轰鸣声的条件下使用，备用通话器的信号采集电路设计得更为灵敏一些，音量也更大一些，当然噪音也更大一些。

此外，童立乾根据对越自卫还击战时，因越军有人懂中国话，他所在的八班依靠“黑话”（暗语）传令，骗过敌人的经验，跟团里的官兵约定了各种专用（非通用）联络暗号，以便在不能用语言通信的情况下进行保密联络。

最后，童立乾还打算进行一项特别的“隐身”训练——让坦克在山坡上熄火滑行。坦克发动机工作时辐射出高强度的红外线，即使是在阴天的情况下，也会被敌人的红外线遥感卫星侦察到。关掉发动机，就能将坦克很好地“隐藏”起来。但这是一项《坦克兵训练大纲》上没有的训练。

他跟师长武尚奇谈了自己的想法。武尚奇很支持他，但也有顾虑，说：“你我兄弟都是从战场上杀出来，知道贴近实战的训练很重要。但是，那些老爷们不懂。”武尚奇让他先训练一个连。童立乾就让一连进行了这项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