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硬仗硬打(79越战)(3)

韩卫盟低声咕哝了一句：“新兵要帮班长洗衣服，新兵教育时可没说这一条。”但他没有声张，而是将班长的脏衣服丢到闵学军的床上，对闵学军说：“班长让你洗！”

“没问题，我正要去洗衣服。”闵学军说着，从床底拿出脸盆，放上自己的脏衣服和班长的脏衣服，到水房去洗了。

慢慢地，班上的战士都知道闵学军“好说话”，许多老兵都把脏衣服交给他洗，有时甚至连同是新兵的韩卫盟也让他洗衣服。有一天，熄灯号已经吹过，武尚奇正要上床，却不见闵学军回床睡觉。武尚奇想，这要被来查房的连长发现就坏事了。武尚奇急忙到处寻找，最后在水房里发现了他。盥洗台上堆着两大堆衣服，闵学军正在弯腰忙着清洗呢。他见武尚奇过来，急忙站直身体，喊道：“副班长。”

“熄灯号都吹过了，你没听见吗？”武尚奇问道。

“听见了，可是，班长让我洗的衣服还没洗完。”闵学军委屈地说。

武尚奇上前，用手拎了拎那些脏衣服，没好气道：“班长一个月也穿不了那么多衣服！都是谁的，让他们自己来洗！”

“可他们给我时，都说是班长让我洗的。”

望着闵学军憨态可掬的脸，武尚奇的火气全消了……

武尚奇低头，注视着浑身是血的闵学军，想，闵学军确实是够“傻”的，傻得可爱，傻得伟大。就算他的脚被石缝夹住，他完全可以向侧面趴下，让圆木滚下山去。但是，他为了山下的战友，为了尽早取得战斗的胜利，却义无反顾地挡住了迎面而来的滚木。

连卫生员小陆爬了上来。武尚奇把闵学军交给小陆，从石头上站起，大喊：“八班跟我来，为闵学军报仇！”他射击着，向山头冲去。平日，闵学军跟班里的战士关系都很好。武尚奇这一喊，立刻引起八班战士的共鸣。战士们呐喊着：“为闵学军报仇！”开着枪，向山头冲去。

靠近山头的一小段山脊石头不多，战士们很快接近了敌人的山头阵地。山头上的敌人已经弹药耗竭。他们手握上好刺刀的枪，趴在壕沟后面，专等我军战士冲上来，好跟我军战士肉搏。武尚奇看出敌人的企图，心里冷笑道：“老子今天没心思陪你们玩！”他回身对战士们大喊：“都卧倒！”

童立乾听到武尚奇的喊声，心里顿时明白班长意图——他要开枪射杀没有子弹的敌人。可是，敌人隐蔽在堑壕里不出来，子弹又怎样奈何得了他们？想到这里，童立乾没有卧倒，而是继续向前冲去，同时大喊：“班长，我去引蛇出洞！”

几名敌人果然端着枪，从堑壕里跳出来。童立乾顺势往前一扑，便向堑壕滚去。嗒嗒嗒……，背后，武尚奇和战士们开枪，将这几名敌人击毙。童立乾滚进堑壕，面向堑壕一侧，迅速跪立据枪。他使用的是缴获来的自动步枪。敌人喊叫着，从前后两侧围过来。他扣动扳机，打倒前方的几名敌人，又迅速转身，朝后侧的敌人开枪。这时，武尚奇等人冲了上来，对准壕沟内的敌人开火。后面，三排的其他战士也冲了上来。敌人寡不敌众，爬出堑壕，向峰顶逃去。

在两个侧峰的敌人正规军，见中间山脊上的防线被我军冲破，急忙向中间增援。我三排左右受敌，情况危险。幸亏此时二排也从山脊上爬了上来，增援三排。由于两个侧峰上的敌人火力减弱，我五连和六连也从两侧山沟攻了上来。敌人见大势已去，丢下我三排，翻过两侧山坳，朝南侧山麓逃去。

四连长关立新和指导员朱振华带领一排也爬了上来。关立新命令战士们继续往南追击，不让一个敌人跑掉！四连的指战员们翻过山坳，在敌人后面紧追不舍。

狡猾的敌人凭着他们对地形的熟悉，化整为零，分散开来，迅速消失在丛林之中。四连没能完全歼灭这股残敌，为日后我军回撤留下了严重的祸患。

战斗到上午11时，奇穷河南岸的428高地、391高地及文庙山全部被我军攻克，越军“金星师”第3师残部基本被歼，谅山市南北市区全面被我军占领。我军一部追击敌人达奇穷河以南5公里之远。

谅山市以南，经过一条长约50公里的宽阔山峡，再往南100公里就是越南首都河内了。这是一马平川的红河冲积平原，越军已无险可据，却十分便于我军机械化部队的展开。我军全面占领谅山要塞之后，如果愿意，饮马河内也是指日可待的了。此时，越南首都河内已陷于一片混乱之中。

但是，正如在对越自卫还击战开战之前，我国政府宣布的那样，我国出兵越南，目的只是为了教训背信弃义的越南当局。在达到战略目的后，3月5日，我国政府宣布：“中国边防部队自2月17日起，被迫自卫还击，现已达到预期目的。自1979年3月5日起，中国边防部队开始全部撤回中国境内。”

3月6日傍晚，追击到最南线的我四连接到命令：作为团主力的后卫，谨慎回撤。

接到命令后，连长关立新和指导员朱振华商量，从他们连所处的位置到友谊关国境线，只有大约20公里的路程，走路白天不用半天，夜晚一夜也就足够了。既要保证团主力的安全，又要防止自己遭到敌人的追击，只能趁黑夜行动。据此，关立新命令炊事班照常昨晚饭，各班在帐篷内收拾行装，整理武器弹药。晚6时许，战士们吃过晚饭，天已完全黑下来。战士们迅速拆除帐篷，悄悄往北撤。

战士们翻过391高地，从山坳往北麓下山的时候，走在最后的三排战士发现，山顶上有人影在晃动。关立新得到报告后，命令战士们加快步伐。晚7点，四连撤过奇穷河大桥，晚8点，撤回到小石山，晚9点撤回到扣马山以北。这时，四连发现，在他们的东、西、南三个方向，都有敌人紧随在后。关立新通过无线电台向营长报告了敌情。为了保证团主力安全，营长命令四连除炮排以外，其他各部停止北撤，利用附近高地阻击、并消灭胆敢靠近的敌人。

关立新迅速对部队进行如下布置：三个排成尖刀三角形，刀尖一角在南，由三排直接扼守在狭窄路口上；与刀尖相距50米左右，刀柄两个角在北，一排和机枪班在道路西侧山腰，二排在道路东侧山腰，共同扼守北去的道路。敌人见我军有所防备，不敢靠近。四连一直守候在阵地上，直到深夜11时许，没有发生战斗。

经请示营长同意后，四连继续后撤。可是，狡猾的敌人见我军移动，也跟随移动。就这样，我军停下，敌人也停下，我军移动，敌人也移动。敌人就像影子一样，远远地跟在我军后面，甩也甩不掉。这让关立新和四连的指战员们感到十分头疼。虽然眼前敌人没有上来骚扰，但是，等我军麻痹以后，一旦让敌人找准战机，我军将会被打个措手不及，那时后悔都来不及。关立新想主动出击，但又担心敌人消失于无形，然后突然穿插到我军后背，切断我军退路，那样后果更不堪设想。关立新左思右想，没有想出一个制敌的好办法来。

连续下了几天雨后，天气开始转晴。这时，西边的天空中竟然斜挂起一弯月牙来。童立乾走在队伍中间，抬头望见天上的月牙，心中忽然有了一个甩掉敌人的主意。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他的主意虽然使四连主力甩掉了敌人，却阴差阳错地将八班和一支兄弟部队陷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