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改变

第二十五章 改变

两个新兵默不作声地坐到桥洞的水泥地面上，谁都不说话，一点点地嚼着老太太留给他俩的烧饼，烧饼很小了，可是他们两个吃的很慢很慢，已经很小很小的烧饼经过咀嚼之后，仍然很噎人，两个新兵咽下烧饼的时候觉得喉咙酸酸的，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只好不停地喝着水。

这个拾荒老太太的烧饼对龙飞的触动太大了，或者也可以说是这个拾荒的老太太对龙飞的触动太大了。龙飞在后来的日子里始终不能忘却这个事情，不能忘却这个老太太，这个在大西北黄土大山里勉强活命的老太太，这个有着两个孩子却不能享受天伦之乐的老太太，这个无私地向两个陌生的兵奉献出自己少的可怜的一天口粮的老太太。

那个烧饼被分成了三份，龙飞和李刚的两块差不多是一边大的，还有一块是老太太留给自己的，老太太留给自己的那一块小的可怜，甚至都不够一个小伙子一口吃的，在那种的悲惨的苦难的境遇下，一个拾荒的老太太奉献出来的，几乎是她的全部了。

龙飞越想越觉得喉咙里噎得难受，他不停地喝着水，可是无济于事，他难受极了，他钻出狭小的桥洞，站在外面的小雨中，抬起头，任由雨水落在自己的脸上。他压抑到了极点，虽然不停地喝水，可是还是觉得喉咙发紧，快要喘不上气来了。

他张开两条手臂，对着模糊糊的天空，“啊——啊——！”大吼了出来，这吼声很快被风雨和炮弹的爆炸声淹没。

两个小时后，雨过天晴，太阳从躲藏的乌云后面露出脸来，炽热的阳光又烘烤大地了。

团长王吉祥临时决定，让每个连队在雨中都打了一轮实弹射击，以此检验部队的实战能力，二八一团的迫击炮炮班的兵们没有辜负王吉祥的期望，除了八连的六零迫击炮打偏了三发炮弹，剩下连队的炮班都打出了一个好成绩。这次大规模的迫击炮实弹射击，在经历了一整天之后，宣告圆满结束。

龙飞和李刚没有心情去挖炮弹尾翼和弹片了，两个人耷拉着脑袋，跟着连队坐车回到了团部，龙飞被雨浇湿了，他有些发烧了，浑身酸疼，他没有吃晚饭请了假在班里休息。

他躺在床上用被子蒙着头，闭上眼睛全是那个拾荒老太太的身影，那个瘦小的身影让他无法忘怀。

拾荒老太太满是善良和温情的举动，震撼了龙飞的内心。

他想起来班长贺小勇为了救自己，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一把推开他，被那半面北山墙结结实实地砸趴在地上，恍恍惚惚中醒来还不忘问被救下的龙飞是否安全，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谊和动力呢，能让他放弃自己呢？

他想起来在W县抗震救灾的时候，他和王英还有费明搭乘老乡的三轮车去县医院看望受伤的班长，那个开三轮车的老乡一路热情的和他们谈话，用最快的速度把他们送到了县城，在付给老乡车费的时候，老乡说的那句话“说的那是什么话嘞！你们为了我们来到这里，为了我们又受了那么重的伤，我就顺路给你们拉过来了，还要你们的车费，那我还是个人吗？你们赶快把钱收起来！”

他想起来在医院门口买水果的时候，卖水果的老乡见他穿着军装，给他装了满满两袋子水果，执意不收钱时候说的话“解放军来到我们灾区帮我们救人，帮我们盖房子，给我们的娃娃办学校，吃点水果我还要钱，那我回去乡亲们要戳我的脊梁骨呦！”

是啊，多么可爱的老乡啊！我们的人民群众就是那么的可爱，尽管他们已经遭受了生命中不能承受的痛苦，却还是发自肺腑地在用自己力所能及的行动感谢着穿军装的人民子弟兵。这不正是大家口中常说的那个叫“军爱民，民拥军，军民鱼水一家亲”的情义么！

他的脑袋有些更疼了，胡乱的思考让他的大脑得不到休息，更加劳累了。

他翻了翻身子，将脸朝向墙壁的一面，有汗从他额头和身上渗出来了，他觉得有些凉飕飕的，裹紧了被子。

他又想到班长在W县县医院的时候对自己说的那些话了，班长告诉他要当特种兵，不单单要在体能和军事素质上出众，更重要的是要有钢铁般的意志，要体会一名军人真正的军魂和意义，那是使命，是责任，是荣誉。

班长说了，成长终究是一个拔羽毛的过程，很疼，好与坏，都要自己受着。是啊，现在龙飞就觉得浑身都在疼痛，他觉得他的心也在疼痛着。自己这么多年经历的种种都在脑海中像过电压一样飞来飞去，脑海深处不停地传来一个声音，“龙飞，你要改变！改掉自己身上的坏毛病，真正成长为一个兵，一个好兵！”这声音不停在耳边回响，他觉得脑袋里嗡嗡的，终于沉沉睡去了。

“龙飞，龙飞醒醒！”一个人站在龙飞床边轻轻拍打着他。

龙飞慢慢转回身，睁开眼睛，他看到是班长李国良端着一盘子饭菜在叫他。

龙飞慢慢坐起来，他觉得身上湿漉漉的，在睡着的两个多小时中，他出了一身透汗，他现在觉得好多了。

“龙飞，起来吃饭吧。有没有好一点？”班长李国良此刻就像妈妈一样，充满了温情地对着龙飞说道，然后伸出手放在龙飞的额头上探了探温度，“嗯，退烧了，退烧了好，这样就不用去打针了。”

龙飞赶紧从被窝里钻出来，“班长，我好了，已经不难受了。谢谢班长”。他看班里一个人都没有，便问李国良，“班长，他们人呢？”

李国良明白龙飞是问班里的人都去哪了，便说，“哦，他们几个啊，大兵带着他们去后大门卖废品了，说是明天大家吃火锅。这几个小子啊，非要喊你一起去，我没同意，他们说你出去溜达溜达就好了，我把他们骂走了，瞎闹嘛！发着烧呢乱跑什么，养一养就好了么。他们就走了，你快吃饭吧，吃完饭把衣服换了，也快该熄灯了，你收拾完先睡觉吧，要不那几个小子回来，非得拉着你聊天，你又休息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