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砰砰砰！” （六）

对手如果追击，同样也要克服这些障碍。这地方没有任何捷径可抄，通风管道、检修管道全被堵得满满当当，谁也玩不成《碟中谍》。当然了，那人也可以冒险从舱外爬过来，试着从裂缝、开口等处挤回走廊，但车到山前必有路，索仲武自信能够应付。【来吧，就怕你不来。不管从哪个方向出现，我都有准备！】

寂静的宇宙空间，听不到对手脚步。从破洞、裂缝透进来的阳光，将走廊分割成无数个冷热区域，彼此之间泾渭分明。无论是肉眼直接看，还是用光电瞄准具的热成像模式观察，都很难发现潜伏的敌人。不过，这点困难真不算什么，索仲武早就学会了诀窍，那就是把注意力击中到漂浮的残骸上面，如果它们的运动轨迹突然改变，就说明那个方向藏着敌——

走廊正中，一具密封担架突然向他飞来，将挡道的小东小西统统撞开。索仲武条件反射地举起前台桌子，用这面土盾牌把担架拨到一边，右侧主喷口也随之启动，喷出一道长长白雾。【有胆色，居然直接从走廊闯过来！】

对手没给他太多时间感慨，立刻发动了新一轮攻击。二十米开外，分诊台底座那边亮起一道明黄色火焰，并且持续了足足两秒。一整排子弹飞速划过真空，当即就把那团白雾扯碎，只差一秒就会击中喷气背包。

弹头继续撒欢，有的砸进墙壁，有的打飞灯座，还有的直接撞上密封担架，尽管当场便碎成了塑料颗粒，仍旧把太空狗垃圾撞得连连转圈。见此情形，索仲武立刻启动主喷口，以铁罐头能达到的最快速度退向左上方，同时举盾似地高高擎起前台厚桌。

对头等得就是这一刻。她敏捷地绕过一束阳光，就像扔出保龄球一样，向粉白相间的前台丢出手榴弹。圆溜溜的铁石榴不断翻滚，大体仍旧做着直线运动，但它的落点并非土盾牌，而是前台上方的一根横梁——

火球在寂静中绽放，为走廊镀上一层粘腻血光。高温气体自上而下冲刷桌面，把前台重重拍向残存地砖，弹片则在墙壁、天花板与地面之间反复弹跳，最终从破洞快乐地窜进太空。

教练弹威力虽差，视觉效果却是非常不错。如果索仲武确实躲在桌子后面，他肯定会被判定为震晕乃至阵亡，航天服关节将会立即锁住，整个人活像咸鱼似地飘来飘去。但导演部并没有这样做，宣布对抗结束的红色信号弹，仍旧乖乖躺在信号枪膛。

因为他早就远离了手榴弹杀伤半径，刚才不过是做假动作而已。索仲武并不是真把前台当成盾牌。他在举起桌子的同时就松了手，同时用力蹬墙向右飞去；在手榴弹爆炸的时候，他更是趁机启动喷气背包，一头扎进了X光室。

那地方的辐射源已被收走，机器也被拆得七七八八，但内含铅板的厚重防护门，却被L5区舰队留在了原地。银光闪闪的门扇虽然只剩一半，仍旧挡住了大部分弹片。根据航天服辅助人工智能计算，操纵者只有右腰、后背的附加装甲遭到击中，对战斗力没有太大影响。不过，它还是建议索仲武抛弃相关模块，以避免“无可预料的小概率意外”——

“狗吊的闭上乌鸦嘴！”

索仲武一声怒骂，把AI当场顶了回去，同时还把枪口探出破洞，瞄也不瞄就是一通狂扫。无论用哪国标准，他都是在浪费子弹，但索仲武给步枪装了75发弹鼓，还真有资本随意泼水。“趁早认输！”他知道对方听不见，不过为了向上头**，还是扯开了嗓子用力吼道：

“不然让你死的难看——走起！”

索仲武瞄准脱落的万向机械臂，飞起一脚踹出门扇破洞。门外立刻亮起枪口焰，既短促又不乱晃，明显是两发或者三发短点射。对面那人的心态非常稳当，准头也值得称道，她几乎把机械臂原路揍回，打着回旋重重撞上防护门。

塑料颗粒飞进破洞，就像一群嗅到血腥的蚊虫。对手的枪法，看得索仲武是啧啧称奇，真要是隔着防护门对射，谁先中招确实说不定。【不过，这种你射我躲的回合制游戏，老子才不奉陪。不好意思，要闪人了！】

他早为这种情况做了准备，一环套一环全是阴招：首先，把宇宙步枪从航天服上查下来，卡进地上的一堆繁杂管线；接下来，将步枪设置为自动模式，长短点射交替射击，间隔时间随机；最后，两腿照着墙壁一蹬，从反舰导弹炸出的大洞跳进宇宙空间。

7.62毫米步枪接连开火，照亮黑黝黝的X光室。索仲武把诱饵抛诸脑后，一心一意在舱段背阴面前行。周围几乎是绝对零度，暗得伸手不见五指，任何正常人都不愿多待，问题是舱外航天服太过笨重，哪怕把背包开到最大推力，加速度依旧是吭哧吭哧上不去。

索仲武并不着急，因为这些早在预料当中。他事先调查了这里的地形，并且在电子地图上标记了若干导航点，一旦进入射程，立刻就会射出左臂的带绳攀登爪。【比填满子弹的弹匣都重。一定要物有所值！】

那些导航点，要么是翘起的钢板，要么是支棱的梁架，总之都能被攀登爪牢牢勾住。索仲武第一次尝试时失了手，不过后面两次全部成功，电动机“刺啦刺啦”地高速收卷织物缆绳，让他仿佛坐上火箭，只用十五秒就靠上了此行终点。

星海在眼前一闪而过，旋即变成一道长逾三米、最宽处足有一人长的巨大裂缝。无数管线横在眼前，支支棱棱就像一团杂草，几大块崩落墙面漂在空中，将大部分视野挡得严严实实。

敌人背对着索仲武，离他只有六、七米远，这家伙仍在跟X光室的步枪对射，但明显也厌倦了回合制游戏，就像列那狐一样动起了歪脑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