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鏖战上海（二）战车突击

战车突击

由于装甲部队要到1937年9月21日才能投入保卫上海的战斗，痛感时不我待的张治中决定先把南京修理厂里维修的故障战车调来，由**军校学生驾驶，配属87师，参加第19日的第三轮总攻。

如此攻击日军的效果可想而知。首先装备状态不佳；其次人车缺乏磨合；再者虽说87师在民国24年秋季大演时曾与战车部队协同作战，但也只是一种演习的经验而已，实际上缺乏必要的协同作战常识，且经长期激战，老兵损耗惊人，更影响了实战的发挥。

结果参与进攻的战车全部被毁，学生兵都壮丽牺牲。事实上19日的进攻仍是一场步兵作战的独角戏。

这次进攻由87师和36师负责。作为生力军的后者的从西安，经铁路运输至武汉，会合98师（师长夏楚中）294旅，由长江水运抵达上海。

为了攻击顺利进行，我军在前一天派出便衣队和小分队深入敌军阵地缝隙处纵火，给日军造成很大的麻烦。日军以重炮射击我纵深阵地作为报复，但因为系是盲目射击，所以未对我军的集结地造成实质性影响。

我军的攻击在19日凌晨发起，首先由87师261旅的522团发起进攻，由北面攻击日军杨树浦阵地，激战至19日下午五时许，该师左翼攻战唐山路与公平路交叉之处，前锋已攻入岳州路附近，并继续向百老汇路（今大明名路）挺进。

我军突破日军一些防线后，36师于傍晚时投入两个团超前前进，向沙泾港与保定路之间进行攻击，攻势指向百老汇路。

該师其余各部向翔殷路以南推进。日军当晚出动战车支援步兵，在海军俱乐部附近和杨树浦连续发起逆袭。战况呈现黏着状态。

张治中率司令部进驻江湾解叶家花园87师指挥所指挥作战。“决心（利用87师的突破）即刻扩大战果，突入贯穿杨树浦租界至汇山码头，切断截断敌左右两翼联络，向东西推进，一举而歼灭之。”遂下令：

一，令第36师即夜加入沙径港至保定路店间的正面作战，向汇山码头江边突破攻击。

二、在俱乐部正面的第98师之一旅，受36师指挥。

三、令第98师第294旅归87师指挥，加入该师左翼，向会江大学、公大纱厂攻击。（按：这就意味着将陈诚系的98师将拆分使用，据说该师师长夏楚中对此大感愤怒。因为这样一来，也就不再需要他这个师长了。可是，对于这个拆分使用决定，张治中的参谋长史说却不知情，直至解放后才从同是战俘中土木系将领中得知。因张志治中在回忆录中坦诚此事，史说只能揣测：可能是张治中直接打电话指示，果若如此，此种部署极不合理”。）

据说这个以汇山码头为攻击重点的新计划，是事前到上海视察的陈诚与张治中协商后决定的。攻击时间定在8月20日深夜12点钟。集中36、87、88三个师的兵力。

88师佯攻虹口吸引日军的注意力。

36师在新抵达两个战车连的支援下，作为主攻部队突击汇山码头，87师在抵达的一个战防炮连的支援下，沿杨树浦发起辅助性进攻。突击的重点是在沙泾港和杨树浦港之间的地带，由北向南进行突击，从其美路（今四平路）以南将攻势的重点直接直指向黄浦江的敌核心阵地惠山码头。

另以新的到第98师警戒沙泾港以西并开始在真如镇、大场镇、庙行、运藻浜至吴淞镇的广大区域构筑工事，以防不测。显然我军已感到时间不多，开始做两手准备。

鉴于这两次进攻是在高层建筑密度极大的地区进行，所以重炮难以有效使用。为弥补一线的火力匮乏，专门从南京方面调了一个150毫米重迫击炮连，教导旅两个步兵连和装甲团的最后一个战防炮连。交由攻坚部队使用。

此次作战的目的在于：

一、对敌军的防线实施中间突破；二、切断日军虹口与杨树浦两个基地之间的联系；三、攻占汇山码头，此为整个作战之关键所在。

如前所述，只要攻占汇山码头，就切断了日军的补给线。但要拖垮日军就必须持久的守住汇山码头。这就意味着要在开阔地带持续承受日军的立体火力打击。所以我军希望以配属战车的部队占领关键地带，然后配属步兵炮等单位占领地盘，构筑工事，转入防御，顶住日军的反扑，使之因补给断绝而战败。

（退一步说，如果切断日军虹口与杨树浦两个基地之间的联系，也能够持久的围困使日军核心阵地弹尽粮绝而崩溃。但这个作战同样无法规避攻坚战这个瓶颈。）

反之，如欲速决定扫荡敌军，占领码头的本身无意义，必须向两侧旋回攻击，这样作战又回到了攻坚战的老路子上。

显然，打破僵局的希望被寄托在战车部队的身上。

在纸面上，这次参战的战车部队有两个连，其实只有约20辆战车。关于两个连的装备情况，前面已经介绍。在这次攻击中，这20辆战车被集中配属36师突击汇山码头使用。这倒也符合集中原则，但是装甲兵的集中分散并无一定成规，端视任务而定。

民国24年秋季大演习后，我军就定出结论：“战车为纯属攻击兵器，其任务为开突击步兵攻入敌纵深地区之路（压制敌步兵机关枪巢、迫击炮及压坏障碍物等使用。）

战车为步兵重要辅助兵器，与步兵协同行动。”

这里总结出战车的两种功用：一是为了打开突破口；二是为了配属给步兵作辅助性的战术武器。可见这些都是深受一战作战经验的影响。

但用在淞沪会战的特殊情形上，其第二个属性却又显得非常贴切。同时还提到：“战车配属与重点或决战所之步兵能否使用以地形为标准。”

按照日后德军在斯大林格勒巷战经验显示：装甲部队在大都会居民地战斗中，不宜于大单位的集中，最佳使用编制就是“连”。不然只能给隐蔽良好的敌军提供射击的火活把靶子。而一个战车连的数量正是20辆左右。如此说来，我军在这次战车部队的使用还是较为合适的。

可是，这并不表明在实战的应用上没有问题。同样根据斯大林格勒之战的经验显示

：战车部队在大都会居民地作战，固然不应当过于集中，但不应该过于分散。尤其是忌讳单车突进。

作战时，强调联兵作战，并指出，战车部队不应交不熟悉战车特性的步兵单位指挥。可惜，当时的中国军队不具备联兵作战的素质，战车部队也恰恰是配属给步兵单位指挥，不断被分割使用，按日军留下的照片显示，还经常单车作战。这就为后来失利埋下了伏笔。

但在突击发起前，战车部队出现还是极大地鼓舞了我一线的士兵。尤其是作为生力军的36师，更是以毕生的决心投入到紧张的备战工作中去。

为了保障这次夜间突击成功，36师战前进行了仔细的侦察。

20日下午四时，我空军对虹口敌司令部等处进行了轰炸。

晚九时，张治中下命令前线各部队发起进攻，并命令88师在虹口发起佯攻，以作牵制敌人之用。

晚12时，我军的第四轮总攻准时全面发动。

36师长宋希濂在新港开设师部，召集营、团长开会部署作战任务，决定：第211团为右翼，在宋希濂的亲自指挥下攻击沙泾港西岸之敌；陈瑞河的第106旅为左翼，其212团沿舟山路、爱尔考克路（今安国路）攻击前进，掩护主攻方向右翼。；彭戢光第108旅（辖205团和206团）配合战车部队及战车防炮一个连担任**队，两个团分别沿路邓脱路（今丹徒路）和兆丰路（今高阳路）向南猛攻，其中以216团担任主攻。战车部队的进攻轴线定在兆丰路与公平路，引导步兵攻击前进。师炮兵队以火力支援前方作战。

战车部队一马当先，216团约2000名弟兄紧随其后，率先发起突击。第一营（营长熊新民）与第三营（营长顾心衡）一线突进，齐头并进。第二营（营长吴涛）为准预备对队，随后跟进。第一营为主力部队，经兆丰路攻击汇山码头。第三营助攻，攻击公平路。

我军战车部队尤其是维克斯六吨轻战车的突然出现，令日军大吃一惊。虽然我军步兵与坦克之间缺少密切协同，但战车部队难仍以惊人的气势连续突破日军术数道街磊防线。

天明时分，第36师106吕旅近进抵沙泾港、岳州路、昆明路一线，其左翼与大连湾路之87师一部打通联系。第98师的一个旅即向沪江大学、公大纱厂一带之敌发起攻击。该师另一个旅与36师主力协同作战，由沙泾港至保定路之间的正面，向白老汇路推进。

但是日军很快就从震惊中反应过来，集中火力拦阻后我军续步兵，使之不能及时跟进，造成我军战车孤军深入的不利状态。

在日军平射炮与反战车小组攻击下，我军战车损失惨重，但仍有三辆战车以品字形突击，顽强地冲到了汇山码头，不料又遭日军舰炮以密集火力覆盖射击。

以日后德军在西西里、萨勒诺、安其奥和诺曼底的作战经验看，就算是虎式与豹式坦克群，也难以抗击舰炮的覆盖性射击。结果我军突入战车遂告全军覆灭，日军炮击之猛烈竟将战车四周楼房全部炸成废墟。

至此，战车寄予厚望的装甲兵以业已丧失战斗力。两位连长：战连一连连长郭恒健上尉与战二连连长郑绍炎上尉均阵亡。

根据日军战后公布的照片显示，我战车队之作战极其惨烈。至少有一辆战车因弹药殉爆，炮塔掀飞，只剩车体框架烧成废铁；又一辆战车因机械故障抛锚，战车兵仍坚持射击，支援步兵作战，直至被连续击中，全车人牺牲。

又有一张由日本著名战地记者浜野嘉夫拍摄的照片显示，我军一辆战车孤零零地冲向日军街磊，毫无支援。

又有一辆战车，炮塔后有无线电箱，属于维克斯六吨轻战车F型指挥车，编号58，判定为一连郭恒健连长的座车。在被击毁后，为日军拖入己方街磊阵地，作为固定火力点使用。战役以后结束后，被日军运回东京，修补后以展览，以正式振奋国民士气。

在这张照片上，可以清楚地看到炮塔上有两个被平射击炮击穿的破洞。但遗憾的是，后人不察，很多书籍在对这张照片上注解时，竟将之成了日军战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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