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羊粪球

防祸于先而不致于后伤情。知而慎行，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有了与变异蚁以及变异蚂蚱的遭遇，叶凡不敢再取道辐射区边缘，如果当时身处荒郊野外，他们能够躲过变异蚂蚁的攻袭，也绝对逃不过变异蚂蚱的袭击。这些家伙多达数十万、数百万，居高临下，躲无可躲逃无可逃，必将葬身其吻万无幸理。

四人离开小山村，改辙易弦向北走，远远避开辐射区之后，再向东北方向走。

这些日子，叶凡在酝酿一个大胆的赎罪计划，实验室设备搞齐之后，如果能找到一只猫，便用无性繁殖的方法，克隆大量的猫去对付老鼠。找不到猫，便在老鼠身上打主意，利用转基因技术，改变或者摧毁老鼠的变异基因，或者克隆一些无害的老鼠，取代那些所谓的智慧鼠。这些老鼠愚蠢而没有野心，像它们的祖先一样胆小，不危害农作物，不危害人类，它们将遍布全球，繁殖大量无害的老鼠，最终完全取代智慧鼠。也许这需要很长时间，甚至耗去他毕生的精力，但他不在乎，只要努力去做了，就一定会有所收获。

过去，所有的大中城市中，都有大量先进的实验设施，去大中城市去找，最理想不过了。然而，城市是战争攻击的首要目标，事实上，地球上几乎所有的大中城市，已经被核弹夷为平地，强烈的核辐射，至今还笼罩着这些废墟，这些地方，成为变异人与变异兽的家园，任何进入辐射区的生物，都会成为它们猎杀的目标。

之前遇到的变异蚂蚁与变异蚂蚱，便令他们手忙脚乱，几乎丧命，其他的变异人与变异兽，一定比这种变异蚂蚁和蚂蚱更大、更凶猛、更可怕。

所以，叶凡敬鬼神而远之，远远避开大都市废墟和过去的交通要道，以及广阔的平原地带，走向偏僻荒芜人烟的山区和丘陵地带。这些地方的村镇，虽然已经变为废墟，但它们并非全都毁于战火，有可能存在着他需要的东西。

进入安全地带之后，老常奉命离开叶凡，独自前去查访宇宙飞船的消息。这个消息，仅仅是一个几百年前的传说，此时前去寻访，不啻大海劳针。

日已偏西，肚子饿的“咕咕”叫，长期以草根野果充饥，真不是滋味。

小动物虽然很多，但很难猎获。遍地皆是齐腰深的茅草，为小动物们提供了良好的藏身之地，往草丛中一钻，便如鱼入大海踪迹全无，要空手赤拳捕获它们，想也不必想。

登上一座山丘举目眺望，看不到一个村庄、一缕炊烟，听不到一声鸡鸣狗叫，死一般的沉寂，满目皆是无边的荒原野草丛林，令人怀疑是否到了一个没有生命的陌生星球，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这里是曾经出现过高度文明发达的地球的一隅。

叶凡注视着这满目国破城荒的悲凉景象，不觉怆然泪下，想起唐代诗人杜甫的《春望》，情不自禁，漫声吟哦道：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

这首诗以长安城里草木丛生，人烟稀少来衬托国家残破的悲凉景象，写的是一城一国之殇，而此时此刻，落入叶凡眼中的却是整个人类文明的覆灭，以及整个人类沦为异类宰割杀戮的巨大灾难。命运使他跨越时空，出现在此时此地，看到同胞们的悲惨命运，令他产生了一种强烈的责任感。

“哥哥……”叶子看到他泪流满面，抱住他的手臂不安地叫。

老大则侧目望着叶凡，满脸乱须丛中，透出缕缕嘲弄的笑容，十分讨厌的神色。

叶凡恨恨地瞪了一眼老大，擦干眼泪，拍拍叶子的肩背，说：“没事，风吹的……”

“朗朗晴空，哪里有风呀？”老大怪声怪气地叫。

叶凡没有理他，走到一棵大树下，依树而坐，揉着酸痛的双腿。

叶子放下瓶子，抱起叶凡的腿，脱下皮鞋，心痛地说：“哎呀，这么多水泡。”

叶凡苦笑说：“我上辈子出门便坐车，很少走路，造孽太重，所以，老天爷罚我这辈子用双脚去走永远走不完的路。”

“什么是车？”叶子费解地问：“你不走路，是不是像老鼠一样要人来抬你？”

“车是一种……一种能够自己行走的小房子。我现在很累，以后再解释。”叶凡累得没有力气说话。

老大放下陶罐，坐在叶凡身边，扳起长满老茧的光脚板，斜眼睨视着叶凡，那神情，令人即可笑又可恼。

“老大，你这对大脚真令人羡慕。”叶凡怪笑，忍不住嘲讽道：“在文明时代，谁若光着脚在大街上乱跑，老天爷，真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乱子来。”

叶子看了看自己的光脚，问道：“光脚也会惹出乱子？”

叶凡朝她眨眨眼，没有说话。老大脸上一红，放下脚不再炫耀了。

叶凡说：“老大，玩笑归玩笑，天快黑了，今晚就在这里过夜，去找晚餐吧。”

叶子说：“最好能捉几只小老鼠来。”

从废墟中带来的蚂蚁肉和蚂蚱肉，不几天便吃完了，接连多日以野菜果腹，体力越来越差，迫切需要补充营养。

一路上能够捕捉到的动物不多，老大曾捉到两只小老鼠，煮了一罐鼠肉野菜汤。叶凡做梦也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以老鼠肉为食，但饥不择食，闭上眼睛吃了两碗，觉得味道还不错，打个嗝也有一股肉香味。

老大瞅瞅叶凡的脚，下山走了。

叶子拉拉叶凡的衣襟，说：“你的衣服不能穿了……”

这套衣服，是叶凡休眠前父母为他准备的纯毛料名牌西装，经过千余年岁月，它已经半腐朽很不结实了。这些日子，他们常常穿行在丛林荆棘之中，早被挂扯得七零八落，几乎难以遮体了。

老大回来了，右臂背在身后，望着叶凡神秘兮兮地笑。

叶凡正饿得发慌，没好气地说：“别装神弄鬼，啥宝贝，亮出来瞧瞧。”

他伸出右掌，亮出了掌中的宝贝。

“羊粪球！”叶凡长身而起，香喷喷的烤羊肉、扒羊肉，从眼前一闪而过，令人馋涎横流。他抹了一把口水，问道：“哪里发现的？”

“那边，很多，管饱。”老大语含嘲谑。

“你吃饱了吗？”叶凡反唇相讥。

与叶凡斗嘴，老大永远不是对手，他扭捏半天，说：“我不认得这是啥动物的粪，所以拿来给你瞧瞧。”

叶凡不为已甚，解释说：“这是羊粪球，羊是古代的一种家畜，全身都是宝，尤其是羊肉，鲜美极了！”

老大眼下一口口水，说：“我知道羊，但从没见过，也没见过这玩意儿。它的肉真的很好吃吗？”

“它是世界上最鲜美的肉之一。”叶凡说：“你知道鲜美的鲜怎么写？”

“知道，左边一个鱼字，右边一个羊字……哎呀！我懂了！”

“这里发现羊粪球，说明……说明什么，现在还很难说，明天顺着它去找，也许会有所发现……”

“哥哥，羊是什么样子？”

“它这么高，浑身雪白，也有黑色的，如果能捉到一只，我们就不用整天吃野菜草根了。”

叶子大叫：“哥哥，我要吃羊肉！”

“哈哈哈……”叶凡大笑，笑毕说：“今天来不及了，明天去找，一定能找到。天快黑了，快去和老大采集野菜吧。”

第二天一早，叶凡便带着同伴们出发了。

昨晚，他做了一夜的梦，所有的梦都是烤羊肉、清汤羊肉抓羊肉、红焖羊肉……口水流了一大滩。

草丛中的羊粪球越来越多，有些还很新鲜，然而，跟踪追击了五六天，没有发现一只羊。

老大越来越不耐烦，整天板着脸一言不发，叶凡却兴致勃勃，不时捡起几粒羊粪球仔细观察。

研究动物和生命，是他的专业，所以，他熟悉很多动物，尤其家畜，曾经进行过深入的研究，复制过很多克隆畜，其中包括绵羊和山羊，而这些粪球，正是绵羊和山羊留下的。

这天，他们终于发现了目标，一群白色的动物，从草丛中窜出，飞快地逃进了丛林，是山羊，接着又发现了一群绵羊。这些曾经在人类手中十分温顺的动物，现在变野了，看到人便一跃五七米逃之夭夭，快逾健马闪电，速度快得令人吃惊。

老大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追赶了一程，无功而返，扫兴地说：“这些家伙，跑得真快。喂！它们是羊吗？”

“是羊。”叶凡回答：“他们是人类豢养过的家畜，现在变野了。这里发现羊群，说明老鼠没来过这一带。”

老大望着羊群逃走的方向，**肚皮说：“我觉得，它们的肉越来越香了。”

“那还用说！”叶凡接言：“我曾经在草原上住过些日子，那里的手抓羊肉烤羊肉、红焖羊肉、羊肉包子羊肉串、清汤羊肉羊杂碎、还有烤全羊……啧啧！想起来便令人垂涎三尺。老天爷，我都快馋疯了……”

老大连抹了一把口水，掉头便走。

叶凡朝叶子扮了个鬼脸儿，跟着往前走

行约数里，老大忽然站住了，跳上一个突出物，指着前方大叫：“喂！你看那是啥东西？”

叶凡跑上前去，看到他脚下的物体，呼吸为之一窒。

老大的脚下，是一座混凝土地堡，它的外表已经斑斑驳驳，生满了青苔，但仍然十分坚固。

“喂，你怎么老围着我转？”老大跳下地堡，向远处一指：“那是啥动物？”

叶凡抬头看了一眼，说：“是猪。”接着，又发现了几座地堡。

叶子见他对这些小丘形物体十分关注，上前踢了一脚锈迹斑斑的铁门，说：“哥哥，这是什么？”

“是地堡。”叶凡继续观察。

“它是干啥用的？”老大这才注意到脚下的圆丘。

“是人类建造的防御工事，通常，它建造在重要目标周围……”叶凡心不在焉，跳上地堡举目瞭望，朦胧的山影依稀可见。

老大伸手在枪眼里掏摸，拽出一支破烂不堪的自动步枪。

“枪！”他失声低叫，眼睛放光，摆弄着破枪爱不释手。

“你知道枪？”叶凡回目问道。

“在书里看到过。”老大脸色一冷，扔下破枪抬腿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