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五重难之第一重

柏清回到宿舍的时候，看到苏小印已经坐在灯下看书了。

“你这么早就回来了，不陪你家孩子多呆会儿？”柏清问。

“我今天晚上有选修课。”苏小印说，“你也回来挺早啊。”

“让老妈给唠叨回来的。”柏清一看到苏小印，就有倾诉的欲望，可是看苏小印已经又埋头看书了，于是也就不好意思再说，而是坐到自己座位上，打开了电脑。屋子里一时静悄悄的。

“小印，群里有人找你。”柏清在群里和人聊天，突然说，“你上网看看。”

“好。”苏小印打开电脑，上线，在群里找她的人是莫聪，班上的一个男生，“我们是一个大组的。”班上按课程分了几个讨论组，大组每组八个人，小组每组四个人。

“我在。”她在群里说。

“营销课的作业，你那部分做完了吗？”莫聪问。

“做完了。”苏小印说。

“让我看看。”莫聪说。

“好的。”苏小印开始在文件夹里找作业。

“你现在在哪儿？”莫聪问。

“在学校。”苏小印回答，她觉得莫聪的话有点多，有些想要和她多聊聊的意思。

“要不一会儿咱们去‘三国地’讨论一下？”莫聪继续说。

“我发给你。”苏小印心想现在哪用得着讨论，直接发过去不就行了，于是就找到文件给莫聪发了过去。

“他是不是在约你呀？你这不明摆着不想见人家么？”柏清问。

苏小印想，你觉得他是不是在约我呢，看一眼柏清那认真的样子，不由笑笑，“我们组里都说好了明天才讨论作业呢，我现在就和他讨论，讨论完明天再讨论还得改，这不是浪费我时间吗？就算是他在约我，他有那份恋母情结，我还没有对他的慈母情怀呢！”

“小印，你可真逗！”听小印说得通透，柏清不由笑得前仰后合的，“什么恋母情结啊，你觉得你有那么老么？”

“必须让自己老啊，”苏小印说，“不让自己的心老去恐怕我的婚姻早已经七零八落了。”顿了顿，想了一下又接着说，“我可从不指望自己结交蓝颜知己什么的。”

“我觉得你的婚姻挺成功的，”柏清说，“我很羡慕。”

“我觉得你的事业挺成功的，”苏小印说，“我也很羡慕。”

“我跟你说真的呢，我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婚姻怎么那么失败。”柏清说，“我特别需要你的帮助。”她想起今天妹妹说的话，觉得自己很受打击，不由把今天妹妹对自己说的话跟苏小印说了一遍。

看柏清的脸色变得凝重，苏小印的神情也不由严肃起来，“有这么严重吗？”听了柏清陈述她妹妹的话，她不由说道，“我们认识时间还不长，说实话，我只看到了你事业上的成功，那正是我所缺少，我希望自己能有的。”

“我的事业谈不上成功，只是能挣到钱而已。”柏清说，“就是婚姻，一败涂地。”

“我觉得根本原因可能在于你曾经把婚姻当作归宿，而男人却不是。如果把婚姻当作归宿，一旦结婚之后就会失去自己原来的冲劲，有的时候甚至会完全改变自己而去依赖男人，这是很可怕的。”苏小印说，“你可能会想，婚姻就是两个人感情的事，其实婚姻并不仅仅如此。”她边想边说，“对于女人来说，有时简直把婚姻视作生命而投入得太多，殊不知这样结果往往会适得其反。”

这时，肖丹背着一个大大的旅行包进来了，“哟，你们早回来了？”她风尘仆仆的，大口喘着气，“我还以为我是第一个回来的呢。”

“我们都住得近嘛。”苏小印说，“你路上走了多长时间？”

“坐了五个小时汽车呢！”肖丹把东西放下，然后开始收拾东西，过了一会儿，从背包里取出一袋蜜枣，分给两个人，“尝尝我家的特产，我妈非让我带着，可沉了。”

苏小印拿起一个来，咬了一口，“嗯，好吃，枣是好东西啊，女人吃了补血养颜。”

柏清手里拿了一个枣，却并不急着吃，只是看着苏小印，催促道，“你别光顾着吃啊，等着听你说呢。”

“说什么呢？”肖丹看看柏清认真的样子。

“我新选修了一门苏教授的课，”柏清开起了玩笑，“婚姻课堂。”

“在哪儿啊，我也和你听去。”肖丹刚进来，还不明状况，所以很认真地问，“这是新开的吧，以前怎么没听说过啊。”

苏小印大笑，“肖丹，她逗你玩呢。”

肖丹看看苏小印，恍然大悟，“我猜就是，咱们学校，宗教都能讲成课程，婚姻可还没听说设立课程呢。”

“好吧，那咱们继续。”苏小印看看柏清期待的神情，“其实婚姻也是需要经营的，”她沉思着，“你妹妹说得不错啊，选人当然首先要看人品，这是进入婚姻的第一步啊。”

“我就是没法辨别一个人的人品，所以总会受骗。”柏清说道。

“你想想你在做市场策划时，是不是首先也要衡量一个项目的可行性？”苏小印说，“看这个项目适不适合投资，太烂的项目就没有必要投资对不对？一个品德太差的人是没有必要为他投入感情的。”

“别看我做策划做得好，可是一涉及到感情就玩儿完，整个人的判断力、分析力完全失灵！”柏清说。

“一开始就判别一个人的品质确实也挺难的。”苏小印不惜现身说法，“这么跟你说吧，虽然你看到我有一个成功的婚姻，但是你知不知道在一开始，面对不同的选择的时候，我也经历了一个多难的选择过程！有的人是相貌堂堂，可是腹中空空；有的人才貌相当，可是却只是把你当作旅途的一个小站而已。”她放下手中的笔，转过身体正对着柏清，做出准备促膝长谈的样子，“我们也是从很多艰难中过来的，在不同的阶段总会有不同的困难。嗯，我姑且把它总结成婚姻‘五重难’吧。”

“还九九八十一难呢，赶上西天取经了！”肖丹笑起来。

“你还小，当然没体会到其中的艰难。”柏清说，“有时候我都觉得比取经还难。”看她脸上的神情，肖丹不由住了口。

“‘择人’就是婚姻中的第一难。”苏小印看一眼肖丹欲言又止的神情，“你肯定想问，还没结婚呢，怎么就是婚姻的第一难了？殊不知正是结婚之前的选择奠定了整个婚姻的基础，这个基础没打好，后面全玩儿完。想想吧，你选一个不那么靠谱的，人长得帅点儿，手上再有几个钱，又耐不住寂寞的，你刚转一身，再回头，人没了！你说到时候你找谁说理去呀？”

“瞧你说的，哪有那么邪乎？”肖丹笑道，“就转身这功夫，人跑啦？你找的是千里马啊？”

“‘一转身’是夸张了点儿，”苏小印笑，“但你总要忙工作，顾学习吧？你出个差，出去个个把月的，学习个一年两年的，回头总是期待能看到等待你的那个人吧？”

两个只顾着笑谈，旁边柏清的脸色却更加沉重了，苏小印看她一眼，“所以选人很重要，选人注意什么呀，‘德’第一，这个人总要有基本的道德底线，知道两个人的生活中什么是不能碰的。谁还没年轻过，年轻的时候谁还没个长长的候选队伍？----睁大了眼睛，别看花了眼！”

“我就是错在没选好。”柏清慢慢地说，“我一直迷惑，应该怎么选啊？”

“观其言，察其行。”苏小印说，“‘言为心声’，相处时间久了，他真正想什么，言语间总能看得出来吧？碰到那些问你想做他的第几位太太的，立马走人，告诉他，你只想做第一，不做第二，而且也不允许第二出现！碰到那些说他和原配没共同语言，但现在又没法离婚的，趁早儿，别跟他瞎耽误功夫！”

“那感情就不重要了吗？”肖丹陷入沉思，“我觉得感情应该是最重要的。”

“有爱没品，早晚后悔，有品没爱，倒也无害。”苏小印像在念顺口溜，“爱情是什么，是电光火石的一闪，你能确保在遇到合适的人的那一刻立马就抓住了？”这回她看的是肖丹。

“不能。”肖丹摇摇头，“我又不像你，还有什么长长的候选队伍。”

这回柏清拍手笑起来，“就是啊，小印，其实我更想听听你选人时的故事。”

“那个，嗯，咱们严肃点儿，我这儿上课呢！”苏小印笑，但脸色一转，变得有些深沉，“当然了，我也没能抓住那个电光火石的一闪，能碰到自己爱的而且又恰巧也爱自己的诚然最好，但错过了咱们也不能就像赌气似的把自己的一生随便交待了是不是？所以还是要回到理智的选择是吧？选择时自然应该把‘德’放在第一位；第二位才是感情，错过了电光火石，但不能再错过了细水长流吧？”竟然三言两语把自己的事给岔过去了，“有了感情，一起吃糠咽菜也甜。”

“有感情我也不愿意一起吃糠咽菜。”柏清说，“即便不能锦衣玉食，总得要有车有房吧？而且有的人就是只能一起共患难，不能一起共享福的。那不就把大好的青春白白耽误了？”

“所以还是‘德’字优先嘛，就像你妹妹说的，如果一个人对周围的人都能做到体谅、宽厚，那样真等哪天不爱你了，对你也不会差到哪儿去。第三当然还要看才能。”苏小印说，“有了才能，还发愁没车没房吗？”说到这儿她心思一转，想，柏清还是太现实了，想想当初自己那会儿，哪儿想过要对方有房有车呢，只是期待能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吧。

“确实挺难的啊。”这时肖丹说道，“再说了，就算人家有车有房，恐怕也会要求你有脸蛋有身段吧？”

“哟，肖丹也知道伤感了。”柏清笑起来，“你还小着呢，不着急。”

“谁说我着急了？”肖丹不好意思了，“我也不是伤感什么，大不了本姑娘终身不嫁！”她虽然笑着，却笑得很勉强，神情里再没有扬言“既能干得好又能嫁得好”时的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