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朋友还是恋人

冬天刚来的时候，纽约就下了第一场雪，陆佳佳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雪，看着大片大片的雪花飘飘洒洒的落下，她觉得自己好像置身于一个童话般的世界。

这天正好星期天，William、Maria和陆佳佳都没有课，此时三个人都已经吃完早餐，William和Maria两个人都窝在家里，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人抱一台笔记本电脑，各自忙着准备自己的作业，偶而轻声地交流着。————陆佳佳已经习惯了他们在家苦读的情景，虽然这的确是出乎她的想象的，但这的确是事实：他们的努力比自己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常常，她觉得自己是被他们激励着去努力，去更好地一次次完善自己的想法，去尽善尽美地完成一份又一份的作业。

陆佳佳也有功课要做，可是此刻她的心被这场雪搅得纷纷乱乱的，始终没法静下来。她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雪花出神，看着雪花悠悠闲闲落下来的样子，她的心也仿佛在空中飘荡，悠悠然，好像飘到了大洋彼岸的家乡。

家乡也有雪，北京也有雪，那也是飘飘扬扬的雪花，“银装素裹”是她们在作文里描写雪时常用的词语，可是此刻，这四个字在心中口中细细品着，带来的竟是些酸涩的味道。想想以前年少时，每到下雪，都让人觉得是节日似的，小伙伴们穿了靴子，戴了厚厚的帽子和手套跌跌撞撞地闯到雪地里，攥一把雪球，一场激烈的雪仗就开始了。笑声，叫声，打破雪地的寂静，更喧嚣在此刻自己的回忆里。

默默想着，眼泪不由在眼眶中打旋，用手轻轻擦了，却挡不住泪水的前赴后继。她知道，自己想家了。

离家小半年了，虽然即将放寒假了，可是却不能回家，因为在学校老师的安排下，她们这班学生在假期要去参观几家企业，如果是平常的企业也就算了，可是在这几家企业中有两三家已经跃居世界五百强，关于它们在战略、管理方面的案例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在这里，都曾经被老师讲了又讲，参观这样的企业几乎是每个学管理的学生的梦想或者说是荣幸，这样的机会当然是很难得的，所以她打消了回家的打算。

决定假期不回家后，陆佳佳的思乡之情却难以抑制，她想家，想D大，想曾经朝夕相处的同学们，无论曾经和同学的关系是好是坏，此刻在这异国他乡，即便是曾经有的小**或者争执都成为温馨而珍贵的记忆。

“想什么呢？”闻到浓郁的咖啡香时，William已经站到了身后。

陆佳佳连忙紧眨了几下眼睛，害怕William看到她的泪水，可是匆忙之间又怎么掩饰得住，因此她的微笑就显得特别勉强。“我好像是，有点想家了。”既然匆忙的掩饰没起到作用，她想还是老实承认的好。

“我猜也是。”William微微一笑，“这样的天气最容易让人想家了，正像我在北京时，遇到下雨的天气，总会想起自己家里下雨时的情景。”

“William，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善解人意？”陆佳佳在心里说，可是终究是不好意思把这句话说出口，而只是在心里再次被William的话所打动。

“不如，”他眨一下眼睛，“趁着雪没停，我带你看一下雪中的纽约城。”

“好啊，”陆佳佳正觉得这思乡之情无处排解，听到William这么说不由答应了，然后扭过头去看正一门心思写作业的Maria，“Maria，休息一下，一起去散步好不好？”

Maria从电脑前面抬起头来，大大的眼睛亮闪闪的，她偏着头看了一会儿并肩站在窗前的William和陆佳佳，轻轻摇了摇头，“我不去了，我正在写项目报告，这个报告星期一要交导师的。你和William去吧。”

“那好。”陆佳佳说着返回自己卧室去换衣服。

等陆佳佳回来的时候，William看她穿了一件红色半长羽绒服，羽绒服很厚，陆佳佳看起来就有些圆圆的，头上戴了一顶白色手工编织的帽子，毛绒绒的遮住了原来乌黑的头发，露出白晰的小脸，眉眼更显清秀了。

“哇，你这也太可爱了吧。”Maria抬起头来，惊呼一声，同时看了一眼旁边已经呆住的William。

“Maria，你是说我傻么？”陆佳佳脸上微微一红，“你知道吗，现在在我们国内，可爱几乎是傻的同义词。”

“我用的是本意。”Maria一本正经地说，说完又笑起来，“快走吧你们俩，再不去一会儿雪就该停了。”

这时William已经走到门口把门打开了，他伸出手绅士地做出请的姿势，陆佳佳连忙向Maria说声再见走了出去。

外面已经是一片洁白的世界，厚厚的雪把树木、地面盖了个严严实实。

慢慢向前走着，陆佳佳不时伸出手接住飘飞而下的雪花，“真漂亮！”她惊叹着，“在我的家乡，我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雪。”

“照一张相怎样？”走在宽阔的购物广场时，看到陆佳佳看着一块高有两三米的巨石出神，William举起手中的相机，“这块石头是这个广场的标志。”

“好吧，照一张留纪念。”陆佳佳说着，在石头前摆了个姿势，一边说着，“这样回去以后我就可以更好地介绍我在这儿的生活了。”

听着陆佳佳的话，William不由一愣，她终归是要回去吗？这样想着，“卡喳”一声按动了快门，等陆佳佳一脸笑容地走过来看照片时，他不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Lulu，你留在这儿不好吗？”

“什么？”陆佳佳没想到William会这样对她说。

“留在这里，留在美国，好吗？”William终于鼓足勇气，看着陆佳佳投过来的惊讶的眼神，脸颊红红的：“我爱上你了，希望你能留下。”

虽然平时交往就看得出William对自己颇有好感，可是陆佳佳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美国小伙子对中国女孩的好奇与热情而已，从来没想过他会很直接地向自己表白。“你，你们美国人平时就喜欢说‘爱你’，就喜欢把爱挂在嘴边吧？”犹豫片刻，她终于讪笑着说。

“不是，”没想到William更涨红了脸，“长到这么大，我只对两个女孩说过爱你，一个是我高中时的同学，一个就是你。”

看William紧张的样子，陆佳佳不由也尴尬起来。

“我是认真的。”William说着，伸出手去握住陆佳佳的手，“我也希望你能同样认真地接受，而不是把它当作我的一时兴起，或者逢场作戏。”

听William这样说时，陆佳佳晶亮的眼睛正对着William热切的双眼，他那碧蓝的眼睛里闪动着的是一份真诚。

“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好吗？”碰到那炽热的目光，陆佳佳匆忙地把目光投向别处，心像揣了只小兔子般狂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