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快乐和痛苦

第九章??快乐和痛苦

? “停电了？还是他们把灯关了。”高洋想通过说话或听到声音来驱赶内心的恐惧。

?? 没有人应答，安静更让高洋不安。

?? “这样下去，我们真会饿死渴死。这帮人渣真把我们丢这儿忘了，不管了。我们喊一喊。有人吗？有人吗？龟儿子，龟孙子，有种的，出来啊。来啊。我要买茶，好多好多茶。”乐子大声吼叫着。

????“别白费力气了，养足精神等死吧。你的酒还有吗？让我再喝几口。”冯海向乐子要酒。

???“我们砸门，破门而出。”高洋声言中似有了希望。

???“没用，没注意吗？那是加厚的防盗门。现在黑乎乎一片，连门在哪都找不到。”冯海让大家的希望破灭了。

???“这么个破屋子，还安防盗门，以前肯定是财务室。”高洋心灰意冷的说。

???“等死神来临吧。谁讲个笑话，让我们在笑声中迎接死神。”乐子提议道。

? “还是让我们每一位讲讲自己最快乐和最痛苦的事吧，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乐子见大家未回应，又提议道。

?? “你先提，你先说。”冯海首先回应。

?? “好，我先说。你们可别食言。我最快乐的事还没发生，希望我活着回去后，就有人生中最快乐的事等着我。这最痛苦的事还与你们警察有关，你们还记得川金的“12.30事件吗？有个十三岁的女中学生拿了超市的几十元把把糖之类的东西没付钱，被超市的人当贼捉了，后来，小孩跳楼了，从县广场旁边的高层小区住宅的十三层跳了下去，自杀了，这事很轰动，网上铺天盖地的发酵。女孩家属去找超市要说法，去了很多人，也有趁机闹事的人，把超市围了几天，市长去也被打了，市委女**就在对面工行楼上看事态发展。后来，调来了周边县市的特警把城里主要街道管制了好多天。

???我的小舅子，大学刚毕业，正考**呢，傻了吧唧的在超市门口看热闹，就市长挨打的那天。后来，被公安带走了，都过去一个多月了，被突然带走了。**笔试面试已通过了，很有希望的，这下全泡汤了。政审通不过啊，人家拿出那天的照片，他在地上捡什么呢，人家说是捡石头，小舅子说是捡刚在书店买的书，被挤掉地了去捡，就这么忖，被拍下了。媳妇让我找人说说，她农村人出身，以为我在公家单位上班，公家人都认识似的，也不知听谁说县公安刑警队长是我同学。好吧，我去了，可人家说正在风头上，不能弄，凡参与了的，被抓了的，都多少有问题，你被拘留了五天，能没问题？难道让公安出证明，写抓错了，抓无辜了吗。不可能的。媳妇与我大吵大闹，说我不尽力。就这样，导火索，再扯上其他事，离了。

???后来，有了复合的可能，可偏偏又发生了一件事，与警察又扯上了。就步行街前砸车事件，而被砸的车却正是媳妇的，错了，是前妻的，她停车不小心，刮擦了一下前面的车，双方理论，言语不当，对方暴脾气，或依仗靠山，怒砸前妻的车。前妻报警，没想到警察来了，竟看人家砸车而不管，还不让路人拍照。当然，此事后来在扫黑除恶中有了公道的处理。可当时，前妻竟认为我在后面捣鬼，因为我有同学在县公安，串通一气报复她。真他妈扯蛋，和我无任何相干。就这样，复合黄了。我一直单身，尽管找了个茶府小姑娘，没办手续，相处了不到半年就散了，刚开始还真有点心有灵犀，但最终还是代沟难填，三观难合，老牛吃嫩草，不是那么好吃的。”

?? “所以，你后来一直对县公安有了偏见，对县里警察有了看法。”高洋实际说给李慧和冯海听，让他们谅解乐子对他们的态度。

??? “高洋，你再说一下你最快乐和最痛苦的事。”乐子在黑暗中说。

??? “我最高兴的事就是没有最痛苦的事，最痛苦的事就是没有最高兴的事。我还没想好，你们先说。”高洋不是敷衍，是真没想好。他分不清高兴和痛苦，准确地说，是他眼中的高兴与痛苦，与别人不一样，甚至截然相反。

?? “那请我们的李指挥说了。李大姐，不，李妹子，李主任。在吗？”乐子在黑暗中看不清李慧。也弄不清该如何称呼李慧。

???“在呢，就关在一个房子里，还能哪去。我也说说吧。我最快乐的事就是我和爱人离婚，我最痛苦的事，也是和我爱人离婚。很矛盾，是不？但实际不矛盾。怎么说呢。我们俩虽一是经人介绍认识，但也自由恋爱了一场，没有仓促结婚，我们都把婚姻当成一辈子的大事来对待。我们恋爱了五年才结的婚，所以基础很牢固，基础不稳地动山摇。他在乡镇工作，我在县城公安上班，在刑警队干过一阵，所以有人说我是女神和女汉子兼而有之。两地分居，聚少离多是对两人感情的考验，是的，我和他都将此看成是真正的考验，就像考试，做弊暂时能通过，但终有露馅的时候。

???我们小心对待考验，以敬畏之心对侍考验。下班就回家，聚会能推就推。那时，家、婆家、娘家都在县城。他从乡镇回来，我们一起住自己家，一起去我娘家，平时，我一直住在婆家。虽然婆婆待我不是太好，但我不任性，没有一不顺心就回娘家，有什么委屈和难受我只给我丈夫倾诉，不能向自己丈夫倾诉的委屈和难受，而向他人诉说，甚至向其他男人诉说的，就根本不是什么委屈和难受，而是矫情和藉口。我努力改善和婆婆的关系。我爱人对我很好。

???后来，我体检出了绝症，化疗让我掉光了头发，我只好戴假发。我提出了离婚，女儿我带，为的是让他能好再找个女人成家，他死不离婚，知道我这样做是为了他，为了我们俩的女儿。后来，我找了个理由，一个可笑的借口。一次，他们单位聚会，他喝醉了，他单位的一个小年轻，是个女的，送他回单位，我以他俩关系暖昧为由，提出离婚，其实，我知道他们之间根本没什么，我相信他，小年轻送他进屋就出来了。但我为了他，还是离了。有很多人不理解，说你们关系那么好，他既然爱你，能爱你的健康，也应当爱你的疾病。可现实中，没有人喜爱疾病，连自已也不喜爱，还能期望他人，我只想把我最好的一面给予我的爱人，不想让他看到我的憔悴，我的疼痛。更主要的是因为我的病，不能陪他长久，我最终很快离他而去，怕耽搁他，拖上三五年，他也老了，不好再找，找一个适合他的更不易，对我女儿的成长也不利，所以我坚决和他离了，是违心，也是真心。我不后悔，但和相爱二十多年的男人分手，看着他的不舍，我又怎忍心。所以这是我最高兴，也是我最痛苦的事。”

??? “这就是真情。人间自有真情在。”高洋不是在恭维，而是发自内心的赞美。

??? “冯海，该你了，你最快乐和最痛苦的事又是什么？”乐子似乎迫不及待了。

?? “我没有最高兴的事，也没有最痛苦的事。”冯海不想说。

????? “那不行，我们都说了，你不能耍无赖。做人要诚信。”看来乐子一定要他说。

????? “我没答应要说。我干吗要说。”

????? “你没反对，不反对就是黙认。这就是游戏的规则。”乐子当仁不让。

?????? “你这才是真正的无赖。强词夺理。”冯海也不退让。

????? “小冯，就随意说说吧，也别说高兴和什么痛苦，就聊聊家常，有什么不如意，说出来，心里也就畅亮了。”李慧柔声细雨地说。

????“是啊，我们生死未卜，最后说说心事又何妨。”高洋也不在意说话恰当不恰当了。

???“喝点酒。就大胆地说吧，又不是什么不光彩不敢说的。现在的社会偷鸡摸狗也不算不光彩。不敢说出来的话才是真正不光彩。”黑暗中，乐子感到高洋轻轻捣了他一下。

???冯海摸黑喝了好几口酒。过了好大一会说道:“说就说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最高兴的事就是我结婚，最痛苦的事……就是又离了。

结婚那天她很美，真的很美。但我能感觉到她心不在焉。我们两地分居，她在川金县，我在昌永市，应该不算太远，可有句话说的好，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天和地的距离，而是我在你身边，你却不懂依偎。在我们蜜月期，我们因我有任务提前结束旅行，在我执行迎接我们的英雄仲亿星英灵回家时，她却与蓝颜知己共进晚餐。当我在她的家乡广场维持文艺活动秩序时，她却在单位与那位相谈甚欢。我感到她对我们的家没有概念。休息时，她没有思家心切，却以种种理由滞留，她对我主动去川金看她反应冷淡，而对我有事去不了却显出高兴的语气。还有……还有……她生完我们的儿子，依旧......不说了，不说了，也许我不是她期望嫁的男人，不是他喜欢的那种类型的男人，她有恋父情结，喜欢奶油大叔，这也许是一种当下的社会时尚。我们谈话常常不在一个频道。她与我结合可能只是家里人催婚逼婚的结果。当然，我也有过错，我们随时随地任务在身，她需要我时，我却不能陪她在身边，她有时因报复而对我冷淡。对此，我愧疚而不怨她。我话少，举止随意，工作忙了，回家很累，倒头就睡，少了温存。不多的消闲时间玩手机胜过陪她聊天狂街……”

????“既然最终选择了你，就得承担婚姻和家庭的责任和义务。尤其选择你们这样为我们大家负重前行的人来说，更要慎重，这涉及良知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高洋想起曾问过一位长期两地分居的外来打工妹与丈夫的感情时，她的回答让他肃然起敬，“昨说呢，总得尽责任和义务吧，谁让我跟了他呢。”

????? “等等，她的有些事你怎么知道的。”乐子似在有意在问。

????“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吃什么饭的。”

??? “这么说，你对你自己的妻子用了侦查手段？你不信任她？”乐子咄咄逼人。

???“她不值得我信任，我知道维系夫妻感情的基础是互相信任。可她总对我躲躲闪闪，她的手机从不让我看，她手机密码永远也不会让我知道，我们在一起时，我感到了敷衍。可有时，她却又表现出突然的热情和异常的恩爱。我怀疑了，我不放心了，所以用了不应该用的手段。我才知道了，她们几乎天天联系。”冯海声音很大，几乎近于吼叫。

????“那你们不离才真正的奇怪，连起码的一点信任都没有。还用了手段，真是可怕。如果真如你所说，这样的女人你有何必留恋，分手是你的幸事，是你们各自的解脱，又有什么痛苦而言？”乐子也大声地说

????“你不懂，别对我大喊大叫。”

??? 突然，一声“啪”的声音，像什么摔在地上的声音。日光灯突然亮了，大家看到了是酒瓶摔在了地上，玻璃渣到处都是，酒也洒了一地，酒气一下充满了屋内。

????“哎，你怎么把我酒摔了，你痛苦也别拿我的酒置气。酒没了我喝什么？”乐子好像很心疼地说。

?? “我赔不行吗？干什么大喊大叫。”冯海推了乐子一下。

????“那你赔啊，我看你喝醉了，这么大个，没情况，一点酒量都没有，才几两就醉了。”乐子也推了冯海一下。

???“你说谁醉了？你说谁没情况？啊。”冯海猛地打了乐子一拳。

???“你还打人，说你没情况怎么了，啊，怎么了，你就是没情况。”乐子一下子上去，与冯海扭打起来。

???高洋赶紧去拉开乐子，冯海不罢休，又冲上来。

????李慧忙大步走过来，拉冯海不住，猛然扇了冯海一巴掌。

????冯海一下子愣在那里，看着李慧，喃喃地说:“李姐，你怎么也打我？”

????李慧目光逼人，怒斥冯海:“你在毁我们民警的形象，你知不知道？”说民警二字时，李慧压低了声音。

????冯海像脱疆的野马，突然呆立，又缓缓走到沙发边倒进沙发里，低低说一声:“但愿你们能脱险。”

???实然一阵鼓掌声不知从什么角落传来，随之有浑厚沙哑的声首传来:“精彩，精彩，真是不虚此行，李警官，还有个叫冯海吧，警察打警察难得一见。感谢几位给我提供了很难得的视频。再见，祝各位好运。别忘了承诺，买茶哦。”

????“你是谁？说出你的名字？”李慧厉声的问。

????“我的名字不重要，我在桃花岛挪威森林。”这声音由大到小，像由近到远。

????就在高洋和乐子面面相觑时，突然灯灭了，房门打开，几道手电筒光照进来，随之冲进来一群人，高洋等四人又被套上头套，被反扭着胳膊，推搡出了房间。

????高洋在一团黑中，感觉被推拽中下了楼梯，又被推进车里。车在颠簸中行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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