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观测手

冯天从来不参加集体训练，他的职业也很特殊——狙击手。

狙击枪在游戏中使起来很顺手，在现实中却是最难操作的枪支，没有之一，不过冯天不参加集体训练倒不是因为他的职业，他害怕周遭人群看他的目光，只是今天，他不参加不行了，因为今天要挑出一个战士来做他的观察手。

靶场上枪声“砰砰”作响，冯天漠然地站立在队伍后面视而不见，狙击手和观察手犹如一对双子星，在战场上形影不离，他纠结的是今后该如何与这个人相处。

射击成绩很快出来了，排名靠前的十名战士列成一队站在冯天面前，他们双目直视前方，可是冯天总觉得这些战士有意无意的在用余光打晾自己，他不禁有些紧张，搓了搓手心的汗，冯天缓缓地走到队列前，用目光扫视着战士们，一个身材威壮的战士映入他的眼帘，再细看又有几分熟悉，这不是……。

四目相对，一种很玄妙的感觉出现了。

偶然的前提下可能产生很多不确定的结果，如果说两人的第一次相遇是一种偶然，那么偶然之后的目光接触使冯天确定与这个人有继续相处下的可能。

“就是他吧。”冯天说。

“为什么选他？”中队长程云德问。

“因为他很强壮。”冯天的回答也算是一个理由吧，可是接下来的话就让在场的人大跌眼镜：“很适合做枪架……”

如果不是穿着这身军装站在队列里，景阳一定会当场大骂“变态”，你很缺枪架吗？石头、土堆什么不行？非得要个人肉的？这个时候他确定冯天一定是来报一脚之仇的，而且这个报复期会很长。

程云德从后面走上来，拍了一下景阳的后背说：“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跟上。”

“是。”景阳这才回过神连忙跟在冯天后面。

冯天的步子迈得很大，不太符合齐步走的姿势要领，景阳三颠两跑追上他，两人绕到东风猛士越野车后面。

观察手顾名思义，就是担任狙击手的观察、警戒任务，而他没有这方面经验。

“你的装备。”冯天打开后备箱，指着面前的东西对他说。

03式5。8毫米自动步枪一支，战术背心一个，弹匣三个，烟雾弹两枚，军用折叠铁锹一支，激光测距仪一个，支架一个，空布包一个，相关配件若干。

景阳瞠目结舌，呆呆地指着这些装备道：“这些都是我一个人的……”

“唔……”冯天若有所思道。

“那我要做什么？”

“先……学会观察吧。”

点钟方向是班组战术必会技能，以站立点为圆心，以时钟12个小时的点位来定的方向，身体朝向的正前方就是12点钟方向。

这只是小儿科，景阳几分钟后便可以与冯天保持良好沟通了。

接下来的训练便几近枯燥了，景阳在大戈壁的环境下整整趴了一个上午，望见的除了沙石就是地平线，久而久之他的眼睛都开始疲劳了。

相较于扭动不停的景阳，冯天一直很安静，悄无声息地卧倒在他的另一侧，而且瞄准镜里似乎有着捕捉不完的目标。

冯天：“10点钟方向，距离200米，你看到了什么？”

景阳：“空地、石头。”

冯天：“不，你再仔细看，然后把目标描述出来。”

“目标？”景阳费尽心力试图找出冯天所说的目标在哪里，可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什么也没有啊。”

“它动了。”冯天的口气很肯定。

这是报复的第一步，景阳腹议。

“排长，你饶了我吧，真的没有目标。”

“它伪装得很好，可你再仔细一点仍然可以捕捉到。”

景阳也知道冯天说的是“它”，那么应该是某种动物，可是这大戈壁就像生命禁区一样，哪儿来的动物？

“一只沙蜥蜴，它现在静止不动，准备捕获眼前的苍蝇。”

靠，这也行？按照冯天的指点，景阳真的发现了这个小小的目标，果然如冯天所说，沙蜥蜴的身体几乎和环境融为一体，别说用瞄镜，就是走到近前都很难看到，想到上次冯天在车上报出与中队的距离居然用米来衡量，这家伙还真是个怪物。

“好的观察手同样也是好的狙击手，你需要细心，不然我很难把安全托付给你。”

冯天平日里不愿意与人交流，可是一进入训练状态，他的话不仅多而且很流利。

景阳是这个中队有幸听到冯排长讲话最多的战士了，可惜他并不觉得这种幸运有多么美妙，或许他只是为了找人说话，或许他真的只需要一个枪架，不过有一点，在大戈壁上连一只沙蜥蜴都能找出来的人，绝对是个破解伪装的高手。

这个排长真的很厉害！

景阳在心里对他的评分又加了一码。

脱离队伍，单独培养，入伍以来从来没经历过这种训练，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天天面对向杰那张臭脸，景阳想。

冯天：“你又分心了。”

景阳心知肚明，嘴上却不愿意承认：“那只蜥蜴，我看着呢。”

“它已经跑了。”

景阳定睛一看，果然，干涸的地表空空如野。

“你漏掉了目标。”冯天近乎屏住呼吸，手指尖无意识扣动扳击，“喀！”一声清脆的撞击声。

那是无意识击发，虽然没有实弹，但是景阳知道他一定命中了。

冯天：“你要记住，扳击扣动的那一刻，关系到一个生命……”

景阳望着他的侧脸，他依旧在看瞄镜，只是表情略显黯淡，似乎要诉说什么故事。

景阳一直等着他继续说下去，可他只是抿抿嘴，还是什么都没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两个人就这样默默的趴在滚烫的砾石地上，直至太阳将西。

这种训练方式很折磨人，如果可以选择，景阳更喜欢畅快的奔跑、畅快流汗，冲破终点的那一刻能享受到战友们敬佩的目光，如此一趴一整天太过考验毅力。

当然，收获也很多，至少他知道了，看似生命禁区的大戈壁下其实潜藏着一个动物世界。

“听说了吗？”回到三班，于跃神秘兮兮的找到景阳。

“听说什么了？”景阳知道一定是又有什么新八卦了，枯燥了一天的他兴冲冲的凑过去。

“要演习了。”

“我们中队吗？”

“可不是嘛，总队高度重视的，要通过演习检验我们中队的战斗力。”

“演习什么内容？”

“反恐作战。”于跃得意的一笑，只要消息能勾起战友的好奇心，他就会如此的笑。

“刺激！”景阳两眼放光。

比起看押中队的处置突发事件演练，机动中队的演习的确过瘾，哪个男儿不想在沙场上大显身手？

景阳仿佛已经看到硝烟的战场上装甲车队卷起滚滚尘烟，一挺挺机枪吐出火舌，倾泻在敌军阵地上，武警战士高举着红旗，威风凛凛的横扫宵小。

一时间，景阳热血沸腾，两只拳头捏得紧紧地，他要在演习中打出风头。

中队办公室。

冯天被叫到这里，程云德急于知道他对这个战士的评价。

“他体力很好。”想了半天冯天也无法找到一段准确的描述。

程云德站起身，严肃的对冯天说：“你是全国狙击手大赛的冠军，这次反恐演习你的位置很关键，一个好的观察手在很大程度上能决定演习的结果，这对中队也很重要。”

冯天努力的想了想道：“视力也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