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同呼吸

如果语焉不详的人不是冯天，程云德一定会以为他是在故意与自己做对。

好容易耐下性子，他解释道：“冯天同志，我还是说清楚一些吧，虽然代号和平卫士演习方案尚未下达，但可以肯定，担任对手的是总队反劫机中队，他们扮演的**不会装备强大的硬件装备，但是软件上的差距是我们必须正视的，狙击手更是重中之重，你得给我一个肯定的答复。”

冯天皱起眉头，思索一会儿问：“还有多久？”

“什么？”

“演习，留给我们多少时间？”

总算不说莫名其妙的话了，程云德松了一口气道：“一个月。”

“足够了。”

得到了冯天的肯定答复，程云德心里有了底，已经开始在心理盘算起演习方案中狙击小队的定位。

“不过……”

说话最怕转折，听到冯天如是说，程云德不由得心底一紧。

“他得时刻和我在一起才行。”冯天说。

程云德有些纠结，时刻的意思？莫不是还要住你那个禁闭室吧，那鬼地方住你一个已经够奇葩了。

得到冯天肯定的答复，他思前想后，最后还是无奈的答应了这个近似不合理的要求。

另一边，景阳还在享受八卦带来的快乐。

于跃忙不迭的说：“这次扮演**的是武警总队赫赫有名的反劫机中队。”

“你怎么知道的？”

“我姐夫……。”于跃刚想炫耀。

景阳直接打断他的话：“这姐夫对小舅子好得有点过分啊，军事机密都能告诉你。”

“这算什么军事机密？哪次演习没有反劫机中队？他们可是武警部队的蓝军。”

景阳有些兴趣了，叹道：“不是吧？听起好厉害的样子。”

“当然厉害了，那可是中国的GSG9。”

GSG9是德国一支赫赫有名的反恐大队，又名“边防第九旅”，在著名的兰茨胡特劫机事件中成功解救被劫持的人质，在国际上赢得了盛名。能和GSG9大队齐名并称，边疆总队反劫机中队的战斗力可想而知。

景阳听得倒吸一口冷气，怪不得中队上下都这么紧张，感情这次演习还不是稳赢啊。

“景阳，过来一下。”常乐康喊他过来。

“到。”景阳走了过去。

常乐康的表情有些怪异，令景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憋了半天，常乐康才说道：“中队有命令，为了能让你尽快成长为合格的观察手，从今晚开始，你要和冯排长住在一起。”

景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待看到全班战友憋着坏笑的表情时，突然像被雷劈了一样跳起来大叫：“我才不要住禁闭室。”

三班的战士目送景阳卷着大包小裹迈出门口，向杰不阴不阳地说：“哼，和那个精神病住一起，不发疯才怪。”

全班人表情各异，唯一相同的是没人附和向杰的话。

禁闭室里开着灯，景阳拎着行李站在门口，迟迟不愿意迈进去，这该死的地方，当初怎么就没发个毒誓再也不进来？

冯天坐在椅子上，桌子上的水杯里还冒着热气，他试了一下温度后迅速吞进一个药片儿，他长舒了一口气，说：“进来吧。”

从格斗角度讲，冯天的坐姿看似随意，其实仍处于防卫状态，景阳知道，这个时候就算发起突袭也占不到便宜，不过，一直这样紧张不累吗？

景阳不情愿的迈着脚走进禁闭室，本来就狭窄的禁闭室又为他单独安放了一张单人床，显得更为拥挤。

“个人物品放柜里，水杯放桌上。”冯天说完便拿起一本书，平心静气的阅读着。

景阳感觉自己像一只被猫盯住的老鼠，无论怎么争扎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这样的心情下，就算再看到向杰也不会觉得有多烦。

不过就是一脚之仇，他不会真的没完没了吧。

屋子里很安静，安静得过份。

景阳收拾好个人物品后，端起洗漱用具就要向门外走。

“洗漱去独立卫生间。”埋头看书的冯天头也没抬说道。

连出去透透气都不让……景阳无语，自己偷溜出去的小伎俩被识破了。

“一个合格的狙击手，要学会享受寂寞。”原来冯天是故意的。

寂寞你个鬼……景阳暗自咒骂，自己又不是新兵，难道一点常识都没有吗？没听说当狙击手就要住禁闭室的。

“做一个能打中标靶的狙击手，的确不需要住禁闭室。”冯天仿佛看透了他的心理一样，一语道中了景阳的想法：“但是要想在一个月内训练出专业的幽灵狙击手，我们需要时刻在一起。”

“我不是来做观察手的吗？”景阳反问。

“白天时候我说过，一个好的观察手必然是一个优秀的狙击手，这次演习不简单，我们要调整战术，成立双狙小队。”

“双狙……意思是？”

冯天没有回答，继续安静的看书，仿佛当他不存在一样。

被摞在那儿的景阳呆立着，甚至忘了自己是要洗漱的，待确定冯天的确不想再说话后，他一头钻进卫生间。

单人独卫，这恐怕是禁闭室区别于其它宿舍唯一的好处了，景阳边刷牙边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当初帅气的小伙儿现在脸蛋上也泛起了高原红，当兵后的变化还是很大的，只是，自己的命运就这么交待给这位排长了？

景阳有意磨蹭了一好一会儿，出来时，他倒很是意外了一下。

冯天赤着背，正趴在地上做俯卧撑，地上的汗水已经能照得出人影，看情况已经做了好半天，自己却浑然不觉。

“我也要做吗？”景阳问。

“这个……”冯天缓了一口呼吸道：“靠自觉。”

“哦。”

摆放好洗漱用具，景阳很自觉的学着他的样子，脱掉上衣，露出结实的肌肉。

两人默不做声的努力支撑着，彼此间能清晰的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很快，景阳额头上的汗水浸湿了地面，余光侧目，冯天依旧很有韵律的有节奏伸展，没有看出丝毫体力将要耗尽的样子，本想展现一**能的景阳在这个排长面前突然没了底气，他很想看到冯天撑不住后的样子，可惜又让他失望了，直到他双臂酸痛也没能从冯天的表情上看出丝毫体力不支的样子，仿佛运动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架做着周而复始运动的机器。

“不玩了不玩了。”景阳起身甩了甩手臂。

冯天怔了一下，停住身体道：“240个，体能还可以。”

“你一直在默数？”景阳好奇。

冯天站起来，平复呼吸后道：“我必须掌握观察手的身体状况。”

“那你呢？”景阳问。

“每天一千个。”

“……”景阳的嘴巴张成“O”型。

卫生间传来水流声，冯天擦拭着自己的身体，望着镜中健美的身材，他缓缓地闭上眼睛，默默叹道，但愿这一次，不会搞得太糟。

他应该是自己亲手训练的最后一个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