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报仇

第二天，我带了日记去学校，我想在我一个人的地方静静的缅怀我的爱，我的芙蓉，到了晚上，我早早的上了床，已是暮春，天空响着炸雷，顷刻间大雨倾盆，我在煤油灯下，继续看芙蓉的日记。

某月某日:谭光明自从满月酒后，整个人都变了，白天还好，晚上孩子不能哭，孩子一哭，他就要去伤害孩子，我哪里能制止他，于是，我跪在他面前苦苦哀求，我越哀求，他越以为我是为了建国保护孩子，他就打我，然后疯狂的折磨我，直到我满足了他的**，他便把我们母子赶到别的房间，他却呼呼大睡，每到这时，孩子已经哭不出声音，我抱着孩子，我的心好痛好痛，建国，我对不起你，我没能嫁给你，甚至，我们的孩子我都不能保护好，我不配做一个好母亲，我向他提出带孩子到旁边屋里睡，他会说我嫌弃他，嫌他没文化，说我还在想着建国，天啊！我现在还能想谁，我这样的残花败柳建国怎么还能看得上，我早没那个奢望了，我现在只要我的孩子能平平安安我就心满意足了。

某月某日:谭光明不准我和他分居，只要孩子一哭，他就要逼我做，仿佛条件反射一样，还好，孩子渐渐大了，他害怕谭光明，只要他在家，孩子就很少闹，才几个月大的孩子，我不明白他怎么会体会到一个母亲的难处，他的安静也换来了他的安全，我为我有一个这么聪明的儿子而自豪。

某月某日:我再次怀孕了，竟然在哺**期里怀孕，谭光明不再逼我和他上床，让我搬到了旁边屋里，他开始带女人回来，每次带女人回来，我还得为他烧水洗脚，他会当着那女人面让我给他洗脚，那已经是冬天，我挺着大肚子，还要服侍他和那些女人，那天因为水热了点，他一脚踢翻，还当着那女人面打我耳光，一拳打在我眼睛上，边打边骂，还是那女人叫他算了他才住手，我对他的好感荡然无存，我曾要他放过我，可是他不肯，说:“就算死，我也是他老婆，永远也不会改变。”我是想死，但我不放心我的儿子，除非他肯让我把儿子送给建国，但我不敢说，我怕他伤害我的儿子。

某月某日:今天，我回到知青组，看见建国了，他瘦了，头发没剪，胡子没刮，他以前不是这样的，看到他，我才知道，原来我是那么那么的在乎他，他走过来，脸痛苦的扭曲着，原来，他也还是那么在乎我，是我带给他的伤害太重了，他抬起手想打我，手却没落下来，这就是男人和男人的区别，这就是修养和素质，张丽水和江南把我们分开，张丽水把我往外拉，其实，如果打我能让建国平息对我的恨，只要建国心里好受些，我愿意承受他的拳脚，可是，张丽水拉开了我和我儿子，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看我儿子，如果看了，他会不会明白我的心，张丽水拉我往外走，我舍不得建国，一步一回头，建国啊！如果人生可以重来，我都要留在你的身边，我错了！建国，我错了，对不起。

某月某日: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不知道谭光明的心怎么那么硬，既然不喜欢我，既然那么恨我，那就把我赶走啊！为什么要那么折磨我，我带着孩子，还怀着他的孩子，却还要服侍他和他带回家的女人，我累了，人也累，心也累，他简直变态，要我看他和女人做，我对他已经说不上恨，完全麻木了，我想死了！我再也坚持不了了，我想死了算了！

某月某日:建国，不是我不疼我们的孩子，我只怕很难坚持下去了，如果我死了，我不知道他会怎么对待我们的孩子，如果他虐待我们的孩子，我多么希望，你能把孩子要回来，可是，如果他不肯，你是没有办法的啊！建国，建国啊！我错了，我对不起你和孩子啊！建国，我爱你，如果有来生，我会不顾一切跟你走，因为你是我永恒的爱，

日记就这样结束了，我的眼泪从没干过，我要去杀了那畜生，就算同归于尽，就算死在他手里，为了芙蓉，我都心甘情愿。

第二天，我去了知青组，跟他们交代，如果我出事了，希望他们帮我养我和芙蓉的儿子，张丽水和江南苦苦哀求我不要去报仇，他们说我斗不过谭光明，杀不了他只怕还会送上自己的性命，但我主意以定，自然不会改变，江南说要帮我，我不肯，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我不想去连累别人，知青组的人，每个人脸上都是愁云惨雾，却也无可奈何。

我在知青组吃了晚饭，向民兵营长家走去，到他家时，谭光明正哄那小婴儿睡觉，男孩还在那吃饭，看见我进来，可能我脸色不好看，他有点害怕，跑到了谭光明身边，抱住他的大腿。

谭光明看见我，很平静的对男孩说:“乖宝，看着妹妹，我和叔叔有事。”

那一岁多的男孩点了点头，谭光明放下孩子在床上，和我走了出去，刚到外面，我爆发了，我吼:“谭光明，我要杀了你，为芙蓉报仇。”

谭光明说:“来啊，小钱老师，我也想杀了我自己，我对芙蓉的爱，不比你少，我对自己的恨，绝对比你还多，只是，我被嫉妒蒙蔽了自己的眼睛，看不到自己对她的爱，你杀了我，我刚好可以追随芙蓉，赎我自己的罪过。只要你善待两个孩子就好。”

我说:“我不听你的花言巧语，如果你心里有芙蓉，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芙蓉怎么会死得那样惨，你这样折磨她，你说，你是那样爱她的吗？”

我说完，懒得跟他解释，冲了过去，谁知道他真的不反抗，一下被我打倒在地上，我抡拳就打，他只是看着我，那眼神，竟然是一种解脱， 我更加疯狂了，抽出带来的刀子，准备一刀扎下去，他却还是平静的看着我，我犹豫了一下，突然，屋里的女婴大声哭出来，那男孩跑了出来，看见我压着谭光明，一下扑在谭光明身上，哭着喊爸爸。看着孩子，那个我的孩子，我握刀的手软下来，也下不了手。

我站了起来，颓废的往外走，我明白了，害死芙蓉的不是他，是我自己，如果不是怀了我的孩子，芙蓉和他会幸福的生活下去，我和芙蓉在学校的三天，我就该看出芙蓉的异常，我却一直纠结芙蓉不是第一次，芙蓉自然也体会到了我在意那些，所以才选择离开，我想，如果我当时向她表白，愿意和她结婚，愿意和她一辈子，她也许会不顾一切留下来，芙蓉的死，是我和他这两个混帐男人的错，我们都对不起她，我有什么权利说为芙蓉报仇，如果要报仇，我杀了他，我还得自杀，这个仇才报得完整，我想，这不是芙蓉想要的。

我慢慢的，机械的往外走，谭光明过来一把抱住我说:“钱老师，都是我的错，你不要再折磨你自己了，我知道芙蓉爱的是你，还好，她留下了我和你的孩子，我会好好的带好孩子，我想，芙蓉那么善良，她会原谅我的，钱老师，如果你要发泄，可以打我，请你别再伤害你自己，我爱芙蓉，所以，我也要爱芙蓉所爱，包括你，你也是我的亲人。”

为什么人都是这样，等到失去了，才会明白什么是爱，什么是恨。我挣脱他的拥抱，向暮色中走去，我不知道，接下来的人生，我该怎么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