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爱恨之间

干爹知道我是假结婚还被章淑宜威胁，一腔喜悦顿时化为乌有，人苍老了很多，那一阵子一直郁郁寡欢，看他那样，我心里很难受，也为自己仓促的决定而后悔。

那晚我回到学校，躺在宿舍，我怎么也睡不着，思考着以后的人生，思考着要不要和章淑宜妥协算了，可我想着她一个姑娘家，不知廉耻，和已婚的江南私通，在江南怀里承欢，我就鄙视她，更何况她还怀着他的孩子，一个女人愿意跟一个男人上床，而且还是那个保守的年代，自然不是她嘴里说的那样是被迫，也不是她所说的一直喜欢的是我，我其实只是她的一根救命稻草而已，她抓住了自然不想放开，我还真有点担心她豁出去，到时候害人害己，但要我妥协，我实在于心不甘，妥协就预示着我要为别人养大孩子，妥协就预示着我不会再有爱情，我深爱芙蓉，我也爱过小芳，要是随便妥协，我就会和小芳结婚，至少小芳的身子是干干净净给的我，当年，她怀的也是我的孩子。

现在换位思考，我才真正的体会到谭光明的心胸，他虽然是大老粗，却包容着我的第一个孩子，包容着小芳和我第二个孩子，但要我包容章淑宜，我做不到。

第二天，我继续上课，因为结婚，学校准了三天假，老师们都奇怪我今天怎么来学校了，见我拉长着脸，他们想着昨天江南大闹，我一定为那事不开心，没人过来开玩笑，放学后，我跟我大儿子一起去了谭光明家，谭光明很意外，哥俩喝了点酒，他要送我回家，他说：“兄弟，你喝醉了，要是平时，我会留你住宿，但现如今你新婚，我送你回家。”

我说：“我今天特意来，就是想和哥哥聊一晚上，你又赶我走，真伤我心。”谭光明说：“兄弟看得起，但也别冷落了嫂子啊！”

我说：“我不回，我昨晚就一个人在学校睡，真的很难受，别赶我走。”小芳说：“光明，孩子他爸爸醉了，你扶他早点休息，陪他聊聊。”

谭光明不再坚持让我回去，把我扶进他们房间，其实我没醉，但我怕他赶我走，装醉而已，他把我扶到床上，小芳打水进来，他把毛巾拧干，为我擦脸，他擦着，我眼泪滚落，他不知道我怎么了，也不问，他又为我倒洗脚水，洗完脚他帮我擦干，然后出去了，听他和小芳在外面嘀咕了很久他才进来躺下，他不说话，也不问我，倒是我先沉不住气，我要解决我心里的谜团。

我先开口问他，我说：“光明，我知道你想问我为什么哭，我是感动，感动你对我的好，光明，当年，是你从我手里抢走芙蓉，芙蓉的死，和你我都脱不了关系，我纠结她不是处女放弃了和她在一起的机会，害了她也害了自己，我不明白，你当年容不下芙蓉，你却接受小芳和她肚子里我的孩子，而且，你对我两个孩子如同己出，换了我，我做不到你的心胸开阔，容人之量，章淑宜怀了江南的孩子，我远不及你。我接受不了，我想问你，你的改变是为什么？”

谭光明说：“钱老师，你想错了，你要是江南那样的人，我也接受不了啊，是我对不起芙蓉对不起你才对，当年，我明明知道你和芙蓉在好，我却横刀夺爱，把她从你手里强行抢过来，固然我爱芙蓉，但我爱得太卑鄙，最可恨的是，我明明爱她，却那么残忍的对她。结婚后，芙蓉一心一意和我过日子，我的卑鄙手段，也得到她的谅解，本来也很幸福，但当我知道孩子是你的，我完全失去理智，不去爱，却去嫉妒，去疯狂的报复，只是因为她怀了你的孩子。其实，每一次折磨她，我的心也会痛，我恨过自己，却不能克制那种折磨她的冲动，明明是爱，我却把爱当成恨，直到失去她的那一刻，我才清醒过来，我才知道，失去她，是我生命里永远的痛，我对不起她，你是她的最爱，所以，爱她所爱是我失去她之后发过的誓，所以，我无条件爱她留下的孩子，所以，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无条件答应，因为芙蓉，因为爱情。”

我第一次听他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再次想起芙蓉，再次想起才来的那段日子，心中无限感慨说：“因为爱，我们杀死了芙蓉，所以我选择单身，大部分也是因为愧疚的。”

谭光明说：“是我害了芙蓉，和你没有关系的，不过如今你能从芙蓉阴影里走出来，和章淑宜结婚，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我说：“什么好事，我只是钻进一个圈套，章淑宜和江南有了孩子，来求我假结婚，为了春娥，为了可怜章淑宜，没想到如今章淑宜却威胁我，要和我一辈子，我没你那么大量，你能包容小芳，我却不能。”

谭光明说：“我包容小芳是因为，我把你当兄弟，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江南那样的小人，你不该帮他，你帮他他反咬你一口，这算什么呢！”

我说：“当时，我要是不答应章淑宜，只怕她会去告江南，她会自杀，如果那样，春娥和孩子们就惨了，孩子们已经很苦，遇上那样的父亲，出了事，虽然不关我的事，唉，我终究看不过去。”

谭光明说：“那你打算怎么办，和章淑宜过一辈子吗？那女孩子，从小就有心机，一心一意和你过也就罢了，只怕她和江南藕断丝连，那就没意思了！”

我说：“我是一定要单身的，就算不单身，现在也不会考虑，我不会和她一辈子的。”

谭光明说：“你如果选择单身我会内疚一辈子，你还是早点回城，找个合适的姑娘结婚算了，我和小芳的意思，希望你结婚，你的孩子，你想接回去也行，跟我们也行，我不会亏待他哥俩，你回城的事情，我也会帮你。”

我很感动说：“明哥，谢谢你，干爹还在，我没考虑回城，暂时就这么过着，也等张淑宜生了小孩再说，已经答应了，没办法。”

谭光明说：“好吧，也只能这样了，江南如此待你，如果你开口，我能让他不能回城。只要你一句话。”

我说：“算了，如果他不在，或许这里安静淳朴一些，他在这十多年，搞得这乌烟瘴气，还是走了的好。”

谭光明说：“听你的，睡吧，很晚了，明天你还要上课呢。”

我不再说话，听着谭光明响起了轻轻的鼾声，我想着我的事情，整夜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