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步兵连（三）

1984年1月24日星期二，天气晴朗，毛筠龙所在的步兵连，连值周的一排长抽了排里的几个副班长，利用出早操的时间，把连部操场的单双杠器械场的沙坑，早早地挖好了，等着上午全连训练时使用。

吃过早饭，步兵连的班长、副班长们早早地准备好单双杠练习时要用的保护带，都兴致勃勃地等待连队集合、开始训练，因为这些班长、副班长等许多老兵都是做单双杠练习的高手，他们都有一种一展精彩动作的冲动。

上午8点，步兵连全连在连部操场集合，先开展单双杠练习的准备活动，每个人胳膊腿活动开后，然后各排分开组织进行单双杠练习，每个排又分为两组，一组为班长、副班长、老兵一起进行步兵单双杠要求的三、四练习训练，甚至五、六、七、八练习的训练，具体做第几练习都由老兵们自由发挥。

一般在步兵连兵越老，单双杠的练习动作做的越有难度，守备团步兵连是个卧虎藏龙之地，有些班长、副班长做个单杠双臂大回环的、双杠双臂直挺倒立的，是很正常的事。

老兵们把单双杠保护带，系在手和单杠之间，当然还有专人负责防护动作，老兵们兴致勃勃地挑战一个又一个高难度的动作。

毛筠龙所在班的副班长郑如松，单双杠就很厉害的，动作做的像体操运动员李宁似的，让毛筠龙等新兵们看得目瞪口呆，毛筠龙由衷地佩服这些军事素质优良的老兵们，毛筠龙把他们看着为榜样，只要刻苦训练，坚忍不拔地长久坚持，就能和他们一样具备优良的军事素质。

每排另外一组，则由排里指定两名军事素质好的老兵，负责教学训练排里的新兵，做单双杠一、二练习的动作训练。

单杠一练习动作比较简单的，就是双手挂杠做引体向上，连续8个及格，10个良好，12个优秀，双杠一练习，是双臂曲臂撑杠挺身上，连续8个及格，10个良好，12个优秀。

单双杠二练习相对于一练习就有点难度了，单杠二练习是双手挂杠，曲臂卷身上杠，再右跨腿挂杠，然后反踢左腿挺身上杠，再收回右腿，下杠就完成了。

双杠二练习是先曲臂挺身上杠，摆动双腿骑杠，然后双手握杠前翻滚身，再变骑杠，最后摆动双腿下双杠。

单双杠训练的第一天，先练习单杠一练习，两名老兵，一名做示范，另一名保护，老兵做完示范后，就轮到毛筠龙等新兵开始练习了。

单杠一练习，其实毛筠龙在高中时接触过，是高考考体育专业的考核内容，毛筠龙在上高中时有简单练习过，只不过长时间没有接触单杠，一时练习还不太适应，特别是上杠握杠，手掌会产生生痛，但毛筠龙上单杠，引体向上连续做个三、四个是不成问题的，要达到及格，甚至优秀，毛筠龙还要经过努力的训练，增加臂力、腹肌力量、身体的协调性，逐步适应单杠训练，通过每天的积累，才能达到效果。

单杠一练习看似简单的引体向上，不光是要手臂力量的作用，而是要全身用力、协调向上的结果。

毛筠龙上杠后，努力做了4个引体向上，就再也不能坚持了，就下单杠了，负责教学单杠一练习的老兵，满意地对毛筠龙点点头，说：“平时要利用课余时间，多练习，尽快提高成绩。”

然后，就轮到毛筠龙的同班的H省藉新兵李默，上单杠做练习了，李默来到单杠下，可是李默怎么努力往上跳，都上不了单杠，最后没有其他办法，负责教学训练的两位老兵，只有把他抱上去，拉在单杠上。

可是李默即是抓上单杠，也只能抓住单杠几十秒钟，李默就满脸通红，十分吃力，李默挺个大肚子，根本抓不住单杠，并显得十分宭迫的样子。

李默来自H省的农村，初中毕业后，就赋闲在家，平时很少锻炼，人也比较胖，在大陈岛守备团，有些从农村来到部队的兵，干农活还可以，但腹肌力量、协调性比较差，上单杠做练习就是零基础，肯定不行。

另外，H省藉的农村兵还有一个习惯，到部队都三四个月了，还不习惯系部队下发的制式腰带，还系自己带来的布条腰带，穿花裤衩。

三班班长陈建国，看李默单杠确实不行了，叫副班长郑如松回班里，拿长的背包带，准备把李默绑挂在单杠上，以增加李默的挂杠能力。

其实挂杠练习也是一种训练单杠的臂力和协调性的办法，对提高单杠练习的适应性很有好处，毛筠龙以前也经常徒手挂杠，以增强上单杠的适应性。

但真等到副班长郑如松拿来了长的背包带，准备往单杠上挂李默时，李默接受不了了，当场大哭了起来。

李默认为自己单杠一练习不行，但可以慢慢练，也用不着绑挂着杠上，但三班长陈建国认为，李默连抓单杠都困难，只有通过挂杠增加臂力、腹肌力量，才能有明显的训练效果，可是任凭班长陈建国、副班长郑如松怎么说，李默就是一直在哭，抵触情绪很大，坚决不配合训练。

最后三班长下了死命令了，如果李默不配合练习，如果今天李默上不了单杠，就一直在单杠下面呆着，不要吃饭、睡觉，李默听到班长的话，就更加情绪激动了。

其实到吃中饭时，班长并没有让李默不要吃饭，部队就是这样的，该吃饭、睡觉时，就得吃饭、睡觉，该训练时，还得训练，倒是吃中饭时5、6个H省藉的农村兵，在连队食堂集体不吃饭，说自己心情不好，吃不下，但中饭后他们又都去了连队的器械训练场，在单杠下进行挂杠练习。

这只是步兵连日常训练的一个小插曲，很多零基础的训练项目都等着毛筠龙等新兵去挑战、去征服。

可以说部队士兵的军事技能每一点的进步，都与全体士兵的努力分不开的，有连队连、排干部的组织训练，班长、副班长、军事骨干的传帮带的功劳，更是新战士刻苦训练，突破自我，逐步成长的蜕变和提升。

其实单双杠器械的练习，除正常操课训练外，主要要靠个人课余点滴时间的练习，以便自己熟练提高，单杠是靠平时拉出来的，双杠是靠平时摸出成绩来的。

毛筠龙平时一有时间就去练单双杠，有时没有战友协助保护，也去练习，毛筠龙认为单双杠一二练习难度小，危险性也小。

可是偏毛筠龙有一次练双杠第二练习时，不小心从双杠上摔了下来，只不过后果，不是十分的严重，毛筠龙的脖子被双杠砸了一下，颈部肌肉痛了两三天，手臂肌肉也有些拉伤。

可毛筠龙回到班里一句也不敢吭声，否则肯定会遭到班长、副班长的一顿教训，哎！

1984年1月30日星期一，春节即将来临，N军区第XX守备师第X守备团组织全团官兵对大陈岛全岛进行搜岛巡查，以防敌特情报、破坏活动，这也是全守备团带有敌情意识的一次军事大行动。

根据守备团的统一安排，守备团步兵连负责搜岛的区域是在上大陈岛的象鼻山大码头的山际一线。

腊月寒天，早晨的大陈岛都蒙在一片雾气之中，路边的草地上也是一片的白霜，小渠里结着一层薄冰，气温大概在零下一二度左右。

大陈岛守备团步兵连的官兵早晨6点钟起床，大家穿戴完子弹袋，领完枪械，集合队伍出发，前往3公里之外的靠近大码头的象鼻子山进行搜查巡山。

毛筠龙临出发前也没有什么准备，就穿了绒裤、棉衣，穿着解放鞋，戴了一双平时劳动时用的纱线手套，背着自己的56式步枪在步兵连的队伍里，跑步前进。

守备团步兵连到了靠近大码头的象鼻子山际以后，三个排一线排开，从象鼻子山的东面开始往西面搜查，大家提着枪，所有枪支都已经上刺刀。

全步兵连的官兵仔细检查每寸土地，一路上有壕沟、隐蔽坑、猫耳洞，任何蜘蛛马迹都不能放过，从象鼻子东面山际，到西面的大码头，差不多有两公里路程左右，全步兵连的搜查结果就是发现一个炊锅、几个烟头，其他并没有什么发现。

但是搜查巡山的意义是非凡的，因为祖国正在**，敌特的情报活动又十分频繁、猖獗，对位于东海前线的大陈岛进行全面的搜查巡山，有利于海岛前哨的安全稳定。

步兵连完成搜查巡山，差不多用了1个半小时，完成任务后，全连整队跑步带回驻地。

回到步兵连驻地，已经是上午9点钟了，毛筠龙全身都出了一身的汗，在腊月的大寒天，身上倒是一点都不觉得冷，但手上的线手套，脚上的解放鞋、袜子都已经全潮湿了，甚至手套和解放鞋都已经有积冰了，毛筠龙手脚都冻的麻木了，双耳也像似冻没了一样。

特别是毛筠龙一双手的手指，冻得绯红生痛，这种痛是持久的，痛切内心的，但毛筠龙在副班长郑如松的指导下，只能用热水擦身后，用热毛巾热附双脚，把热开水倒入军用茶缸，双手捧着茶缸等双手慢慢回暖，这样双手的疼痛就逐步消失了。

1984年2月1日是农历的除夕，上午步兵连全连打扫卫生，先打扫户外坏境卫生，然后在打扫室内卫生，大家忙了一个上午，几乎达到了屋外整洁干净，屋内几净窗明。

下午3点钟，全步兵连以班为单位，组织包水饺，毛筠龙是典型的南方人，自己包水饺还是第一次，忙得手脚忙乱的，但毛筠龙有南方人持有的心灵手巧，和副班长郑如松学了一会，就能上手了，最后包得也有模有样，和毛筠龙同班的李默是北方人，包水饺是行家，和面、擀皮都得心应手的，李默一个人包水饺，顶班里的三个人，这也算能发挥他个人优势的一面。

每逢佳节倍思亲，春节的到来，给新兵们带来更多是沉重的心情，毛筠龙也一样只能通过书信向家人表示思念之情，春节前该写的书信早已发出，闲暇时毛筠龙只能朝着家乡的方向眺望，以寄相思之意。

除夕的晚餐连队弄的比较丰盛，有各班自己包的水饺，还有连队食堂炒的六个菜，还提供一个班4瓶啤酒，全连官兵欢聚一堂，热闹非凡。

一个小时的会餐后，大家都各自回寝室。

李默等5、6个H省藉的老乡却滞留在连队食堂不肯走，酒也喝完了，据说最后一帮人在连队食堂哭鼻子，连队炊事班长问他们怎么回事？他们说太想家了。

炊事班长报告给朱连长，朱连长叫通讯员通知各班长，把这些H省藉的新兵带回去，好好做做思想工作，经各班长和副班长的安抚工作，这些H省藉的新兵情绪才稳定。

晚上8点以后，大陈岛的部队进入节假日战备状态，步兵连各班武器进入班舍室，毛筠龙所在的一排三班，8个战士配备的4支冲锋枪、一挺机枪、三支56式步枪，一字在枪架上排开，枪架下面摆放着一排子弹袋，看着这架势，着实显得威武严峻。

当然步枪子弹、手榴弹等弹药是由连队连部统一保管的，冲锋枪、机枪、56式步枪的子弹是通用的，步兵连进入全天24小时的战备状态，白天严禁请假外出。

毛筠龙有史以来第一次感觉这种紧迫感，也深深地感到，自己有生的二十年的安宁生活，原来是早已有人在默默地付出。

由于节假日，连队推迟半个小时熄灯，9点半连队准时熄灯就寝，正当毛筠龙进入梦乡，梦见和自己的小伙伴们游戏正甘时，被同班的李默推醒，毛筠龙睁着朦胧的双眼问：“有什么事？”

李默说：“起床，接哨！”

当兵扛枪站哨是最基本的常事，于是毛筠龙穿着棉衣、棉鞋起床接哨，李默交接了站哨的步枪和口令后，回屋睡觉去了，毛筠龙看了一下手表，已经是第二天凌晨2点钟了，毛筠龙的手表是新兵连时候，为了到老连队站岗放哨、工作、生活作息方便特意到守备团团部的军人服务部买的。

凌晨2点钟，也就是到了农历正月初一了，这时的天空中只有一轮小弯月和几颗繁星，映辉着大陈岛凤尾山的阴影。

凌晨的夜是寂静寒冷的，此时虽然没有一轮明月，但在新春佳节的清晨，能手持钢枪为祖国的门户站岗放哨，毛筠龙的心中还是油然地涌现出歌曲《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的心景：“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有我可爱的故乡———啊！故乡！终生难忘的地方，为了你的景色更加美好，我愿驻守在风雪的边疆。”

谁没有美丽的故乡？谁没有思念的亲人？

毛筠龙在那百里之外的故乡，还有思念的佳人，毛筠龙终于决定利用春节的放假期间给厉悦梅写信，说明自己的近况，述说自己的军营生活，并寄托自己的思念。

不到半个月，毛筠龙就收到了厉悦梅的回信，信中的只言片语流露出的还是温情、鼓励。

毛筠龙感觉随着时间的流逝，和厉悦梅之间什么都未改变，还是两颗灼热的心在交流，毛筠龙兴奋、高歌，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